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玲嫣一愣：“你逗我？”
“也不算，就是不喜歡看到一個愁眉苦臉的方玲嫣，磣得慌。”林徵嘻嘻地道。
方玲嫣見他儘量不動聲色地活動著右腳，知道自己剛纔那下的攻擊他還是沒能完全消受，心裡一陣感動，走過去蹲了下去，不顧這小子腳臭，纖手輕輕撫上他腳背：“很疼嗎？”
林徵探手把她拉了起來，柔聲道：“相信我，林徵絕對不是冷血動物。你對我付出的一切，我一生不忘。只是你知道的，我永遠不會放棄周蓉蓉，那已經決定了我們之間不可能。”
方玲嫣垂首道：“那你還和那個趙櫻攪上？”
林徵嘆道：“那是個意外。當時周蓉蓉爲了你傷了我的心，一時衝動下，我做出了對不起她的事。但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放棄周蓉蓉，你可以說我自私，但我也虧欠趙櫻，所以既不會放棄她，也不會放棄周蓉蓉，除非周蓉蓉真的喜歡上了別人。”
方玲嫣怔怔地看著他，半晌始道：“我明白了，你不是自私。”
林徵意外道：“你居然……”
方玲嫣玉容現出兇狠神情：“你是和所有男人一樣，貪得無厭！”
林徵聳聳肩：“這個時候好像我該很慚愧地說些‘是我錯了’之類的話，不過這心結我已經很早前就拋開了，所以我只能說——我不是。”
方玲嫣安靜下來，神情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抿嘴不語。
林徵想了想，道：“這樣吧，你不願意說，那我們換種問答角度。告訴我，如果我不答應你二哥的提議，那你爸對你的處罰會不會對你影響很大？”
方玲嫣沉默片刻，終於輕聲道：“對我來說，是的。”
林徵心中數念並起，最終一咬牙，道：“換衣服，跟我走！”
“去哪？”方玲嫣愕然道。
“去找你二哥！”林徵一字一字地道。
方玲嫣小嘴張大，驚得合不攏了。
林徵忽地露出燦爛笑容：“抱歉，看來我要騷擾你一輩子了。”
做人總有取捨，有些決定自己或者不喜歡，但是必須要去做。責任是一個人不可避免的東西，尤其當涉及到他人的時候。
過去，林徵總會任性而爲，因爲他認爲自己的本性纔是正確的方向。但是現在他改變了想法，因爲他身邊不再只是他而已。
經過這麼多事，他終於開始成熟起來。有時候要判斷和決定，必須從所有身邊的人的角度來考慮，而不只是爲了自己的個性而已。
如方衛疆所說，如果他拒絕以前者提供的方式來做，帶來的後果會是災難性的。就算他認爲方衛疆的話中有極大的誇張成份，但仍然不能冒這個險，因爲他冒不起。
萬一真的出現了那惡果，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而另一點非常重要的是，對於方玲嫣，他已經開始有負罪感了。
那是種讓人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兩個人一起出現在市軍區招待所的大門前時，方衛疆正在二樓的房間裡看著外面的空地發呆。看到林徵和方玲嫣被攔在招待所外面時，他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片刻後，他本來焦躁的臉上喜容大
現，轉身大步朝房門走去。
這小子終於屈服了！
“抱歉，沒有獲得許可，你們不能進丨入。”招待所的大門處，身著軍裝的中年人溫和地攔著林徵和方玲嫣，但話意卻是不容人質疑。不過儘管堅決，他的目光仍是不由自主地在方玲嫣臉上頻頻掃過，完全被後者驚人的容色所懾。
方玲嫣柳眉一挑，就想發作。
林徵輕輕在她肩上按了一下，微笑道：“無所謂，那請你幫我們傳個話，給方衛疆同志，就說他妹妹和妹夫要拜訪他。”
方玲嫣小嘴閉上了，頰上飛起兩朵紅雲。
妹妹和妹夫……
這話能從林徵嘴裡吐出來，還真是千辛萬苦！
離兩人三十多米外，兩個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行道樹後面張望，赫然正是周蓉蓉和溫悅。爲了掩飾自己，兩人都戴上了太陽帽，用帽舌儘量把臉容遮住。
“奇怪，連他妹妹也不能進？”溫悅忍不住了。她幾乎從來不到這種地方。
周蓉蓉有點擔心地道：“會不會出問題？林徵好不容易改變想法的。”她太瞭解林徵了，很多時候都是自我中心，這次竟爲了方玲嫣改變，在隔壁聽到這決定時，她都嚇了一大跳。
溫悅扭頭看她，眼神古怪。
周蓉蓉愕然道：“怎麼了？”
“呆會兒如果你又要哭，記得趴我肩上。”溫悅突然道。
“我……我不會哭的。”周蓉蓉笑了笑。
