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西門浪子怎麼不見了?”司空長風自責道:“哎呀,光想著劍貫的傷,沒留意到西門浪子!唉,真是失誤啊!”
“我想起來了!”劉清遠緩緩道:“昨夜華前輩爲劍貫解毒療傷時,西門浪子一個人悄悄地走了,一句話也沒說。”
“你們說這孩子會去哪裡呢?”華回春不禁擔憂了起來。
“我想,西門浪子肯定是去找我師父了,畢竟大家還不能肯定救大哥的那個人就是我師父!”司空劍貫說道:“再有就是雲兒姑娘了。新娘既然是小珍,雲兒卻還下落不明,西門浪子的心裡肯定比外面任何一個人都著急!”
“看來,你好像很瞭解西門浪子嘛!”歐陽珍邊說便幫司空劍貫掖了掖被角。
“我瞭解他,他也瞭解我。他知道我會明白他的用意,所以連說都不必說。而且,有村長華神醫在,他相信我也不會有大礙的,所以纔會放心走!”
“你就這麼確定?”歐陽珍有些不相信。
“你不是我,也不是西門浪子,你不會懂我們兩個的想法的!”司空劍貫忽然笑了笑。
“那你以後娶他當你的媳婦吧!”歐陽珍似乎有點兒吃醋。
“不是吧!連個男人的醋你也要吃?”司空劍貫有些無語,他實在不懂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許,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會真的能讀懂女人的心思,就連神也不行!
“好啦,逗你玩呢!”歐陽珍朝司空劍貫做了個鬼臉,笑道:“就算你想娶他,我也不會同意的!”
“是嗎?”司空劍貫撇了撇嘴,道:“到時候可就由不得你嘍!嘿嘿,我和他一見鍾情,兩情相悅,可以私定終身,浪跡天涯,你恐怕連找也找不到!”
“你——你好惡心啊!你——我不理你了!”歐陽珍扭過頭,好像真的生氣了。
司空劍貫也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兒過了,便哄道:“好了,只許你開玩笑,我就開不得嗎?大家都看咱倆的笑話呢!別生氣了!”
“誰生氣了?”歐陽珍在司空劍貫的手臂上使勁擰了一把,一字字道:“我一點兒都不生氣!”
“疼,疼,疼,不好,我的手臂沒知覺了,完了,小珍,你把我搞殘廢了,哎呀,完了,怎麼辦呀,這回死定了!”司空劍貫一副很嚴重的樣子。
“哎呀,怎麼辦呀,華前輩,劍貫哥的手臂……”歐陽珍突然想到了華回春剛剛囑咐過的話。
“呵呵,你放心,劍貫上的是另一隻手臂!”華回春喝了口酒,笑道。
“好啊,你騙我!”歐陽珍捋起袖子,翻開被子,兩隻手用力在司空劍貫胳膊上一擰。司空劍貫疼得都坐了起來,呼喊道:“哦哦——救命啊!出人命了!哎呀呀——”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騙我!”歐陽珍不鬆手。
“不,絕對不敢了!”司空劍貫急道:“您老快撒手吧,求求您了,小姑奶奶!”
“不——行——”歐陽珍完全不理司空劍貫的鬼哭狼嚎。
衆人看得喜笑顏開,都不由得羨慕這對小冤家。——在長久的沉鬱之後,大家終於都能舒口氣了。
……
午夜,長街。
皎潔的月光灑在青石板鋪成的長街上,好像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霜。西門浪子獨自走在淒冷的街上,擡起了頭,望著漫天星星。那星星就像女天神脖子上斷了的項鍊一般,佈滿了整個夜空,一閃一閃的,像無數孩子們天真的眼睛。
西門浪子望著白玉盤般的圓月,不禁想起了雲兒中毒後慘白的臉,是那麼惹人憐惜;而那閃爍的繁星,則如雲兒靈動的眼睛,是那麼的迷人!
