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大驚,搖著老婆婆的手,慌道:“奶奶,你看爺爺怎麼和那個哥哥打起來了,這可怎麼辦呀!”
老婆婆似早已瞧出了端倪,呵呵笑道:“沒事,小玲,你爺爺和那個哥哥玩呢,彆著急!”
小玲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他們爲什麼不帶上小玲玩呢?我也要玩嘛!”
老婆婆笑著抱起小玲,在她紅撲撲的臉蛋兒上寵溺地輕了一口,道:“ 你這個小淘氣啊,什麼都想玩!”
只見老頭子和司空劍貫在空中交了數百招,這才翻身落地,對司空劍貫讚許地點著頭,笑罵道:“你這個臭小子啊,功夫進步了不少,可都快十年了,也不來看看我這個糟老頭子,是把我忘了嗎?”
司空劍貫緩緩落地,卻當即拜倒在地,連磕了三個響頭後才站起身來回答道:“師父,沒有您的苦心栽培我怎會有這身本領呢?我去您以前的住所找了好幾次都不見您,卻不知您竟隱身此地,不過,徒兒可從未忘記過您的教誨?!?
老頭子過來拍了拍司空劍貫的肩膀,道:“罷了,罷了,此事也怨不得你。 我和你 師孃隱居此地確實未先通知過你,也算是我的過失吧!”
其實老頭子決定隱居時,就已準備不再過問武林糾紛,不再與武林中人來往,不通知司空劍貫實際上也並非一時疏忽。
司空劍貫也明白師父的心意,便轉了話題,問道:“師父,怎麼只見您和師孃還有這小女孩,師兄和師姐哪裡去了?”
老頭子嘆了口氣還未回答老婆婆就已搶先說道 :“我那個不孝子,和你師姐成親後,便隨我和老頭子在這裡呆了不到兩年的時間,生下小玲後就一起走了。我二老倒無所謂,只當自己生了個不孝的兒子,可他們想過小玲嗎?小玲一出生便從未見過親生父母,可苦了這孩子了?!闭f著,老婆婆輕輕撫了撫小玲的腦袋,眼眶有些泛紅。
老頭子從腰間拔出煙槍,用打火石點燃後慢慢地吸著煙,心裡卻泛起哀傷的漣漪。司空劍貫見自己一語引起師父師母的悲傷情緒,一時也不知說什麼纔好,只得在心裡責罵自己的不是。
“哥哥,你陪小玲去桃樹林裡玩好不好?”小玲突然開口打破了僵局 。
司空劍貫正愁不知如何打破這沉悶的場面,小玲這一句話正是救他於“水火之中”??!當即連連稱好。小玲也從老婆婆的懷中鑽出,跑過去牽起司空劍貫的手,向村長周圍的桃樹林跑去。
老婆婆長長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辛酸的笑容,嘆道:“好懂事的孩子??!”
老頭子默默地抽著煙,一句話也沒說。
太陽西沉,大地上漸漸有了夜色,就像是披上了一襲薄薄的灰黑色的輕紗。清風搖響了門前的風鈴,也吹來了瓣瓣夾帶著沁人心脾、馨香馥郁的花瓣。草叢中也有蛐蛐、紡織娘、蟈蟈等昆蟲奏起了清悅的曲子 。
一燈如豆,卻照亮了整間屋子。方桌上擺著青菜豆腐等家常小菜,老婆婆正在往碗裡添飯,小玲也幫著擺放碗筷,老頭子和司空劍貫卻在互道別來之情。
突然,老頭子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哎呀!”司空劍貫一拍腦袋,叫道:“見了師父師孃把我來這裡的目的差點忘了?!?
老頭子追問道:“什麼目的?”
司空劍貫正色道:“我是來找西門浪子的,他現在身在何處?”
老頭子道:“你說他?這可就說來話長了?!崩项^子捋了捋白鬚,接著道:“那日我在小河與小溪交匯處的大巖石救了他後,便在這裡讓他養傷。我見他面容與當年的西門浪人有幾分相似,便出言相詢,一問才知他原來是西門浪人的兒子。那西門浪人於我有恩,也是我生平最欽佩的一號人物,我見他兒子受難,豈有坐視不管之理?便幫他療傷,讓他在這裡養病?!?
聽到這裡,司空劍貫長舒了一口氣,感慨道:“我還正擔心西門浪子無人搭救,或是被那河水沖走,還好他吉人自有天相,碰上了師父您,這才免於一死?!?
老頭子點了點頭,又道:“不過那小子前幾天在村邊的破廟裡從採花雙峰手下救了雲兒姑娘,在我這兒得不到醫治後,在我的推薦下又帶著她去了村邊桃林深處村長的家裡求醫去了?!?
司空劍貫道:“這雲兒姑娘是誰?。俊?
老頭子嘆了口氣,道:“也是 一個苦命的孩子??!”片刻,老頭子忽又轉悲爲喜,笑道:“不過,還好她遇上了西門浪子,這小子好像喜歡上了雲兒姑娘。”
司空劍貫的下巴幾乎要驚得掉在桌子上,瞠目結舌道:“他——他——他也會——喜歡上女孩子?”
老頭子哈哈笑道:“怎麼不會,他也正值血氣方剛、情竇初開之時,喜歡上雲兒這樣的妙齡小姑娘也正常的很??!”
司空劍貫聽了老頭子這句話,覺得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同時心裡也暗暗爲這兩人高興,只盼他們真的能在一起,他心中的大石頭 也鬆了一半了。
司空劍貫問道:“師父,那您把那位村長的住所再給我詳細地說說,我明天好去尋西門浪子,去助他一臂之力?!?
老頭子卻連連搖頭,輕斥道:“你好端端地尋他作甚?莫要破壞了他二人的好事!”
司空劍貫立即會意,忙道:“師父教訓的是,徒兒就乖乖地在這裡好好地照顧您和師母還有小玲,哪兒也不去了?!?
老頭子哈哈大笑道:“這纔是我的好徒兒嘛!”
師徒二人均縱聲大笑了起來。
老婆婆突然插話道:“你們師徒倆能不能等吃完飯再說話,再不吃這飯菜可就涼了??!”
那日,西門浪子從老頭子口中得知桃源村村長的可救雲兒後,心中又重燃希望的火苗,當夜就坐在雲兒的牀前悉心照料她。
雲兒出冷汗,他便用汗巾給她擦汗,雲兒身體發顫,夢囈般的哆嗦著喊冷,他便從裡屋又抱來一牀被子給她蓋上。等到雲兒喊熱,他就又將被子掀開,拿老頭子常用的蒲扇給她扇風。
要知道這“黃蜂尾後針” 由兩支不同的機簧發出,一支極陰,一支極陽,中針的人身受這極寒與極熱的煎熬,可謂生不如死啊!雲兒區區一個纖若柳枝的女子竟能捱得住這種折磨,實是堅韌之極??!恐怕連鐵骨錚錚的漢子比之也要遜色幾分。
西門浪子見雲兒這般痛苦,心裡也像是被無數根“黃蜂尾後針”不停地扎著,疼得幾乎要碎裂一般。
就這樣反覆地擦汗、添被、掀被、扇風,西門浪子忙了整整一夜卻未閤眼休息片刻 ,等到窗外漸現黎明之色,公雞在籬笆旁的木樁上扯開嗓子打起鳴時,雲兒這才能安穩睡下。西門浪子見她睡下,心下寬慰,再加上身心疲乏,就靠在牀頭,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