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守則四三:漠,如果我把小惡魔丟下山你會不會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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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fēng)拂面而過,滿山的白色蒲公英,像是披了羽紗的精靈在山谷中飄飄蕩蕩……
風(fēng)吹亂了心跳的頻率,眼前的清瘦男人披散的長髮在風(fēng)中肆意飛揚,豪放不羈的俊逸。
我仰著頭,專注地與眼前的男人對望,他血色的眸子空洞而無神。
“看著我的眼睛!”我命令道。
我的手在他眼前輕輕一晃,輕靈地打一個響指。
他的眼神從前一秒的空洞無神漸漸變幻,變幻成我想看到的神韻來,漠,不要讓我失望好嗎?一定要做會有自己意識和情感的弘漠!
“漠,還記得我嗎?我是錢錢!金錢錢!這是你給我取的名字!”
“……”
他緊緊地抿著脣,定定地看著我,深邃的眸子一時間涌出翻江倒海的情緒,很快又突兀地消失掉。他到底記住多少?又忘記多少呢?
“太緊張了是不是?所以……說不出話……”
我試探著問道,希望能從他細微的表情去判斷他的情緒,因爲(wèi),我的情緒探測系統(tǒng)已經(jīng)被自行銷燬,這就是背棄主人的機器人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之一吧。
“……”
他還是沒有說話,卻搖了搖頭,我終於確定他真的有了語言障礙。
“沒有關(guān)係……”我勉強扯出一個還算自勉的明亮笑容,“我教你手語好不好?”
“……”
“來,我先叫教你簡單的手語。”
我依舊笑著,雙手的手指開始做出各種姿勢,然是告訴弘漠每一個手勢的姿勢……
弘漠像是在看一個新奇的人在做著新奇的手勢似的,開始的時候,他盯著我有些發(fā)愣,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佯裝生氣地撅著嘴說道:“專心點,我需要你能與我溝通,我想了解你的心情,一定要專心點學(xué)!”語氣不自覺地有點強迫,但是沒辦法,也許我不能守護他一輩子,我需要他快點好起來。
“……”
他木然地定下神,專注地與我對視,我看到他瞳孔裡的自己,在心中暗自給自己打氣,對,一定要讓漠好起來!
我開始不厭其煩地教,他的視線開始從我的眼睛轉(zhuǎn)到我的手上,我不知道他到底能學(xué)到多少,因爲(wèi)大部分時候他對我的話沒有任何迴應(yīng)。
“漠,這個動作是表達——我餓了!”
“……”
“漠,這個動作是表達——我想你!”
“……”
“漠,這個動作是表達——我愛你!”
“……”
“漠,這個動作是……”
“……”
我一直記著魅姬的話,弘漠的感情需要用真心之愛去醫(yī)治,而我,在認清和屈服自己是機器人無愛的事情之後,爲(wèi)了弘漠也只有不管不顧地硬著頭皮去努力。
我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沒心沒肺的金錢錢,我很清楚,我是弘漠的心結(jié),無人可以替代。
只是,活死人一旦有了情,感情上不再麻木,是不是真的就算是一件好事?如果我不能陪在他身邊,那麼又能感受到痛苦的感情算不算是更大的傷害?
我不敢想,真的不敢。也許有一天突然哪個潛在的設(shè)定啓動,我會自我毀滅掉,或者消失在這個時空,畢竟我本來就是過客。
在麻雀山裡,我,弘漠,銀諾還有小惡魔有了一種全新的相處模式。
我大部分的時間陪伴在弘漠身邊,不厭其煩地和他說話,一點點讓他習(xí)慣我的碰觸,一點點讓他容納我的存在。甚至有好幾次,我偷襲輕吻弘漠,他每次都會有特別詭異的神情出現(xiàn),但是他始終不會笑,他的世界好像已經(jīng)隔離了這種表情,他最多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
而銀諾,我會和他一起做飯,一起在山上採一大束野花放在我們的小木屋裡,棗子成熟的時候,銀諾會拉上我,我敲下棗子,體弱的銀諾會一邊笑一邊呼吸不暢地蹲在地上撿棗子。我給大家做新衣服的時候,他會躺在牀上靜靜地看著我。
“諾,記著喝藥!”
“姐姐……”他故作不滿地拉長了姐姐這兩個音,“諾本來就是藥人呢,還喝什麼藥!”
“說了很多次了,這藥是我上次出山日夜兼程去罹城找香子末討來的藥方,你的身體太弱,一定要調(diào)理。”
我覺得我越來越像是從人類少女的狀態(tài)蛻變成人類嘮叨的老婆婆。
呃,說起上次出山去找香子末,我易容成五大三粗的壯漢打劫神醫(yī)香子末的藥方子,卻一下子被他識破,非要我這第八十八位小妾金錢錢一吻索藥方,我故意從女兒家閨房裡偷了胭脂抹了滿嘴,然後跑回去親了他滿臉的紅脣印,他還挺樂的,竟然不自覺地帶著一臉的“風(fēng)采”被急招去見炫帝,至於之後發(fā)生什麼我不知道,因爲(wèi)我拿了藥方跑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成爲(wèi)笑柄,只是記得他又說了要我留在他身邊的話來。
“不喝!”
銀諾故意捏著鼻子,假裝難以下嚥的痛苦模樣,可是他做的戲再也騙不了我,不能再探測人類的心思,我越來越會察言觀色,銀諾喜歡這種撒嬌方式,他總希望我放下手邊的事情能夠走到牀邊給他些強硬的手段,既然這樣,我也不算說破,人類啊,就喜歡這種小情趣吧,更何況,迴歸單純以後,銀諾不過還是一個被寵壞的少年而已。
“我這有好吃的蜜餞,不知道諾想不想吃?”
