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道:“咱們不去害人,但卻不能不時刻防著有奸人暗算,還記得我上次離宮探母,你和瑩露就差點……,如今想來,我還有些後怕呢!”
凝香道:“今時已不同往日,初入宮那會兒,我和瑩露孤零零地?zé)o依無靠,如今我既有那麼多好姊妹互相照應(yīng),更有皇上的寵愛,那還能有什麼閃失?何況我一向謹言慎行,上至各宮娘娘,下至普通宮人,都是一視同仁的,從沒開罪過什麼人,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梅兒可沒凝香那麼樂觀,搖頭謹慎道:“人無害虎意虎有害人心,餘氏便是最好的例子,興許像她那樣的惡人不止一個!”
凝香道:“她只是個另類,我相信這世上,還是好人比較多吧!”凝香知道,自己表現(xiàn)的越是純真善良,就越能激發(fā)梅兒的俠義心腸。
梅兒笑道:“你自己心腸好,就總把別人想成跟你一樣,有件事還沒跟你說起,餘氏族人被戍邊貶爲官奴,誰知在押解途中,遭到山賊劫掠,官兵寡不敵衆(zhòng),丟下囚車落敗而逃,餘氏家眷趁機逃脫,至今下落不明。”
凝香聽說餘氏親眷脫逃,大感意外,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
梅兒道:“餘氏一族曾是華國的軍卒,華國淪陷後,被逼無奈落草爲寇,當年我與母親因故逃離京城,不想撞見了他們,幸好被皇上巧遇救下,也是皇上宅心仁厚,將他們一夥順便都招安了,不想他們吃了皇糧後,不知感恩悔改,時日久了,賊性復(fù)發(fā),聽說她父餘三季爲官期間,不但常與江湖敗類爲伍,還和本地山賊蛇鼠一窩魚肉百姓,如今定是迴歸老本行了。”
凝香恍然道:“原來如此,那官府豈能善罷甘休!”
梅兒冷哼一聲,又道:“如今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yè),他膽敢公然與朝廷爲敵,終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皇上現(xiàn)已下旨令三王爺舉重兵進山剿匪,料想不日便可將這夥逆天的惡匪一舉圍殲了。”
凝香雙手合什,虔誠祝禱道:“但願三王爺能馬到功成,早日旗開得勝,還百姓一個太平。”
梅兒道:“算了,再怎麼說這些都是宮外事,他們再厲害,也不敢進犯京師,咱們還犯不著爲此擔(dān)心。我在宮中日久,看多了爾虞我詐,知道後宮也不比外頭安生,你身爲作爲小主,沒根沒葉時會被踐踏,得寵了又會招人嫉恨,總之,時時仔細著總是好的!”
梅兒言罷,擡手解下胸前的媱兒還給自己的寄名花鎖交與凝香,隨便講了關(guān)於這花鎖的來歷和傳奇故事,後親手將它給凝香帶上,說有此寶貝呵護著,必可逢兇化吉了。
凝香聽了感動得幾乎落下淚來,連聲道謝,梅兒說,這還不都是姊妹之間應(yīng)做的。
說完以上話題,凝香悄聲道:“姊姊許久未見玉王爺了吧?此次去翠香山應(yīng)是可以見到的!”
“見了還能怎樣?到不如不見的好!”
梅兒嘴上這麼說,心思早就飛遠了。
次日一早,晴空萬里,衆(zhòng)嬪妃列隊恭送皇上、皇后離宮,在宮門口,皇后端著威儀叮囑衆(zhòng)姊妹們,在皇上和自己不在的這幾天裡,務(wù)必要求同存異、和睦相處,遵從宸妃娘娘臨時來主持大局,如遇實不可解之事,就先暫且放一放,一切都待皇上回宮再做定奪。
皇后話音才落,就見宸妃立刻率衆(zhòng)齊齊行大禮,應(yīng)聲道:“謹遵皇后娘娘千歲聖諭!”
禮畢,宸妃才一擡頭正與皇后的目光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悄然展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意。
梅兒此時正手扶著佩劍,威風(fēng)凜凜的立在皇上身邊,目光遠眺,與凝香、蕙芷交換了一下眼神,默默點了點頭,算是姊妹情深、互道珍重了。
臨上龍輦車轎前,皇上最後回望了一眼自己這些後宮的佳麗們,當目光掃過凝香時,獨單單停了那麼一剎,可儘管如此短暫,卻已讓凝香心中悸動不已,也令其它察覺到的嬪妃們嫉妒萬分了。
帝后出行的儀仗隊伍,徐徐開拔離開紫奧城,漸漸遠去消失不見。凝香擡頭仰望天空,發(fā)現(xiàn)少許陰雲(yún)不知何時飄漾過來,逐漸將陽光遮住,涼風(fēng)襲來,怕是要來雨了,心中略略感到有些不安。
趁著衆(zhòng)嬪妃都在,宸妃耀武揚威地訓(xùn)誡了一番,她那惡狠狠的目光時不時的盯在凝香身上,凝香額首垂眉只做不去理會她,好容易聽完她長篇大論後,這才叫大傢伙都各自回各宮去了。
衆(zhòng)嬪妃散時,文貴人挺著大肚子來到凝香身邊,問過好後,拉她到一邊,見左右無人,好心叮囑道:“我母子承蒙梅兒御衛(wèi)的呵護很是感激,我知你是梅兒最好的朋友,因此特來告誡兩句。眼下妹妹最得聖寵,也最遭人嫉恨,梅兒大人這幾日不在宮裡,咱們都應(yīng)深居淺出倍加小心。”
文貴人自打懷上了子嗣,還從未出過自己的院子,因此凝香與她並不熟悉,但也曾聽梅兒提起過,見她此時好心提醒,心下很是感謝,額首說謹記下了,還說得空一定會拜見她的。
文貴人說,纔看她第一眼,就知是個冰雪聰慧之人,話不多說,咱們都各自珍重吧!言罷告辭而去。
文貴人才走,蕙芷便快步過來問,她們嘀嘀咕咕地說了什麼?凝香笑說沒什麼,不過是衝著梅兒的面子,讓我多警覺著。蕙芷道:“梅兒真是一位守護天使,有她在,邪魔外道便不敢來招惹咱們。”凝香感同身受道:“的確如此!”
