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守則十七:罹,你難過,錢錢可勁哭,替你把委屈都哭出來!】
$$$$$$$$$$$$$$$$$$$$$$$我是金子,大金子$$$$$$$$$$$$$$$$$$$$$$$$$$$$
曲曲折折的迴廊,夕陽下,流溢出紅色的光芒,帶著抹金色的暈兒,一點點擴著……晃眼的紅光……
大拽貓恩恩都是等到天黑纔會睡得舒暢,纔會有興致懶懶地下牀吃東西,呵呵,爲它準備食物,時間還很充裕。
不緊不慢地在紅色的金漆迴廊走著,手指在耳際的發間緊了緊紅色面紗的結,生怕打的小結一不小心鬆開了。
在炫帝宮的這些日子,基本上都戴著面紗,罹並未說我什麼,反倒是第一次見我戴著面紗時頗有意味的愣了半晌,我看不懂他眼底的深意,本想問罹,但是牀上的恩恩當時舔著爪子冷哼了一聲還是讓我住了口,罹見我當時的模樣,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嘿嘿,我回給罹一個甜美的微笑,面紗遮住了我笑而露齒的半邊臉。
爲何會以面紗示人?大概是在炫帝宮的其他人看我的怪異眼神那一刻就做下的決定,一直以來,漠不喜歡別人那樣看我,雖然我不懂,但是知道漠不喜歡,雖然他不再是我主人,雖然他已經是死人,可是……我還是計較了……
漠說過,笨蛋金錢錢,要用你那張莫名其妙的臉嚇人嗎,以後跟著我搶劫,必須遮面!
必須遮面……必須遮面……我知道漠不喜歡陌生的人用那種眼神看我,錢錢再傻也會記著。
可是漠,我後來才知道,人類總是喜歡欲蓋彌彰的東西,往往越遮掩,越是逃不掉呢……
炫帝宮好久沒有這番熱鬧了,僕役們好久沒有現在這般繁忙了,大概都是因爲炫帝回來了吧。
罹說,他是炫帝的第一男寵,說這話時,他的脣和眉角明明都是上揚的,但是我還是感覺他負面情緒在一路下滑……滑到……深不見底……
第一男寵?我真的無法深刻理解人類這些抽象的字面意思,主人並不是男生女相,也沒有女人的性子……爲什麼……爲什麼……
來來往往的奴僕都在我的身邊穿梭,有人端著放滿了水果的盤子,有人擦拭著拐角處的塵積,有人在清掃庭院,有人……
我這身衣服,穿過一次,當時大家都很驚豔,都說像是狐媚子,罹也說……現在嘛……大家多半看我這樣暴露慣了……最多揹著我啐兩口……
總之,大家不會太在意我,我不過是個沒死掉的女屍,愛遮面,穿得露骨,即使開始有些新奇,但是新鮮勁也要過了……
“錢錢,你主人被人推下蓮花池了!”平素唯一對罹真心不錯的婢女小青,從長廊的另一頭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驚慌失措地看著我,偌大的炫帝,彷彿罹只有我這一個貼身的人,“炫帝說,是他自個跳下去的,不讓……不讓救……”
來不及聽上氣不接下氣的婢女小青說完下面的話,我幾乎是嗖的一聲閃了個沒了影……
大腦裡突然閃現出平日裡聽到的閒言碎語——
“別看炫帝不在炫帝宮他就在罹城做主威風,每次炫帝回來也都沒給過他好臉色……”
“你說這奇怪不奇怪,真是看不出炫帝喜歡他啊……炫帝一向只寵幸其他男寵……”
“就是,不過是個異域販賣過來的賤婢生的雜種,也不知道修了多少輩子得到罹主子的喜歡……”
“自從被炫帝收做了男寵,也不知耍了什麼手段,才做上這第一男寵的位置……”
“要不是罹主子死前求炫帝收下罹殿那小子做男寵……”
“告訴你,有一次他脫光了站在炫帝面前,炫帝看都沒多看他一眼……”
“倒是個美男子,就是個雜種,你看他那長相,嘖嘖嘖……妖人……”
“呸……雜種……今天差點被他髒了衣角……”
“呸……雜種……”
“呸……雜種……”
雜種!雜種!雜種!
