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劍南收斂了一下笑容,一字字、冷冷地說道:“看你今天還不死?”
“好啊,讓我看看你們‘黑衣幫’所謂的高手吧!”西門浪子淡淡道。
司空劍南冷笑一聲,輕輕拍了拍手。
司空劍貫在大堂內看到司空劍南的煙花,便覺得事情不妙,當下急出手點了歐陽無、歐陽敵的穴道,飛奪出門。
“怎麼回事?”司空劍貫問西門浪子道。
“他準備將他手下的人召集過來,致咱倆於死地。”西門浪子答道。
“是嗎?”司空劍貫笑了笑,道:“看來咱倆赴的這是‘鴻門宴’啊!”
“你怕了嗎?”
“你覺得呢?”
西門浪子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司空劍貫也微笑著,沒有再問。——很多事情本就不需要用言語來表達。
三人僵持了一會兒,忽然都覺得情況有點兒不大對勁。——埋伏的人要出來應該早就出來了,爲何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兒動靜?
司空劍南的臉色已有些改變了,眉頭皺起,鼻尖上也沁出一粒粒汗珠;西門浪子和司空劍貫則隱隱猜到原因了——劉清遠的計劃!
在大堂門內,擠滿了那些司空劍南請來的客人;他們不敢出來幫其中一方,卻都又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劍南莊主剛纔放煙花不是要召集人來殺西門浪子和司空劍貫嗎?怎麼人還沒出現?”
“誰知道呢,保不齊出什麼差錯了唄!”
“誒,你們看見剛纔那煙花拼成的形狀了沒?”
“嗯,看見了,是個‘天’字!”
“我聽說‘黑衣幫’裡設有四個堂,分別爲‘天’、‘地’、‘玄’、‘黃’你們說這會不會就是……”
“你的意思是說劍南莊主是‘黑衣幫’天字堂的人?”
“這可不敢亂說啊,劍南莊主怎麼會加入‘黑衣幫’呢,你可真敢想!”
“哼,沒準,反正我沒見過其他大門大派用這種煙花的。”
……
這些人本來是司空劍南請來見證他親手除掉西門浪子和司空劍貫的,沒想到他們竟會倒戈相向,議論起司空劍南他自己的是非來;司空劍南開始發現此事的情形對自己很不利,有一種想逃跑的衝動。
但是他不能跑,他要是跑了,一切就都完了;他辛苦奮鬥了這麼長時間的成果,都將毀於一旦了。想到這,司空劍南的情緒有漸漸穩定了下來。
“堂內的諸位朋友,請聽我一言。”司空劍南雙手在身前虛壓,作請保持安靜狀,待堂內嘈雜的議論聲漸漸平和,直到沒人再發言,把目光齊聚向他時,司空劍南才接著道:“剛纔的煙花是我在擒獲了一名‘黑衣幫’天字堂的堂衆後從他身上取得的。原本想將來在剿滅‘黑衣幫’時可以派上大用場,但爲了除掉這兩個奸賊,爲了召集我請來的高手,迫於無奈便於這危急時刻就用了,希望大家不要誤會!”
“原來是這樣啊,嗐,白擔心一場!”
“就是,差點錯怪了劍南莊主,把他誤以爲是‘黑衣幫’的人!”
“嗯,沒錯,還好劍南莊主肯把實情說與大家聽!”
“我早就料到事情並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所以剛纔一直沒開口。劍南莊主怎麼可能會是‘黑衣幫’的人嘛,真是笑話!”
……
堂內的人又你一言我一句地替司空劍南平反了起來。突然,人羣中又有人高聲問道:“劍南莊主,你的人現在在哪裡?怎麼遲遲沒有出現?”
司空劍南嘆了口氣,略有怨氣道:“也不知道出什麼差錯了,真是失策啊!都怪我考慮不夠周全。”司空劍南無奈地搖了搖頭,忽又正色道:“但是,諸位要清楚,把這兩個奸賊引過來是何等的不容易,我希望大家可以同仇敵愾,攜手圍攻此二人,爲武林除害!”
“好,爲武林除害!爲武林除害!”人羣中呼聲越來越高,可卻沒有一人敢先動手,畢竟這兩人的武功是不可小覷的,剛纔他們也都見識過了。
西門浪子也嘆了口氣,感慨道:“現在連我也有點兒佩服你大哥的這張嘴了!”
“是嗎?”司空劍貫笑了笑,道:“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吧!”
司空劍南見沒有人肯先動手,便想到他們肯定是等他自己先出手帶個頭;雖然他忌憚於這兩人的武功,但騎虎難下,也只有硬著來了!
司空劍南左手成劍指,右手舉劍平肩,朗聲道:“諸位,待我攻出後,你們便蜂擁而上,懲奸除惡,別顧忌太多江湖道義!”
“好!”
“放心吧!”
“一定上!”
……
衆人紛紛響應。
司空劍南輕呼了口氣,平刺而出。待司空劍南欺身過來,西門浪子揮劍相擊。
“叮”的一聲,火花飛濺,司空劍南感覺手掌又是一陣疼痛。
“快上啊!”司空劍南驚呼。
“誰要上?”司空劍貫轉過身,狠狠地掃了堂內衆人一眼,一字字道。
本來想上的,也被司空劍貫這一語、一眼給嚇到了;那些膽子小的,早就往人羣后面擠去了。
“不要怕,咱們人多勢衆,料他區區二人也無法以寡敵衆!”司空劍南的聲音開始驚慌,有些聲嘶力竭了。
“你還要執迷不悟嗎?”聲音沉穩而充滿嚴厲。
——這聲音,好熟悉,莫非是……
從大堂的人羣中,擠出兩個人來,當先一人身穿布衣,腰板槍桿子般筆直。他雙鬢斑白,劍眉鷹目,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之感。只可惜歲月不饒人,他額頭、眼角已有了皺紋,顯得說不出的疲憊。
——沒錯,他正是人們都以爲去世了的司空長風!——他竟然沒有死!
“爹!”司空劍貫迎了上去,勉強剋制自己激動的心情,熱淚卻已盈眶。——他沒有多問什麼,也問不出。——儘管他心裡有那麼多話想對父親說。——他害怕他一開口說話,眼淚就會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司空長風在司空劍貫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柔聲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沒有。”司空劍貫用力搖了搖頭道:“比起您來,那都不算什麼!”
司空長風點了點頭,露出欣慰的笑容。
司空長風又把目光移向西門浪子,對他點了下頭,西門浪子也看著他,微微一笑。——一切恩怨,就在這一眼、一點頭、一笑之中煙消雲散了。
最後,司空長風把目光投向了司空劍南;司空劍南木立在那裡,姿勢仍是像發才西門浪子拼命的樣子,只是瞠目結舌,似乎完全不相信這是真的,他寧願相信這是一場夢——一場噩夢。
“怎麼,看到我還活著你很驚奇嗎?”司空長風微笑道。
“我—我—我—你—你—你……”司空劍南這回可真的被嚇到了,半天說不下話去。
“好,讓我來個你講講我是如何‘死而復生’的吧!”司空長風嘆了口氣,才接著道:“那天晚上,你準備乘我練功正當緊要關頭時,想給我下‘子夜迷香’,不過我早就封住了氣脈;等你進來想要出手殺我時,我用內力抵住命脈,讓你自以爲一掌劈斷了我的命脈,其實我只是受了點內傷罷了。”
“原來是這樣!”聽司空長風把實情說出來,司空劍南也恢復了鎮靜,問道:“那你爲什麼不反過來殺了我呢?”
“因爲我希望你可以變好!”簡潔、深切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