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守則五二:我抓狂了, 它在吆喝什麼,這蟲子的腦袋完全脫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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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惡魔吸了吸鼻子,好奇地問我:“妹妹怎麼了?她困了嗎?”
“……”
我張了張嘴, 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金兒在我懷中輕輕地動了動睫毛, 儼然已經快要耗盡, 我心裡一急, 想到不能坐以待斃, 於是直接破門而出,顧不上身後衆人的呼喊。
暴雨剛過,我以將金兒護在懷中, 幾乎是以風速飛奔到郊外。
“金子!”我大叫一聲。
我擡頭,望了望天, 心中頓時黯然絕望, 天空之上, 沒有明月的蹤跡。
“娘……”
金兒的小手一點點擡起,直到吃力地摸到我的臉頰。
“金兒, 不要丟下娘!”
我緊了緊懷裡的小人兒,精緻的小臉,每一絲情緒都讓我疼惜不已。
“娘!呼~你跑得好快,小金子差點追不上!”
小惡魔氣喘吁吁地衝過來,結果控制不住, 直接撞到我的後背上, 但是因爲慣性, 他直直地倒下, 仰面躺在地上, 像一隻撞了樹的倒黴小兔子。
“金子,快點給我出來!”
我近乎絕望, 如果金兒真的這樣死在我面前,我明天一準把那些蟲子全部給……
“娘!小金子在呢,你不用叫了!”
小金子以爲我叫他,利落地站起身,胡亂擦了擦身上的泥巴,竄到我眼前蹦啊跳啊,對我招手示意他的存在。
“咦?蟲帝?你提前來了?好巧哦,嗨!”
某個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又驚又喜,緩緩轉頭。
“我要救命的寶貝,現在就要!”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此刻的聲音猶如鬼魅一般。
眼前陣容龐大的蟲子們在聽到我聲音的瞬間卻都抖了一抖,腦袋上的三七開也跟著抖了幾抖。
爲首的金子原本擺了個蠻休閒的姿勢和我打招呼,在聽完我發狠以後,頓時立正站好,發著顫音說道:“蟲……蟲……蟲帝啊……我……我們沒帶……拿……拿去給金孔雀包裝了……”
“包裝?”
我有捏死它的衝動,感情它不知道我要救命嗎?
“我們是貴族啊,怎能不講究美觀這個很重要的贈送禮儀?蟲帝,你不知道我們遊牧屍蟲,頭可斷,血可流,高貴之美不能丟……金子認……認爲包裝一下比較好……好看……”(爆料:未來,金子壯烈死前會問錢錢它死得美不美的問題)
金子在我的瞪視下說話越來越不利索了。
我一頓腳,恨不得咬死這幫臭美的死臭蟲。
“我不管,你們不是日行千里嗎?你們要是敢在我女兒斷氣以後送來保命的寶貝,我就拿你們埋葬!”不管了,生氣的時候什麼狠話都說得出。
“蟲帝的女兒?你有女兒了?呀!蟲帝有女兒了耶!哇,我看看,大家都來看看!喂,你們說,是蟲帝美還是她女兒美?快快,賭蟲帝美的站左邊,賭小帝女美的站右邊!速度!速度!”我抓狂了,它在吆喝什麼,這蟲子的腦袋完全脫線嗎?
蟲子們完全枉顧我的警告,都已經在金子的呼喊下一窩蜂地左奔右跑,爭先恐後地搶佔方位,而金子嗖的一下就爬到我肩膀上,探頭探腦地想一睹我懷中女娃娃的面容。
我有種想瘋的衝動,機器人發瘋是什麼樣子?
可是小金子和金兒根本察覺不出它們的存在,除非有月光,遊牧屍蟲的身體纔會呈現出金色的光芒。
“娘,你怎麼了?”小金子看我發怒,又看不出所以然來。
“哇!還有小公子呢!蟲帝還有兒子!今晚出來散步收穫太大了!”金子在我肩頭跟一隻跳蚤一樣蹦來蹦去,激動不已,不過身爲屍蟲的敏感也的確不容小覷,它很快跳到金兒的身上,驚奇地對我說道,“咦,小帝女的魂魄怎麼了?好像要遊離出來了,哎呀,不好,快散了,全體戒備,大家保護好小帝女的魂魄!”
金子儼然變了一個蟲子似的,他的聲音充滿了首領的霸氣,訓練有素地指揮起其他蟲子,我看不到所謂的魂魄,只能看那些蟲子在我面前忙忙碌碌跑來跑去。
“無論犧牲多少,你們一定要保住帝女的魂魄,我立刻去找金孔雀!”
