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七天我得好好調息體內的真氣與毒氣,以便二者更好的融合。到時候,哼哼,我一定要西門浪子死在我的手中!”
司空劍南緩緩站了起來,仰天大笑道:“哈哈,我一定會贏的!”
清晨,桃林山。
晨霧悽迷,略帶寒氣,西門浪子走在桃林中,沿著山路慢慢行著。
上一次來桃林山,這裡也是有這樣的迷霧。上次的他想的是他的復仇,這次呢?如今他已放下仇恨,可惜又爲情所困。——人的一生,難道一定要在情和仇之間徘徊著嗎?
這次上桃林山,不僅是劉玄風讓他來找劉青山聊一聊,他自己也覺得有必要把近來的事情說給劉青山,讓他幫忙捋一捋。現(xiàn)在的西門浪子,心中有了牽掛,無法靜下心來從容應對七日後的決鬥。他正需要一個人來幫他撫平自己的心情,劉青山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還有一點就是昨天劉清遠夫婦從司空山莊回來了,他們一家團聚的溫馨場面他不忍破壞,他只需要知道司空劍貫已經無大礙,這就夠了。
不知不覺中,西門浪子已來到了洞口。他沿著黑漆漆的、曲折的小道,慢慢地走,不過多時便又來到了那片大空地。
劉青山此刻正在練拳。儘管將自己畢生修煉的內力都輸給了西門浪子,他自己也由一個壯年的大漢變成了一個鬚髮皆白,滿臉皺紋的老頭子,可他耍起自創(chuàng)的那一套“龍虎拳”起來,還是一樣的有板有樣,虎虎生風,熟練得很啊!
“你來了!”西門浪子還沒有開口,劉青山便發(fā)現(xiàn)了他。
“嗯。”西門浪子應道。
“好,來和我一起練拳吧!”
“哦。”西門浪子走了過來,跟著劉青山一起連起“龍虎拳”來。
“龍虎拳”,顧名思義,這套拳便是要模仿龍、虎的姿態(tài)。拳勢有張有合,如猛虎;拳招滴水不漏,似蛟龍。剛猛而不失靈活,迅捷而不失變化,正是如龍似虎的好拳法!
整套拳練了一遍後,劉青山突然開口問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劉青山說著話,拳卻不停,西門浪子也只好邊跟著練邊把自與他分別後發(fā)生的事情說給他聽。
待西門浪子講述完後,劉青山也剛好吧第三遍拳練完,他深深吐納幾次後,纔開口道:“我想不到竟會發(fā)生這麼多事情!”
“我曾向您承諾過要好好照顧雲兒,不讓她受一點兒傷害,可我卻沒有做到!”西門浪子說著說著,低下了頭,他只覺得愧疚萬分——既對不起劉青山的厚望,也對不起雲兒的真情。
劉青山席地坐下,用兩隻破茶碗從石塊壘成的大坑裡舀了兩碗“猴兒酒”,將其中一碗放在地上,道:“先坐下來喝口酒吧!”
西門浪子此刻正是愁苦得很,立刻便坐下,端起碗便大口喝下去。
“雲兒在司空劍南手上,便是他要挾我們的籌碼,我想雲兒暫時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所以你也無需自責,這件事並不能怪你!”劉青山說完,便把碗中的酒喝下。
“可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如果沒有我,雲兒也就不會在司空劍南手上了!”
“可也正是因爲你的出現(xiàn),雲兒纔會得救,我的功力纔會有傳人,還有村長也因爲這件事明白了親情的可貴!其實,我們應該感謝你纔對啊!”
“我一想到雲兒還在司空劍南手上,我心裡就無法平靜。——現(xiàn)在我就感覺心裡亂的很!”
“所以,你就來找我了?”
“是,因爲七日後的決鬥是我們唯一可以救雲兒的機會了!”
“你希望我怎麼幫你?”
“您只要能讓我的心靜下來,我就一定會贏的!”
“是嗎?不貴這件事別人是幫不了你的忙的,這得靠你自己!”
“靠我自己?”
“不錯,你的心不靜,是因爲你心裡有了牽掛,這便成了你的心結。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結還得靠你自己去解開。”
“可是,我該怎麼解啊!”
“這段時間,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好好調息我輸給你的真氣?”劉青山突然轉了個話題。
西門浪子嘆了口氣,道:“這段時間煩心的事太多了,我沒辦法靜下來好好練功。”
“難道你就再沒出現(xiàn)過像上次那樣身體又熱又脹的情況嗎?”劉青山問道。
“有過幾次,但身體上的痛苦豈能比得上我心裡的痛苦?身體發(fā)燙、變脹,再難受挨一挨也會過去,心裡刀割針刺的痛苦卻是有增無減的。”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劉青山又從大坑裡替西門浪子舀了一碗酒,道:“喝了這碗酒,我來教你如何調息內力。”
“您不是已經告訴我一些訣竅了嗎?”