“罹!”
聲音猶如破空,澄碧水面上的漣漪依舊,一道紅色的身影流光一般地竄入池底……
我潛入水底,一眼就看見了那隻放棄掙扎的白玉般的手臂緩緩下沉,心一緊,抱著天藍色長袍的男人就往上浮。
池邊的人影三三兩兩,震驚之後各自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但是眼睛愣是緊緊鎖定在我身上,背對著他們,我撿了個沒人的池邊爬了上去,距離他們還算比較遠。
我不想一下子抱著罹飛到天上被這裡的人當成妖怪,山寨裡的人可以包容我的“特異”,但是我知道這裡的人覺得不會。
“罹!”
我一邊喚著主人一邊施救,要不是他此刻已將肚子裡的水給吐了出來,下一刻我鐵定要做人工呼吸了。
“錢……錢……”罹睜開眼睛,淡紫的脣一張一合,蒼白的臉,出門前裝扮時所展現出來的神采奕奕早已消失殆盡,湛藍色的眼眸彷彿死海一般空洞了下來,淡紫的脣若然一笑,自嘲而譏諷,“呵呵,原來學女子那般尋死覓活也沒用……呵呵……他躲我,一年纔回來一次……還是一次機會都不給……”
罹的眼神沒有焦距,喃喃地恍若囈語。
我聽不懂罹的話,只是覺得他的情緒……像極了我失去漠那瞬間的情緒……
視線……不知不覺地模糊起來……我用手指拼命地擦著眼裡不斷溢出的熱……
“錢錢!你怎麼了?”
罹一驚,恍惚不見,而是將精力聚焦到了我的臉上。
“嗚,嗚,嗚……錢錢感受得到罹很難過很難過,但是感覺得出罹哭不出來,所以幫罹……嗚,嗚,嗚……罹,你別難過了,錢錢幫你把委屈都哭出來,不難過好不好?”
我哽咽著,賣力地爲主人傷心,從我會思考開始,我就在努力地學習著人類,當我有了自己的思想,我便以爲難過是可以分擔的東西。
“呵呵,傻瓜!”
罹忽而笑了,雖然脣角帶蘊藉著那抹苦澀,他伸出冰涼的手狠狠地揪住我的鼻子晃了晃,滿意地看到我的鼻子變了形,我的眼睛盯著自己的鼻子,呃,快成鬥雞眼了……
我沒有回頭,所以看不清晰背後那些怪異的眼光,如果每一道視線都是紅外線,我的後背大概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斑點。
切,我纔不管呢,錢錢的眼裡只有主人,只有罹。
“我們回去好不好!”我破涕爲笑,扯下面紗擦乾了眼淚,丟下那紅色的紗巾,自始至終沒有回頭。
“呵呵,不要,我要在這吹乾了,晚上要參加炫設的宴。”
罹的倔強和他堅毅的眉峰相得益彰,罹並不是美的像女人的男人,他的美很純粹,純粹的男子之美,錦衣華服,只是扮相嫵媚,卻絲毫不折損他的陽剛之氣,總覺得他的嬌弱,都和他精確出來的美一樣……故意爲之……故意爲之……
“可是你的頭髮和衣服……”
我這才發現罹的衣服不但溼透了也破了,劃口很整齊,明顯是利器瞬間施力所致。原本爲他精心梳理的發,此時早已散開了零落在胸前,倒是水溼了發的模樣,讓罹的好看多了點我表達不出來的感覺,呃,好像,也許,叫做“性感”吧,竊剽竊一個不太熟悉的“詞”,嘿嘿。
“沒事的,他根本不會在意,一直以來我都那麼在意……可是……呵呵,錢錢,我今天突然想將自己破罐子破摔,你晚上陪我去赴宴可好!”罹拉起我的手專注地看著我,“我上次不讓你穿這紅衣的裙子,看來是錯了,你知道嗎?你身後的那些人都在看著你!”