從順貞門往回,凝香與蕙芷姊妹結(jié)伴同行,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倒還愜意。
見蕙芷向凝香附耳問道:“連日來,姊姊盡享皇恩雨露,怕是早已生疏了陶壎技藝吧?!”
凝香羞笑道:“哪兒有!師傅教的好,學(xué)生怎敢輕易擱置呢!”說著擡手將隨身攜帶的陶壎,從胸口衣襟裡掏出來給蕙芷來看,並道:“你瞧!我時時都帶在身邊兒,得空便拿出來溫習(xí)一下,怎
麼樣?我這個學(xué)生夠用功吧!?”
蕙芷笑道:“呵呵!依妹妹看呀!姊姊這是爲了時時準備著給皇上演奏吧?”凝香聽了,不知聯(lián)想到了什麼,突然面上一紅,含羞欲言又止的樣子。
蕙芷看出她有話瞞著自己,估計還是什麼羞於啓齒的,忙纏著追問,可任她如何瘙癢逼迫,凝香就是不肯說出口來,此情形被她們的貼身兒丫鬟瑩露、蘭兒看了都忍俊不止。
嬉笑間,蕙芷見凝香領(lǐng)口裡垂出一個亮晶晶的物事來,遂一把抓過,問是什麼寶貝?
凝香說這可是梅兒昨晚道別時,特意留給自己的附身符,蕙芷把玩了一會兒,甚覺親切,遂叫凝香可得仔細藏好了。
二人說著親密話,已來到了延禧宮門口,凝香請她進去坐坐,蕙芷果斷擺手道:“不了,不了,還是改日吧!你看這天兒陰的,怕是一會就有陣雨,我怕淋溼了,還是早些回去爲妙。”
說到這兒,她又壓低嗓音道:“其實,我是怕你宮裡住著的吉嬪娘娘,總見她一副冷言冷語的樣子,叫人看了怕怕的!姊姊得空還是來我的竹香館小聚吧!”
聽蕙芷這麼說,凝香也不好再挽留,於是倆姊妹揮手道別,各帶著自己的丫鬟去了。
一踏進延禧宮的門口,凝香便覺得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寧,走進院子沒幾步,突見一隻碩大的老鼠從眼前疾竄而過,嚇得凝香尖叫一聲,向後便跳,情急之下險些跌倒。
瑩露連忙從後扶住,仔細安慰著,後護著小主快步朝寢宮走去,路遇小祥子,忙吩咐他多下點鼠夾、鼠藥什麼的,把院子里老鼠都驅(qū)走,以免再嚇到小主。
凝香由瑩露扶著匆匆回到自己房裡坐下,砰砰亂跳的心,這才稍放安穩(wěn)。瑩露倒了杯茶給小主壓驚,凝香喝了一口,仍覺得心裡堵得慌,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遂道:“瑩露,我想心緒不寧,我總覺得要發(fā)生什麼不好的事兒,你可要多替我仔細著,皇上和梅兒都不在,可別出什麼亂子纔好!”
瑩露只道她才離了皇上和梅兒,又被老鼠嚇了一跳,心中難免有些不安,一面寬慰著,一面把蕓鵑、蕓鵲兩個叫來,著重叮囑了幾句,還讓蕓鵑去太醫(yī)院請媱兒來給小主看看,待一切妥當,這纔去小廚房張羅午膳去了。
時值六月,正值雨季,天氣說熱就熱起來了,宮裡的規(guī)矩?zé)o論有多悶熱,上至皇上下至宮娥,一律都不許穿短袖,裙角褲腿更要長及手腕腳面,若是不小心露出了小臂和腳踝以上的肌膚給人看到,便算失儀了,總之一年四季款式總是那樣兒,頂多也就面料選用了清涼薄紗而已。
天氣悶熱陰霾,人也就沒了胃口,眼見著飯菜端了上來,凝香卻懶懶地不想動筷,這時,梅兒給的神犬“毛毛”搖著大尾巴跑來,凝香一時起了興致,夾起一塊兒骨頭去餵它,哪知“毛毛”一反常態(tài),聞了聞後,非但不吃,還“汪汪”地叫個不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