“明天就離開這裡,早點睡。”
“我們去哪裡?”
“千嵐峰。”
夏藍忍不住坐起身,青絲垂下,眸中有疑惑,“那是什麼地方?”聽著耳熟。
裴卿道:“傳說中司戰神君所居之處。”
只要找到他,人間就有救了,魔族根本不會是神君的對手。
夏藍擡眸,“你是想讓他去對付魔族?”
“對,司戰神君在四海八荒內無敵手,若能請到他相助,我們凡人就有救了。”裴卿神情很堅定,“我絕不會讓凡間成爲魔族的領地,也絕不臣服魔界。”
夏藍想到了對她好得出奇的容成古月,她不明白他爲什麼要佔領人間,他看起來就是個紈絝貴公子,在她面前偶爾有些孩子氣,但很可愛,在她誤會他是豬頭時,他也只是憋屈地反駁,並沒有生氣,這樣的他,完全……不像是有野心啊!
可若沒有野心,又是什麼讓他要佔領凡間,還要把魔界搬上天界?
夏藍想得入神。
裴卿黑眸幽暗,“你在想什麼?”
“容成古月啊!”夏藍隨口一答。
裴卿一怔,她爲什麼要想他?不是說被他搶親奪去的?
心底忽然一涼,他們不會已經發生過什麼了?
夏藍察覺到裴卿沉默的眼神,怕他誤會,“我只是在想他佔領凡間的理由,可怎麼也不想明白,我覺得如果找到原因,說不定可以勸服他。”
裴卿卻只是靜靜看她,眸色深沉。
“裴卿,我覺得他不像很壞的人。”
裴卿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澀意,“看來他對你很好。”
這個是真的,夏藍點頭,“是很好,不過他喜歡的應該是這個身體的……”主人二字她沒能說出來,她不能讓人知道穿越的秘密啊!即使是裴卿,她也不敢確定他會不會把她當成孤魂野鬼。
裴卿卻誤會了,神情一黯,語氣酸澀,“難怪你不肯讓我碰你,原來你已和他在一起麼?”
夏藍瞪大眼,他在說什麼?
裴卿只覺心裡如針扎一般,難受得很,猛然站起身,面色極冷,“看你談起他的樣子,彷彿喜歡得緊,既然他對你也好,那你回去找他便是。”
“裴卿!你再說一遍!”雖然知道他誤會了,但他這樣輕易地就將她推開的行爲令她十分生氣!
裴卿頓了一下,便腳不停地往外走,他想要冷靜下。
夏藍幾乎不敢相信,他就這樣走了?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嗎?
夏藍將地上的柴火亂踢,恨得直大罵,“混蛋!混蛋!裴卿!你滾,滾了就別回來!”
這個……這個該死的男人!
裴卿並未走遠,只是站在門外的牆邊,聽著裡面的動靜,心中酸楚,她似乎在討厭他了。
夜風中輕煙般飄散著低低的哭聲,那麼輕,輕得他不注意聽,便會消散。
是她哭了
?裴卿再忍不住,走了進去。
微弱的火光中,孱弱纖細的身影靠在牆邊,低低的壓抑的哭音在夜裡彌散,一縷一縷鑽入他的心底,他懊惱地皺眉,是他的緣故吧?
“阿藍!”他輕緩地道:“你生氣了,是不是?我給你道歉,是我不好,我不該沒能控制自己的脾氣。”他垂眸,“我不介意你和他的事,你也別哭了,好不好?”
夏藍忍不住擡起頭,淚眼婆娑,聲音急促,“我和他清清白白什麼事都沒有,我不過是把他當朋友而已,你少在這誣陷我!滾開啊!”
裴卿一怔,是他誤會了,心中輕鬆不少,卻還是內疚自責,“阿藍,我相信你,這次是我不對,你怎麼罰我都行,只是……別趕我走,我不想離開你。”
夏藍瞪著他,半晌,忽然說了一句,“那你把手伸出來。”
裴卿將手伸到她眼前。
夏藍張口咬下,裴卿疼得眉頭一皺,但卻還有些高興,能懲罰就代表她會原諒他了。
裴卿說要去找千嵐峰,便帶著夏藍出發,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夏藍髮現一個問題。
裴卿他似乎在猜路。
每當遇到分岔路口,他總是先閉一會兒眼,再睜眼時,就已選擇好走哪一條。
可這樣的猜法,能找到千嵐峰?夏藍覺得希望很渺茫。
累得香汗淋漓,她喘著氣,“裴卿!我說你到底認不認識路啊?我們這是走到哪兒了?原始森林?”