罹明明在笑著和我說話,但是他的眼神……明明劃過一道什麼……讓我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好!”
我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卻從沒想過去追問,罹讓我做的,錢錢絕不含糊,通通都答應!
“乖!”
罹話音未落,他的脣重重地點在我的額頭,與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的,這次他故意加了力,也故意停留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忘記了呼吸……呃,又覺得後背有很多的射線……
“……”
我閉著眼睛,總是覺得這樣“安靜的接觸”很讓我安心,和漠教我的親親不同,脣與脣之間錯漏心跳的心悸,和脣落在額頭上的感覺,不一樣!絕對不一樣!
“來,我幫你把面紗戴上!”
罹笑著,親手拿過我手心的面紗,爲我從後面繫好,他讓我的頭挨著他的肩膀,他身上的薄荷清香一點點纏繞進我的呼吸,漸漸的腐蝕進心肺……
我不明白罹爲什麼要這麼做……不明白……不明白……也不用明白……
罹拉著我的手,繞著蓮花池緩緩走向對面的人羣,那些原本站在我背後的人。
我的視線沒有在任何人臉上逗留,也沒有低著頭,我走路一向擡頭挺胸,典型的模特步,舉手投足,絕對不是小家子氣或是青澀的模樣,我挽著罹,步態輕盈,不顧那些投射過來的目光,只是偶爾轉過頭,滿心滿眼地,專注地,注視著罹的側臉。
“罹,我喜歡你身上的香味!”我小聲說道,露出我可愛的小牙牙。
“……”
罹突然頓了一下,轉過頭驚詫地盯著我,原本的笑僵在臉上……
我也停下腳步,眨巴眨巴眼睛,迷惑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你能聞到我身上的味道?”
“嗯!”我狠狠地點了點頭,“錢錢從來不騙人!”
我的聲音很清脆,四周很安靜。
“你……”罹咬了咬脣,俊美的眸子,頓時沉了幾分,半晌,對我說了一句,“錢錢,我改變主意了,晚上不要你陪了,你現在就趕快回去吧,給恩恩準備吃的,晚些就睡吧。”
“嗯?”我疑惑,但是對上罹的藍色眸子,卻還是乖乖地應了一聲,“好!”
轉過身,還是誰都沒看,只是知道那些花花綠綠的袍子,那些裁剪精良的衣服主人,都盯著我,看著我轉身離開。
好吧,我承認,即使我目不斜視,我還是在離去前的驚鴻一瞥注意到了那些人中的兩個,一個人穿著黃色的袍子,袍子都是鑲了金邊的,另一個人,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衫,腰上的帶子上繡了淡淡的粉色,像是桃花的花瓣圖案。
呃,我沒有看臉,爲什麼沒有看臉呢?因爲只是一瞥,能瞥了衣服已經不錯了,對吧?
要不是罹的眼光時不時停留在這兩個人的身上,我大概連衣服都不會去看。
回去的路上,還是那個曲曲折折的金漆迴廊,平日裡對我表面不錯的家僕奴婢們都用那種特別的眼神看我,我把手伸到面紗上,沒有掉啊!怎麼回事?
低下頭,看到胸前溼溼的髮絲,一愣……
壞了,黑色的髮絲遇水變成了銀色……剛纔救罹……難道在場的人都看到了?
哎,那麼長的一頭銀絲,不是白髮,是銀髮,完了!這下都覺得我是妖怪了吧!
恩恩說過,妖怪會被燒死了,怎麼辦……罹會同意別人燒死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