我顫抖著伸出手,探向金兒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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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
金兒緩緩地抖動著睫毛,在我屏住呼吸的注視下,一點點睜開眼睛,當她喚我的瞬間,我感覺到自己體力的支撐達到極限,身體不自覺地往下滑落……
罹站在我身邊,緊緊抱著我已經近乎虛脫的身體,“錢錢!”他輕柔疼惜地喚我。
“罹,對不起……”
我昨夜整整身心劇損,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只能努力睜大了眼睛盯著罹,深藏心底的那句“對不起”在出口的瞬間被眼前的黑暗侵襲……
正午的日光,透過窗,有些刺眼,我睜開眼睛,不安地在視線中尋找……
罹伏在我的牀沿,跪趴的姿勢,一隻手緊緊與我十指緊扣,另一隻手枕在牀邊,安靜地睡著。
無論任何時候,罹都是這樣完美到極致,服帖的劉海,精緻的眉梢眼角,側面輪廓俊雅地恍若仙人。
耳邊是罹輕不可聞的呼吸聲,我不自覺想微笑,一切的一切,彷彿回到了當年與罹成婚的那晚,交纏的溫柔,在慾望消退之後,他將我擁在懷中安然睡下時,也是這般,沉靜的完美。
“娘!”
哐噹一聲,門板被撞飛了,直接倒在地面上,將罹驚醒,他以爲發生什麼變故,第一反應就是將我護在身後,待看清站在門板上的小娃娃,隨之一愣。
“娘!小妹妹醒了!”
小金子喜滋滋地張開雙臂衝向牀這邊,我怕他傷及罹,立刻推開罹,抱住那個小惡魔,這勁頭,要是撞到罹身上,指不定要斷了幾根肋骨。
話說,此刻我的肋骨已經斷了三根,畢竟身上沒有能源了,現在可是人類的脆弱身軀,待會要去補充金子復原下。
不過,罹好像誤解了我,他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頗爲受傷,說真的,這麼久沒有相處,自然有種距離感的生疏,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當初和他相處的親暱的感覺,於是,兩個人,他看我,我看他,對視良久,只是,罹的眼神不用這麼痛苦和難過吧。
“我去看金兒!”
罹突然轉過臉,似乎再多看我一秒,都是一種折磨,他咬了咬脣,丟了一句話,就疾步而出。
“娘,撞疼你沒?”
“沒……”算了,說被他撞傷了也無濟於事。
“娘,他是誰啊?小金子不喜歡他!”
“他是小妹妹的爹啊,也是孃的夫君,如果小金子還要叫我娘,以後就要叫他罹爹爹。”我說這句話之前,察覺到了屋外有一個人影。
“罹爹爹?”
看得出,小金子雖然看著我,但是他緊蹙的眉頭證明他在做心理鬥爭。
“小金子喜歡妹妹嗎?”
“喜歡!”小惡魔這句回答倒是一點也不猶豫。
“可是如果小金子不愛罹爹爹的話,妹妹金兒會傷心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娘,爲什麼別人就一個爹,小金子有那麼多爹?有小爹爹,還有漠爹爹,現在又有……”小金子在掰著指頭數數中。
“小金子,雖然你要叫爹爹的人很多,但是你的親爹爹是漠爹爹,這個你要記住哦!”
“漠爹爹對小金子最好,要不是小金子貪玩,漠爹爹也不會掉進會咬腳的洞裡!”說到這裡時,小金子紅了眼眶,我知道他又想哭了,看來漠雖然冷漠,父子的天性真的存在,“娘,我要救漠爹爹和小爹爹,我們明天去集市上買酥吧!”
“放心吧,娘一定救回他們!”
我雙手握拳。
“喵……”
一個讓我不寒而慄的聲音響起。
“啊?恩恩,你怎麼了?”
我大驚失色。
“哼,問你兒子去!”
恩恩邁著貓步走向我,它翹著尾巴上原本油亮的貓毛,一根也不見了,活像癩皮狗的皮。
“娘,這隻貓好壞哦,你昏迷的時候,它想抓你臉,我就把它尾巴上的毛都給拔了,替你報仇!”
小金子向我邀功起來,我一準他殺生,但是他拔毛的技能倒是一絕,畢竟麻雀山裡有毛的生物都慘遭過毒手。
“……”
我緊張地看著恩恩,恩恩冷哼了一聲,對我道:“我就上次給了你幾爪子,你就找你兒子報仇是不是?金錢錢,我恨死你了!”