對著這樣的月和星,走在這樣的長街,西門浪子怎麼能不想起雲兒?他怎麼能不感傷?他只感覺到自心底有一股寒意驟生,讓他從頭到腳都是冰冷的。
“雲兒,你到底在哪裡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西門浪子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禁感慨道:“爲什麼想一個人會是這麼痛苦?”
“西門公子,這麼晚還在街上散步?”
西門浪子循聲望去,原來自己已經到了永春酒樓門口了;店小二也正準備關門打烊了。
“你不也是還沒睡嗎?”
“今天從山莊下來好多英雄豪傑,有不少來我們酒樓打尖投宿,我也是剛把幾位喝醉的大爺扶進了廂房,把桌子收拾乾淨了。”
“怪不得到現在你還沒休息呢,原來當店小二也不容易啊!”
“西門公子說笑了,我們這些小人物哪能和你們這些大人物相提並論啊!”店小二笑了笑,道:“我聽喝醉的幾位大爺說起今天莊內發生的事了,真是兇險啊!”
“是嗎?”西門浪子問道:“他們是怎麼說的?”
“外面涼,您進來坐下喝幾杯吧!咱們邊喝邊說!”店小二把方纔剛掩起的一扇門也推開,請西門浪子進來。西門浪子心中的愁苦正無處消解,便很爽快地進來了。
店小二把門關好,把西門浪子所坐處的桌子又往幹了擦了擦,笑著問道:“咱這兒有上好的狀元紅、陳年的女兒紅,您要是想喝烈酒,咱還有極烈的燒刀子,您要喝哪一種?”
西門浪子笑了笑,道:“如果我還是想要一晚陽春麪呢?”
店小二也笑了起來,道:“陽春麪是沒有了,肥雞鮮魚倒是還有,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興趣倒是有,不過我可沒那麼多銀子。”
“那就算我請您,這總可以了吧!反正那些菜放到明天就餿了,也還是要倒掉,還不如咱倆吃了呢!”
酒菜都擺上來了。酒是好酒,正宗的女兒紅,酒剛入杯,就有一股濃濃的酒香溢了出來;菜是好菜,一隻燒得恰到好處的肥雞,一尾蒸得再好不過的鮮魚,再配上幾樣永春酒樓的招牌菜,不用說在現在這個時候,就是在平時,西門浪子也沒有見過這麼豐盛的酒菜。
三杯酒下肚,西門浪子忽然嘆了口氣,問道:“小二哥,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店小二剛剛把店內所有的燈都熄滅,只留下西門浪子桌上的一盞燈;聽到西門浪子這麼問,店小二想了想,道:“在我還沒有來這家酒樓當店小二的時候,我一直在鄉下和我老孃一起生活。在我們村裡有一個姑娘,她長得不是很漂亮,但是人很善良,幹活也利索,村裡有不少小夥子都喜歡她,我也一樣。”
“那你告訴過她嗎?”西門浪子又喝了一杯酒。
“我沒好意思開口。不過,在村裡的時候,她有什麼難事都會來找我幫忙,我也很樂意幫她。”店小二提起那個“她”來,臉上不禁洋溢著一種甜蜜、興奮的顏色。
“後來呢?”西門浪子也興了興趣。
“後來啊,村裡有個小夥向她提了親,她爹孃都同意了,可她卻死活不答應。我問她爲什麼,她說她一直在等我。從那時起,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娶她爲妻,一定要讓她過上好日子。”
“那他家裡人同意嗎?”
“他們怎麼會同意呢?”店小二嘆了口氣,也倒了一杯酒喝下,接著道:“如果她爹孃同意了,我也就不會出來打拼了!”
“爲什麼?”
“因爲他們要我拿出和那個小夥一樣的聘金!唉,我一個種田的哪裡能拿出五兩銀子啊!”店小二愁緒頓生,又喝了兩杯酒,才接著道:“我來酒樓當店小二,就是爲了攢夠錢回去娶她。我也相信她一定會等我的!”
“那你現在攢夠了嗎?”
“我在這兒已經幹了兩年了,到今年年底,我的錢就攢夠了!”店小二眼中露出一種希望的光芒,“到時候我就不在城裡幹活了。我要回去娶她,和他一起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