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承諾說要找出線索,每次從外回來必會與蘇棋天閉門在書房商議,蘇雲(yún)璟極少見到他,想要了解事情原委卻也不得。
從管家蘇仲的口中,蘇雲(yún)璟也只打探到父親這次惹下的麻煩似乎與宮中之人有關,然而蘇仲只是下人,知道的卻也不多,除了告知這些再也提供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這日,已近傍晚,天色微沉,下人剛把晚餐端上來,便有人來報:“公子,魏家大小姐來訪。”
“魏箏兒?”
蘇雲(yún)璟微微蹙眉,魏箏兒是大將軍魏敖之女,聽說魏敖三月之前在邊關大敗胡人,近日才榮歸皇城,眼下丞相府聲勢趨下,人人避之不及,她卻偏偏這時來了。
“璟哥哥!”剛想著,便聽到魏怔兒愉悅的聲音傳了進來,隨即便有一個綠影奔了進來。
蘇雲(yún)璟側(cè)目望過去,人影已來到他面前。
眼角彎彎,明眸皓齒,眼前綠衫女子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眼底的興奮不言而喻。
“璟哥哥,你終於回來了!”魏箏兒神情激動,說著便緊緊拉住蘇雲(yún)璟的一隻胳膊。
蘇雲(yún)璟微微掙扎欲避開,奈何魏箏兒拽的緊,只好說道:“魏姑娘,此時來訪不知有何事?”
“沒事就不能來見你嗎?”魏箏兒嘟起櫻脣,“璟哥哥,箏兒有好幾個月都未見到你了,聽蘇伯父說你是外出爲民祭祀祈福去了,唉,國師的弟子怎麼這麼累,璟哥哥,這幾月你一定很辛苦。”
父親對外竟是這般解釋他的失蹤?蘇雲(yún)璟淡淡一笑卻是問道:“魏姑娘這次前來,就不怕魏將軍責怪嗎?”
魏箏兒對他的心思,他怎會不清楚,在與公主定親之前,她明目張膽的接近他,不管他出現(xiàn)在哪兒,都可以看見她的身影,後來陛下將公主指給他,她倒是收斂些許,卻仍是時不時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魏敖清楚女兒的舉動,雖是極力阻攔,然而魏箏兒古靈精怪,總會想辦法出現(xiàn)。
“我纔不怕他呢!”魏箏兒美目一瞪,“我魏箏兒想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況且我爹一向疼我,大不了關我兩天”,說著,她得意的笑,“這次我是偷偷出來的,只要別人不說,他又怎會知道。”說完,她瞥了眼身旁的貼身侍女,眼裡警告意味顯然。
那侍女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忙低下頭去。
“魏將軍也是爲你好,魏姑娘你應該聽魏將軍的意思。”他雖然不涉朝政,然而卻還是知道魏敖與父親政見一向不一,將軍府與丞相府關係寡淡,魏敖不喜其女與相府扯上關係,更極力反對魏箏兒踏進相府。
魏箏兒猶豫的看了蘇雲(yún)璟一眼,“璟哥哥,你是在怪我爹作證,讓蘇伯伯被陛下禁足的事嗎?”
蘇雲(yún)璟訝異的看著她,父親的事與魏敖有關係?
“我知道都怪我爹作證說那晚看見蘇伯伯出去,才讓蘇伯伯被人懷疑,不過璟哥哥,你放心,我跟我爹不一樣,我絕不相信蘇伯伯會做出對貴妃娘娘不敬的事。”魏箏兒一把按住蘇雲(yún)璟衣袖,眼神灼灼,“璟哥哥,你可千萬不要因爲這事兒討厭我啊。”
對貴妃娘娘不敬?
蘇雲(yún)璟大驚,“到底發(fā)生了什麼,快告訴我。”
魏箏兒吶吶的看著他,聲音也變得結巴,“璟哥哥,你,你不,不知道啊?”他不知道該有多好,什麼也不知道纔不會因爲此事與她疏遠,可是她既然已經(jīng)說漏嘴了,便只好接著說下去了。
“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聽說我爹回朝的那晚,貴妃娘娘險遭人侵犯,他們都說與蘇伯伯有關,陛下就給蘇伯伯三日時間拿出證據(jù)證明清白,若不然……”魏箏兒聲音小了下去,擡頭瞄了蘇雲(yún)璟一眼,“若不然便要將蘇伯伯關進天牢。”
蘇雲(yún)璟猛地站起身,臉色微白,侵犯宮妃,這是何等大事?父親竟還是不告訴他,難道真是存了必死之心,只打算將他送出去避禍嗎?