“誒,訣竅歸訣竅,也只是對你起個引導作用,不致於讓你因運功不當而走火入魔。而我現(xiàn)在要教你的是具體的調息方法,這幾日你便留在這裡好好調息吧!”
西門浪子點了點頭,把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好,你現(xiàn)在盤膝坐好,吐納幾次,把體內的污濁之氣排出。”
西門浪子依命行事,立刻盤膝而坐,雙手平攤於膝,閉目吐納了起來。
“很好,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灌入筋脈。控制好力度,慢慢的,一點一點的,不要急……”
……
司空山莊,司空劍貫的房間。
司空劍貫正躺在牀上,歐陽珍剛把藥喂他喝完。夜色已深,司空劍貫勸她回去休息,歐陽珍鬥不過他的嘴皮子,也覺得確實該回房了,便幫他吹熄了燈,收拾好藥碗走了。
看著歐陽珍略顯疲憊的背影,司空劍貫覺得心裡酸酸的,好想過去緊緊抱住她。讓她依偎在自己的懷中,看著她甜甜地入睡。
這幾天,歐陽珍爲了照顧他,連眼皮都沒有合一下,一直守在他的牀邊,寸步不離。司空劍貫暗暗立誓:一定要好好珍惜這個女孩子,讓她成爲世上最幸福的人!
輕輕嘆了口氣,司空劍貫把目光移向了窗戶。窗戶是閉著的,紙窗上有斑駁的樹影,像故事書中描繪的那些張牙舞爪、奇形怪狀的魔怪。
司空劍貫突然想起了西門浪子。他去了桃源村了嗎?他見到師父了嗎?師父真的是那個黑衣人嗎?師父他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哥是不是也在那裡?他們三個碰在一起會發(fā)生什麼?還有云兒,大哥究竟把她藏到哪兒去了?
想到這些問題,可卻想不出結果,司空劍貫心生煩躁,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
突然,紙窗上有一道影子閃過。司空劍貫瞬間便捕捉到了;他彈牀躍出,撞開窗戶一看,對面屋檐上直立著一個穿黑袍的人,那人揹負著雙手,臉上還戴著一個黑色的鐵面具。
“你是誰?”司空劍貫問道。
那人不說話,反而轉身掠起。司空劍貫有些好奇,便跳出窗戶追了出去。
司空劍貫原本對自己的輕功十分自信,料想最慢三個起落便可以追上他了。沒想到十個起落之後,反倒是他把自己越落越遠了。
司空劍貫不甘心,加緊速度去追他,可那人卻好像感覺到司空劍貫提了速度,自己也加快了速度。於是,司空劍貫又被落下一段距離。
說來也怪,每當司空劍貫和他的距離被拉得很長的時候,那人又會江夏速度來;可當司空劍貫快趕上他時,他又再次提速將距離拉長。司空劍貫想不通這人到底要耍什麼花樣,好奇心也更重,便一直追趕著他,絲毫未有鬆懈。
就這樣飛了也不知道多長時間,二人已飛到永春鎮(zhèn)外面的荒野了。荒野上雜草叢生,零零落落地散佈著一些久未清掃、修整的墳墓,甚至有的連墓碑都倒了下去。而那人就落在一塊刻痕已淺,生著青苔的墓碑上。
司空劍貫落地後,已忍不住開始喘氣,而那人卻仍是負著雙手,背對著司空劍貫,一副高傲的姿態(tài)。清幽的月光灑在他的鐵面具上,讓人不寒而慄。透過面具的兩個圓孔,可以看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中似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人一看就會被吸引住,迷失自己的心智。
待呼吸漸漸平穩(wěn),司空劍貫才問道:“你究竟是誰?”
“這個你並不需要知道。”那人聲音中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這是任誰也扮不來的一種氣勢。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司空劍貫不服氣。
“你不會知道的。”語氣是那麼堅定、自負,這也是任誰都學不來的。
“你就這麼肯定嗎?”
“不信你可以試試看。”那人冷笑一聲,道:“我敢肯定你什麼結果都得不到的!”
“那你把我引到這裡來是爲了什麼?”
“爲了……”
……
桃林山,洞中空地。
西門浪子仍在盤膝坐著調息內力;劉青山則一碗碗地喝著酒,一遍遍地耍著拳。
突然,西門浪子長長吐出了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道:“好了。”
劉青山頓住拳招,問道:“好了?”
西門浪子緩緩站起了身,扭了扭脖子,活動著筋骨,微笑道:“我將您輸給我的真氣融入我的身體,現(xiàn)在已經能隨心所欲地控制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