“不會？那上次說起你要成全他們的事的時候，你眼睛裡出來的那十多公斤液體是什麼？”溫悅對此記憶猶新，那是她剛搬到下面來時的事了，也是周蓉蓉和方玲嫣剛剛接受她爲好友的時候。
“我……這次不會了。”周蓉蓉神色微黯。
林徵已經答應了她想要他做的事，以後自己怎麼辦？她還真沒仔細想過。
或者該說不願去想。
看著他們甜甜蜜蜜地在一起？自己能夠承受那種痛苦嗎？
或者……搬走？
“沒關係，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爲他做了多大的犧牲。”溫悅柔聲道，頓了頓，又道，“我相信林徵也知道。”
周蓉蓉眼角一酸，輕輕抱了抱她，鬆開後露出一個燦爛笑容：“我真的沒事，還是關心他們吧，不然咱們偷偷跟出來幹嘛？”
大門處，中年人正讓兩人去登記身份，林徵正俯頭疾寫時，旁邊突然有人溫聲道：“嫣嫣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徵渾身一震，眼神陡厲，慢慢轉頭。
目光中，慕容掠一身休閒打扮，正站在兩人身後，像是剛要經過。
慕容掠同時看到他，不由嘴角笑容浮起：“你居然也在這裡，我該說‘真巧’嗎？”
林徵完全從他臉上盾不出這是真的“巧合”，還是有意而爲的“相遇”，一把把方玲嫣拉到自己身後，沉聲道：“這種地方似乎不適合你這樣的人吧。”
以慕容掠前三玄堂堂主的身份，可以說是黑道幫派中的領頭人物，出現在軍區的招待所這種地方，份外有種不協調感。
慕容掠聳聳肩：“我就住在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嗎？”
林徵一愣。
就在這時，這才反應過來的方玲嫣從他身後探頭，詫異道：“你拉我幹嘛？”
林徵回過神來，哼道：“這傢伙不是好人，甭跟他答腔……咦？他認識你？”終於想起慕容掠之前是直接叫她的名字了。
方玲嫣理所當然地道：“慕容叔叔是我大哥的好朋友，也是我家的常客，認識我有什麼奇怪？”
“什麼？！”林徵失聲叫了出來。
“掠哥你怎麼在這？”熟悉的渾厚嗓音響起，卻是來自剛剛興奮地下樓，正朝林、方兩人過來的方衛疆。
林徵更是驚得合不攏嘴。
掠哥？
哥？
方衛疆怎麼說也得有三十好幾，居然叫慕容掠這個嫩得快掐得出水的傢伙“哥”！
慕容掠轉頭看向方衛疆，露齒一笑：“我到臺州有點事，暫時住在這裡。衛疆，你來找你妹妹的？”
方衛疆點頭道：“有點家事。你住哪間？等我處理完了去找你聊聊。”
慕容掠轉頭看向林徵，脣角笑容加深：“不用了，我現在就要離開，下次吧。你們聊，再見！”說完轉身朝大門內走去，那中年門衛也絲毫沒有要攔他的意思。
林徵凝目注視他遠去背影，神情無變，心中卻瞬間明白過來，鬆了口氣。
這確實只是個巧合，而慕容掠顯然也沒料到會如此，所以纔會故意當著他林徵的面說“離開”，因爲他知道一旦林徵知道他住在哪裡，肯定會針對此千方百計調查甚至對付他。這樣一來，林徵等於再次失去他的住處信息。
“你們認識？”方玲嫣問道。
林徵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方衛疆：“我們來了。”
方衛疆難掩喜色，哼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跟我來！”
大門外，溫、周兩女看見他們進去，鬆了口氣，前者邊笑邊轉頭：“這樣就差不多了，咦……周蓉蓉你……”
周蓉蓉一時沒明白過來，扭頭看她：“怎麼了？”
“你……你怎麼真的哭了？”溫悅結巴道。
“我沒哭啊？”周蓉蓉莫名其妙，下意識地擡手抹了一下臉上，登時一僵。
溫悅呆看她臉上淚痕，心裡忽然一酸，探手把她抱住。
周蓉蓉沒有動作，半晌始道：“我……我們回去吧。”
回到三板小區時，已經是凌晨一點。
林、方兩人在客廳裡坐下，面面相覷。
半晌，方玲嫣突然怒道：“看什麼？別以爲我二哥那麼說，我就真的會跟你同……同房！”
林徵嘿嘿一笑：“小乖乖，那你告訴我，怎麼應付你騙你爸的‘懷孕’吧？”
方玲嫣臉上大紅，抓起旁邊的沙發墊子扔了過去。
剛纔離開前，方衛疆向他們提議，趁著現在時間還早，要圓謊就要圓全套，讓兩人先設法把“孩子”這問題給圓上。他說話還算含蓄，不過兩人都明白他是希望方玲嫣能儘快“真懷孕”，這樣時間相差無幾，方爸也不容易發覺有問題。
林徵輕鬆拉住墊子，道：“你們跟慕容掠到底什麼關係？”他知道方玲嫣的性格，所以轉換了話題。至於“懷孕”的事，他會設法來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