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音感覺心被什麼東西拉扯了一下,有點難受,又示意般的朝他們點點頭就離開了。
她將脊樑撐得挺直,看到不遠處的牆面反光中,慕子規挽著靳顧桓,進了審覈室,眼睛像是被蟄了一下,立刻收回視線。
她廁所找了半天找不到,才遇到了尋來的李露清:“你怎麼在這,我找你半天,馬上就要試鏡了。”
看著朝自己小跑過來的李露清,簫音一懵,茫然,“已經試過了啊。”
李露清愕然,見她不是開玩笑的樣子,蹙眉擡手看了眼手錶,喃喃自語,“不是說好一點三十的。”
簫音聞言看了眼大廳掛著的巨大鐘表,顯示一點二十五。
她沒有再說其他,只是詢問洗手間在哪裡。
進了洗手間,簫音洗了把臉,就靠在洗手檯邊上,怔怔的看著鏡子裡一臉水珠未乾的自己。
慕子規和靳顧桓一起來的,兩人有說有笑,慕子規還說了那樣似是而非的話。
如果不是李露清找來,或許她就誤會了。
靳顧桓忙,中午沒有回靳家,而她是直接跟李露清坐保姆車過來的,期間李露清說去見個人,讓她坐著等就好。等她去試鏡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是自己面熟的人。
無關於未來,無關於施捨給予。離開那個舞臺,她才發現,自己從來都愛唱歌勝過演戲。但是此時此刻,她突然有一個很強烈的念頭,不管是唱歌還是演戲,她都要用最大的熱忱,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不奢望做第二個慕子規,卻要做最好的簫音。
這樣想,她擡袖子擦去臉上的水漬,衝著鏡子裡的自己彎起一個笑容。
“簫音,不想他被別人挽著,你就要有去挽他的資格。”
因爲不止這麼一個電視劇,何況就算是過過場子,也要等三天才出結果。所以簫音就跟著李露清回到永桓,既然不是科班出身,現在當然要開始學習,論演員的自身修養。
各種書籍電視電影看得認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躲著什麼,簫音一直沒有提回去的事情。
直到天色將晚,她待著的辦公室電話響了起來。
電話號碼是靳家的座機,簫音也沒想爲什麼對方能這麼精準的打到這個房間,剛好只有自己在,聽到姚六問怎麼還不回去的時候,她才愣了一下,問靳顧桓回去了沒有。
答案當然是已經回去了,於是她沉默了一下就說自己回來了。
出門才發現李露清還坐在外面的辦公桌上,低頭寫著什麼。
他也許是聽到聲音了,停下手中筆,擡頭看是她,臉上露出個笑來,“好了?我送你回去。”
簫音頓時有點不自在,“對不起……害得你一起留這麼晚。”
“這不算什麼。”李露清拿上自己的外套,將剛剛寫東西的小本子給放進兜裡。
其實沒有人跟簫音說李露清身上揹負著什麼名譽,金牌經紀人,帶出過兩位影帝,這些她都不知道,她只是因爲自己而連累別人,
下意識感到內疚。
回去的途中,李露清不忘跟簫音說:“雖然要學習,但不要讓自己太累了,我給你推薦的幾部片子你可以看看,研究一下怎麼掌握戲感。”
“嗯,謝謝清哥。”
李露清總覺得她言詞間實在是客氣,也許是因爲她本來就不是演戲出身,不用伺候那些大牌的讓他跟在身後擦屁股的明星,但要和這麼一個三句不離對不起謝謝的金主,他也不知道該哭該笑。
簫音拿出手機,上了那個熟悉的軟件,又是各種震動。
從那天和夜欽葉回來,她還真沒有上來過,卻不想,竟然有上前條回覆,關注的人也多了一萬。
這才發現自己的最新微博,可不就是那天和夜欽葉在街頭,她哭得稀里嘩啦,丟臉至極的那晚上嗎?什麼時候被拍下來還發表了……
簫音想起李露清曾經跟她說的,不要用任何ID去回覆和發表微博,心中莫名一心虛,看了眼李露清的側臉,就將軟件給退了。評論什麼的當然就不敢打開看,她想,回去的時候再說,免得現在看到被追問……
李露清將人送回到靳家,拒絕了對方盛情邀請共進晚餐,笑著說,再見面,估計是兩天後,他來接她去蘇氏影視籤合約。
已經有過準備的簫音對他這話倒沒有再驚奇了,只是臉上有點尷尬,所有人都知道,她不需要自己努力,靳顧桓就已經將她的後路都給佈置好了。
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姚六在佈置晚餐,大廳裡陸宴白邁著小步子,手裡捏著小推車,嬰兒車裡小靳席則啃著自己的小拳頭。大雨守在一邊,眼神足夠溫情脈脈的看向兩個小主人,偶爾拿尾巴掃一下陸宴白的腿。