“璟哥哥,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你……”
魏箏兒急著表明決心,然而蘇雲(yún)璟此刻哪有心思再與她計較,打斷道:“魏姑娘,天色已晚,你一個姑娘家還是趁早回去,莫讓人說了閒話。”說完,便向身邊奴僕說道:“還不送魏姑娘回去。”
魏箏兒心裡發(fā)虛,也不敢違揹他,不捨的看著他,被下人送出了門。
蘇雲(yún)璟穩(wěn)了穩(wěn)心神,眉心微蹙,忽的大步離開房間向著蘇棋天書房而去。
“父親。”
這個時辰見到他,蘇棋天有些吃驚,“這會兒怎麼過來了?”
蘇雲(yún)璟看著他卻是不說話,蘇棋天也不再理會,低頭看著手中的冊子,半響之後蘇雲(yún)璟終於出聲,“父親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蘇棋天拿著冊子的手微微一頓,擡頭看他,“你都知道了?”
“父親是想等到相府被陛下發(fā)落之後纔打算讓孩兒知道一切嗎,父親爲何從未想到雲(yún)璟也可以幫忙呢?”
蘇棋天嘆了一口氣,放下冊子,“你這性子不適合官場,讓你知道又怎樣,只是平添煩惱罷了,雲(yún)璟,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已安排好,後天你便出府。”
蘇雲(yún)璟眉心更蹙,“孩兒不會出府,父親若是執(zhí)意不告訴孩兒一切,孩兒便呆在父親身邊,生死與共。”
“你這孩子……”蘇棋天連連搖頭,但是眼前畢竟是自己一直守護的兒子,他閉上眼,嘆道,“罷了罷了,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訴你又何妨。”
蘇棋天看著越加墨黑的天色,微微瞇眼,慢慢回憶起那個不尋常的夜晚。
“那日魏敖大勝歸來,陛下特地設宴慶祝,款待羣臣,我身爲丞相,自是被勸了不少酒,而魏敖身爲功臣也自是酩酊大醉,皇后便恩準我二人在宮內(nèi)休息,卻不想半夜房中突然有動靜,我雖是喝醉,但那時正值夜半,酒已醒了過半,睜開眼便見到牀邊站著一蒙面黑衣人,只露出一雙眼睛深深看著我。”
這場景太過詭異,蘇雲(yún)璟不覺問道:“後來呢?”
“那黑衣人見我看他,突然破窗而出,我忙追了過去,竟不知不覺到了貴妃娘娘寢宮門口,而那黑衣人至此也再無身影,然後便聽到貴妃寢宮一陣鬨鬧,後來才知竟是貴妃在酣睡之際發(fā)現(xiàn)有人意圖侵犯,貴妃叫喊間引起宮人注意,那人便快速逃逸,宮人追逐,便恰恰看見衣衫不整的我出現(xiàn)在門口。”
“所以,他們便認定是……父親您?”
“是啊。”蘇棋天點頭,“後來,魏敖作證,說是那晚他正好出門小解,的確看見爲父是往貴妃方向而去,爲父雖然將那晚事實講給陛下,可這樣巧合的事誰能相信?”說著,蘇棋天自嘲一笑,“想不到我蘇某人一向自詡爲精慧,卻不想還是疏忽了,竟中了那黑衣人之計,白白受了這冤屈。”
蘇雲(yún)璟沉默半響,突然問道:“聽說陛下給父親您三日時間來找出線索以證明清白?”
“不錯,可是既然是有心人慾勾陷爲父,又豈會留下證據(jù),這三日之說,不過是陛下看在爲父身居當朝丞相之職,擔心將爲父突然收押天牢而引起朝中我黨不滿,這也只是個幌子而已,那貴妃正值陛下盛寵,陛下一直忌憚爲父權勢,這次良機又豈會罷休?”說著,蘇棋天目光肅然的看著蘇雲(yún)璟,“你是我蘇家唯一的香火,不管怎樣,爲父必定是要保住你,這事你不要插手,若是陛下真要將我蘇府趕盡殺絕,你就先去你師父那裡避避,他一向愛護你,或許能護你平安。”
“相爺,切不可如此悲觀。”蘇雲(yún)璟剛想說些什麼,方明聲音忽然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