裴卿沉吟道:“不認識路。”
夏藍簡直要暈了,不認識你還一副熟門熟路的模樣,害她走那麼多冤枉路。
“但是我能感覺到方向。”裴卿飛快補上一句。
夏藍忍著氣,“大哥!你那叫猜的!猜的是不準的!懂嗎?”
裴卿知道她走累了,看她額頭的汗,也有些心疼,柔聲道:“娘子,別急,我能感覺到不遠了,最多兩日,必定可以到達千嵐峰。”
夏藍想爆粗口,她瞪著他,“感覺!感覺!你以爲你是神仙?掐指一算就什麼都知道?裴卿,不認識路,你就去問啊!這樣靠著猜,你走一輩子也到不了!”
裴卿不知怎麼解釋了,他知道他的感覺一定是對的,那山彷彿與他之間有一種神秘的牽引,在引導他走向它。
裴卿嘆氣,扶著夏藍的肩膀,定定地看著她,眼神極其認真執拗,“娘子,若兩日後我們沒能到千嵐峰,那我們就不找了。”
夏藍知道他有多在乎百姓,絕不會放置不管,現在這樣告訴她,只是要讓她相信他那所謂的感覺!
她嘆了口氣,“好,我再聽你一次,但兩日後找不到,你不準食言。”
裴卿綻出笑容,“娘子放心。”
夏藍擡頭看天,就憑他那猜法,她還真不敢放心!
原始森林倒也名副其實,夏藍有些怕了,密密麻麻的大樹,陽光稀疏,灌草幾乎有一人高,會不會冒出個生猛的老虎或獅
子來?
裴卿看她臉色有些發白,以爲她累著了,便蹲下身,“娘子,上來,我揹你。”
被自己喜歡的人揹著的感覺很好,夏藍只覺得風吹得很舒服,蔓延無邊的灌草似乎也不那麼可怕了,他的背很溫暖。
裴卿脣角微勾,揹著她一步步在灌草叢中前行,有荊棘劃傷了他的臉,他也不在意,手上的木棍卻更仔細撥開那些草,怕傷了她。
陽光透過碧綠的枝葉灑下光芒,白衣與淡綠色衣衫交纏在一起,隨著移動,而隨風飄揚,美如畫。
“裴卿,等那個什麼神君解決了人間的事情,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好。”他本就這樣決定的。
“雖然你是丞相,但也只能娶我一個,連看別的女子也不行。”
“嗯。”他對其他女子也根本沒興趣。
“你也不許欺負我,就算我錯了,你也要覺得我是對的,我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你要事事順著我。”
“非得這樣?”裴卿覺得這也太虧了,而且他只聽過女人出嫁從夫,哪有男人事事聽女人的?
夏藍勾住他脖子的手一緊,“必須這樣。”
裴卿咳嗽了聲,苦笑,“哪有這樣不講道理的女人?”
夏藍勾得更緊,他呼吸都困難了。
“你罵我!”她控訴。
“這算罵?”他有些驚訝。
“算!”她瞪著他的後腦勺。
裴卿長長嘆了口氣,“那便算吧!”他不想惹她生氣。
“看吧!你承認你罵我了。”夏藍委屈,“你居然罵我!”
裴卿苦笑,“娘子,爲夫錯了。”
“道歉這樣沒誠意?”夏藍哼了一聲。
裴卿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嘆道:“我答應你,事事聽你的。”
“還有,我錯了,也要聽。”她飛快補充。
“錯了也要聽?”他愕然。
“你敢不答應?”
聽她磨牙的聲音,裴卿無奈,“答應便是。”反正日子還長,指不定誰聽誰的,裴卿這樣安慰自己。
天色漸漸暗下,森林的盡頭波光粼粼,竟是一片澄澈的湖水。
夏藍從裴卿身上跳下來,驚喜地大叫,“裴卿!居然有水誒!”
“是有水。”裴卿要鎮定很多。
夏藍想著總算可以洗澡了,這幾天沒洗澡,她都怕自己身上有味了,又出了汗,渾身黏糊糊的,一點都不舒服。
她道:“裴卿,我要洗澡,你不許偷看!”
裴卿勾脣,“絕對不會。”偷看那麼沒品的事,他堂堂丞相怎麼會做?要看,也應該光明正大地看啊!
“要不我們一起洗?”他走到湖邊一塊大石頭上掀開袍子坐下。
夏藍瞪他,“呸!想得美!”
因爲裴卿是背對著湖面坐的,夏藍便放心地脫了衣服,她認爲裴卿是不會偷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