發現簫音回來了,立刻站起身,搖著尾巴迎了上來。
簫音用力的揉揉它的腦袋,它身材高大,已經及她的腰。
陸宴白被大雨的動靜給吸引了,轉過頭來看,頓時笑彎了一雙大眼睛,“音音,音音。”
靳席聽到這聲音,塞嘴裡的小拳頭鬆了開來,激動的蹬了蹬小腿兒,揮著雙手,薄薄的嘴脣發出個單音詞:“咿、咿。”
然而他那小嗓門哪有陸宴白的大,視線裡也沒有出現他最愛的人的面孔,依舊是那白茫茫不刺眼的吊燈。
簫音抱起陸宴白,聽到姚六端著菜滿是笑意的開口:“少爺在樓上,今天裴少爺也來了,所以多做了兩個菜。”
“啊……”簫音聽到裴紹君要來,錯愕了一下。
重新聽到這個名字,真是恍若隔世。
之前還因爲裴韶妍綁了她,傷害她,他請求她不要跟靳顧桓說。那個時候,她心中想的是,反正自己痛都已經痛過,也已經被救下來,根本沒必要再連累別人,何況中間還有個裴紹君。
就算裴紹君不說,裴家和靳家的關係,靳顧桓不會因爲她而讓兩家鬧不和,她也不會主動去告訴他。
塗添擔心的事,沒必要說。
裴紹君那麼一強調,雖然從一開始
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哪怕對方沒有任何意思,她也多少有點傷心,何況裴紹君還是她尊敬也感恩的人。
雖然兩人除了靳顧桓,原本就不會有什麼聯繫。
“裴少爺來吃飯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不用緊張。”姚六不知道簫音受傷的事情,更不知道簫音和裴紹君的關係,當然是這樣安慰的。
簫音應了一聲,抱起因爲被忽略而開始嚎起來的靳小小少爺。
她力氣不大,陸宴白又跟雨後春筍一樣張個兒,她只能先將路小公主放在沙發上,才又去抱靳席。
靳席見她終於理自己了,滿意的呷呷嘴,意思昭然若揭。
簫音抿脣笑,從桌幾上拿過奶瓶。
“音音,我來喂小小小爺。”陸宴白動了動小屁股,坐不住。
她依舊還口齒不清,簫音嘴裡喊著的小小少爺在她嘴裡就變成了小小小爺,但這絲毫不損她的認真模樣。
簫音笑了,若隱若現的酒窩綻開在臉頰,將奶瓶遞給小姑娘,自己則換了個位置抱著靳席,半盤腿在沙發上,正面對著陸宴白。
靳小小少爺就大爺一般躺在自家媽媽懷裡,敞著小嘴兒叼住奶嘴,咕嚕嚕的喝個飽,期間都不帶喘氣的。
下樓的兩個大老爺們看見了,裴紹君打趣,“瞧你兒子,纔多大啊,身邊就美女環繞。”
簫音聽到這聲音,頓了一下,將靳席在沙發上放好,這才站起身,朝下樓梯的兩人點頭,“裴先生,靳先生。”
靳顧桓本來因爲裴紹君那句話有了點笑意,但一聽這兩聲稱呼,他又莫名其妙的有點不爽了。
他被人喊靳少,靳總,真的鮮少有人喊靳先生,但是簫音一直都這樣喊他。偏偏喊起來還有那麼點禁慾又認真的樣子,結合那清澈又有點糯糯的聲音,反倒像是一個極爲親密的暱稱。
至少這麼長的時間過來,他還是很享受的。
可現在一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祟,總感覺簫音喊這三個字,和喊所有人都沒有任何差別一樣。
只是喊一個身份有差距,或者兩人之間關係不夠密切的人的稱呼。
“我在美國才待了半個月,回來小音音就成了大明星,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裴紹君那細長的眼微微挑起,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溫潤。
簫音眉眼彎彎,抿脣笑,“那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吧。”
不等裴紹君反應,靳顧桓先“哈哈”笑了起來,聲音清朗愉悅,說:“你那詞彙量就別丟人了,現在連簫音都能糾正。”
原本一副謙謙君子模樣的裴紹君聞言摸了摸鼻子,訕訕,“一個意思一個意思,美國待久了,腦子沒轉過來。”
只是這麼三言兩語,簫音聽到他來時,以爲的那點距離和隔閡竟然煙消雲散,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裴紹君還穿著西裝,有點成風塵僕僕的意思,而靳顧桓卻因爲在家裡換上了休閒套頭衛衣,看著要比他年輕兩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