“哇!娘,壞貓貓對你叫得好兇哦……我要拔光它!”
小金子撲騰著要下牀,我一把抓住他,嚷道:“小金子,這隻貓是孃的好姐妹,不得無禮!”
“啊?”
小惡魔的小下巴沒給我的話驚嚇掉了。
恩恩明顯一愣,但是隨即又死鴨子嘴硬,說道:“笨蛋生的都是笨蛋,你昏迷,我好心摸摸你的臉,你笨兒子竟然以爲我要傷你!”雖然不情願,恩恩還是不希望我誤解它,“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兒子?金錢錢,你還真是水性楊花,在罹之前都生了孩子了?”
恩恩總是不改這種嘴硬的調調,只有我懂它是真的沒有惡意。
“不是,這孩子受了刺激,一直認我做娘,我真不是他親孃。”
我耐心解釋道,當然說的是貓語,小金子聽不懂。
恩恩盯了我許久,才懶洋洋地伸了伸懶腰,又舔了舔爪子,說道:“原來小娃娃是受了刺激,怪不得看著就不正常,要不是看他真的對金兒好,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你的毛……”我有些心痛地看著它光溜溜的尾巴,“我去找香子末,問問他有沒有長毛的藥,恩恩,你別太擔心!”我安撫著。
“喵……”
恩恩沒理我,邁著貓步悠哉地離開了。
看著恩恩的背影,我突然覺得它蒼老許多,它本來就是一隻老貓了,哎,貓的壽命是沒有人類的長的吧,恩恩最近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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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末,我要走了!”
我剛剛去看了金兒,她氣色好多了,我留了小金子在那裡陪她說話,畢竟都是小不點,比較有共同語言。
小金子因爲聽我話的緣故,也沒有再對罹有敵意,倒是突然叫罹一聲“罹爹爹”的時候,我和罹都有些驚訝,金兒也忽閃著眼睛,覺得小金子對她爹的稱呼蠻特別。
香子末已經幾晚沒有閤眼,我推門走進他房間的時候,他甚至沒有被我喚醒。
“子末!”
我坐在牀邊,推了推香子末,他還是沒有醒來。
哎,子末,一定是累壞了吧,我體能耗盡昏倒,醒來只要找到些金子就可以補充回來,可是子末只是普通的人類,幾天未休息,叫不醒也在情理之中吧。
“子末,我和罹有些疏遠,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解釋,子末,只覺得什麼事都想和你說,你好像什麼都懂,都看得出,識得破……”
“……”
“子末,有時候我好恨自己不是人,總覺得虧欠罹和金兒太多,子末,你和我說說,我該怎麼辦?”
“……”
“子末,你說,流蘇如果知道他愛的癡兒不是真的癡兒,會怎樣?我現在後悔了,我真的不該欺騙他的感情,害得大家都痛苦……”
“……”
“子末,我要去救銀諾和漠,他們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再讓他們受到傷害。”
“……”
“子末……”
“錢錢,其實我們是一類人……”香子末突然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我,“我們都不能愛上一個人,你不能愛是無法愛,我不能愛是不願愛,你說我說的可對?”
我點了點頭,香子末果然聰明,他不瞭解我的過去,可是他看得出我不愛只是因爲我無能爲力。我努力過,盡力了,只有香子末看得出我並未水性楊花。
“子末,你說罹會不會恨我?我對不起他!”
“錢錢,你真傻,你知道嗎?對一個愛你的人,最傷人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你昏迷前竟然對他說那三個字,哎,以我來看,倒不如讓他一直以爲你死了痛快……”
“我……我錯了……”
“好啦,傻丫頭,笑一個,不要皺著眉頭,爲什麼不讓自己回到過去,做那個滿心滿眼只有罹的錢錢?”
“回到過去?可惜,我已經不能專注在一個人身上,我要守護的不再是單純的主人……”
“那你就守護好所有你想要守護的人吧!”
“守護好所有你想要守護的人?”
“嗯!”
在我離開香子末房間之前,我彷彿頓悟了什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想,我知道我下一步該做什麼。
突然想起什麼,又回頭抓起香子末,苦著臉說:“子末,恩恩被小金子拔光了尾巴上的毛,你要幫我想辦法!”
哎,我越來越喜歡依賴香子末了。
“哦?我睡一覺你家小金子就造反了?”
香子末笑了,上揚的嘴角還真是俊逸。
“唔……”
我頗覺得丟臉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