我故意從牛皮紙裡拿出三顆中的一顆蜜餞放在嘴邊,假裝動了動嘴巴,一副回味無窮的神態(tài)。
“要吃!”
銀諾被我的動作逗笑了,學(xué)著小惡魔看見蜜餞時的可愛的表情做給我看,那臉比蜜餞看起來還甜。
“那好,先喝藥!”
我起身將牀邊的那碗藥逼到銀諾的嘴邊,他優(yōu)雅地皺了皺眉頭,孩子氣地笑著偷看我,然後將那藥一飲而盡,最後還不忘記吧嗒吧嗒嘴巴,以示“美味”。
我剛放下碗,銀諾就一把搶過蜜餞,笑著吃下。
“娘!娘!”小惡魔突然跑進來,大呼小叫地嚷起來。
“怎麼了?”
我俯身爲(wèi)小惡魔擦去臉上的汗水,因爲(wèi)他不再敵視我還是粘著我的緣故,我對他的態(tài)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尤其聽銀諾透露的話裡確定了小惡魔是弘漠的孩子,雖然具體情況我聽不懂,但是認定了他和弘漠有關(guān)係,我就會無條件對這小傢伙好。
“娘啊,有賊賊!娘給我的蜜餞被人偷了!”
小東西一臉義憤填膺的表情,估計讓他抓到那小毛賊死定了。
我轉(zhuǎn)過頭對銀諾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朝他吐了吐舌頭。
“呵呵……”
銀諾一臉好笑,對我擠眉弄眼,憋笑的蒼白臉上有一抹淡淡的紅,額頭還有剛喝下藥而出的細密的汗。
死小子,還不是偷來勸你喝藥的,我心裡暗罵,但是轉(zhuǎn)過臉時,還要裝作和小娃娃一樣的憤怒表情,大罵道:“你小爹爹剛喝了藥,我們讓他先休息,走,娘陪你去找你漠爹爹去,我們一定要抓到那個小毛賊!”
“好!娘送我的蜜餞也敢偷,他死定了!”
小娃娃握起肉肉的小拳頭,用力地點點頭,拉著我就往外走。
哎,自作孽不可活,看來今天抽空又要下山弄些蜜餞上來,對了,順便從大戶人家偷點金子備用。
白雲(yún)依依,瀑布溪流,清新的空氣,我希望躺在青草上仰望著蔚藍的天空。
“娘,小金子吃的好撐……”
沖天辮的小娃娃嘟著小嘴,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小肚皮,懶懶地賴在我懷裡。
自從因凌色色的死而受刺激過度之後,小金子偏執(zhí)地把我當(dāng)成凌色色,將他的戀母情結(jié)全轉(zhuǎn)移到了我這個原本他很討厭的人身上,不過我當(dāng)初是女扮男裝,他就是神智正常以後也不會認出我。
“小金子,娘要你幫娘做一件事!”我坐起,捏了捏小傢伙的小臉,嚴(yán)肅地說。
“娘,是什麼?是拔孔雀毛還是摸老虎屁股?”小傢伙立刻精神抖擻地從我懷中爬起來,笑嘻嘻地彎彎眉毛,好奇地看著我。
暈,沒想到這娃娃還記得,我當(dāng)初要他那麼做,只是爲(wèi)了試探他體內(nèi)是不是還有厲害的力量。
“不要了,那隻孔雀現(xiàn)在比山雞還醜,看見你就哆嗦,還有那隻大老虎,都被你嚇得變成咱家看家貓了!”
我頗爲(wèi)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小子是不是魔星降世?
“那是什麼事情?”
“是……”我故意神秘地伏在小傢伙的耳邊說,“就是讓你漠爹爹笑。”
“啊?漠爹爹會笑?”
小傢伙張大了紅紅的小嘴巴,像是聽見世間的奇事,我估計跟告訴他弘漠是女人一樣勁爆。
“小笨蛋,誰說你漠爹爹不會笑!”
我學(xué)著當(dāng)年弘漠對付我的那樣,用糖炒栗子點到小傢伙的額頭上。
此刻,我們的話題主角就在一邊坐著,站如鬆,坐如鐘,與世隔絕的表情。
他任由小惡魔順著他的脊背掛到他的脖子上,再由他的脖子攀到他的脖子上騎著。
吧嗒一口,好多的口水,小惡魔低下頭親了弘漠一大口。
“咦?漠爹爹怎麼不笑?”
惡魔皺著小小眉,覺得很奇怪,在他看來,這一招很容易就制服我和銀諾,被他這樣親過,基本都笑個不停,呃,其實是哭笑不得。
“……”
我認真地觀察了,自從我讓小惡魔喚弘漠爹爹,將小惡魔推進他懷裡告訴他那是他的孩子,他的神色似有一絲異動,雖然他還是沒有表情,但是我確定他對小惡魔已經(jīng)漸漸在意了,與其說他對外界的反應(yīng)不大,不如說他對小惡魔的放縱,所以小惡魔無論是要騎大馬還是爬山上樹弘漠總是第一個接住墜落小傢伙的人。
“漠,如果我把小惡魔丟下山你會不會去救他?”
對著一個木頭人問這話是不是很無解?但是我知道我一定可以激發(fā)弘漠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封閉的麻木感情。
“小惡魔,我們玩跳山山好不好?”我上前抱下攀在弘漠脖子上的小惡魔,然後在小惡魔耳邊說了幾句,他咯咯的笑個不停。
我知道小惡魔根本摔不死,至於弘漠,他個大木頭肯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