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綺的嘴角抽了抽,夫人譴責的眼神太明顯,而且那委屈的表情實在是太讓人覺得心疼,所以衆暗衛看過來的眼神裡都帶了些譴責。甚至連龍墨那個變態都覺得有些不解,勾了勾脣角,道:“小花,既然她不收的話,我收你。”
“……”這話說的,什麼叫你收我,我又不是妖精!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根本就不想被你收好麼?
羅綺用“你在作死麼”的眼神看向龍墨,只好無奈地對著黃菲開口解釋道:“是這樣的,若是夫人想學的話,自然可以跟著我一起學的,但是因爲夫人始終是花絕宮的夫人,又怎麼能拜我爲師?就是宮主知道之後也不會同意的。”
黃菲抽了抽嘴角,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這個原因,於是低聲抱怨道:“以後的事誰又說的準,說不定我以後根本就不是花絕宮的夫人呢?”
黃菲的這句話說的很小聲,但是她顯然又忘記了習武之人的聽力總是異於常人的這一事實,所以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她的話。然後衆人都開始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段若謙對黃菲怎麼樣,大家都看的很清楚,雖然說大家一直開玩笑說宮主配不上夫人,要夫人把宮主一腳踹了什麼什麼的,但是心裡卻還是希望黃菲能夠一直陪著自己宮主走下去的。因爲他們一路都跟隨著段若謙,自然知道他心裡很苦,好不容易出現了這麼一個人能夠讓他覺得開心且放下心裡所有的負擔變的喜怒都言於色,他們都不希望黃菲離開然後讓段若謙原本就冰冷的心變的更加冰冷。
黃菲擡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氣氛突然沉了下來,尷尬地抽了抽嘴角,然後舉起手來打了個哈哈:“哈哈,我剛纔開玩笑的,既然這樣的話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吧。很晚了,大家好好休息,晚安。”
說完也不管其他人的表情如何,抱著小飛就回到了自己的房裡,剩下其他人在原地沉默。
良久,龍墨終於重重地嘆了一聲:“我們是不是該勸勸段若謙那個自大狂收收心思?”誰都看的出來黃菲是一個多麼沒心沒肺的人,段若謙對她那麼好,還那麼寵她,結果這個人動不動就說要離開,而且這次段若謙中毒,她除了每日待在房中自己過自己的日子,甚至都沒有過問過一句。連段若謙的去向也不在意,這樣的人……段若謙真的能抓的住她的心麼?與其到時候後悔哀怨,還不如在情根還沒有深種的時候,直接就揮劍斬情絲,那樣恢復的也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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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綺擡頭看了龍墨一眼,良久才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來不及了。”只要稍微瞭解段若謙的人,看到他看她時的那種眼神就能知道段若謙對黃菲有多看重,又有多麼著迷。
“只希望……她不會真的負了宮主吧。”羅綺嘆息了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時間已經不多了,距離宮主第一次毒發還有三天時間,如果她在三天之內找不到解藥的話,段若謙就要經歷一次毒發的痛苦。黃菲可以不在乎段若謙的身體,但是他們花絕宮的人絕對不能不在乎,雖然表面上看段若謙對他們都很壞,但是如果沒有段若謙的話,這些暗衛們和自己的命運到底會如何,連他們自己都不敢想。
龍墨瞇了瞇眼睛,看著羅綺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很久,終於不著痕跡地輕嘆了一聲。“所以說嘛,動什麼都不要動情啊。”
黃菲轉身抱著小飛回了自己的房間,把房門關上,背靠在木製的房門上,心裡有一種冰冷的涼意。“唉。”黃菲輕聲嘆了一聲,眼神裡寫滿了糾結。
不是自己不想知道段若謙的消息,也不是自己不關心段若謙的身體,只是因爲自己太沒用,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什麼都不會,既不能幫上忙,也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安慰。
她一向將自己的心事藏的深,別人看不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爲什麼會覺得委屈呢?黃菲露出一個苦笑,抱著小飛在桌子旁邊坐下。
不過他們會露出那種表情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應該沒有人會像自己這般不識擡舉吧?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還一直想著要怎麼離開。但是不離開又能怎麼樣呢?難道要等到真相揭開的那天讓兩個人都痛苦?更何況,她這麼一個無能的人在身邊,不管怎麼看都是拖累吧。
黃菲低下頭來摸了摸小飛的腦袋,低聲說了一句:“還是你好,什麼都不用想。”
“嗷,”小飛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她的手,似乎在給她送上安慰。黃菲失笑,把眼底的溼意逼了回去,半天都沒有再說話。
今天他也不回來了嗎?黃菲看向窗外,天色漸暗,月光透過窗照進來灑下一片銀光。還記得第一次跟段若謙遇見,也是在這樣的夜晚,只不過沙漠裡的月夜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浪漫,她被綁了一天餓的發暈,站起來找水的時候才聽到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輕笑。
黃菲想起這些天發生的種種事情,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想哭,好不容易在異地找到了個依靠,結果卻因爲種種原因不能善終,黃菲甚至覺得老天可能是在捉弄自己。
黃菲站了起來,慢慢地向窗邊走去,月光明亮,清風陣陣拂過她的臉龐,似乎能將她心中埋著的陰霾吹散。小飛突然伸出舌頭來舔自己的手,甚至還用沒有長牙的嘴巴咬了自己一下,順帶低聲嗚咽了一聲。
黃菲嚇了一跳,停下腳步來看,就見小飛整個身子都在逗,全身的毛抖豎了起來。這……難道是遇到鬼了?黃菲警惕地盯著四周,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窗戶突然響了一下,黃菲嚇的後退了一步,卻一下子撞到了一個物體,黃菲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的身後,脖子上拂過的冰冷的氣息就像是來自地獄,黃菲很期待是段若謙又在跟自己惡作劇,但是懷裡小飛的反應似乎一直在告訴自己,那個突然如鬼魅一樣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不是段若謙,而是某種……難以言狀的生物。
黃菲的身體都僵住了不敢動彈,但是腦子卻開始飛速地旋轉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再也受不了這種全身上下都毛骨悚然的感覺,調整了呼吸,猛的回過頭去,想要看清楚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
黃菲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要尖叫的打算,雖然說那些暗衛有時候真的不太靠譜,對自己總是時好時壞的,但是如果自己大叫出聲的話,他們看在段若謙的面子上還是會衝進來的吧?
但是轉過身去的同時,她的呼吸就好像一下子停止了。她看著那個長滿獠牙的面具,突然想罵髒話。槽,多大的人了還帶著這種面具四處嚇人,是太閒了嗎?
儘管心裡的吐槽不斷,但是黃菲還是不敢輕易開口,因爲那面具後面的那雙眼睛實在是太過駭人了,那眼裡滿滿的恨意看的黃菲有些頭暈,而且從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像是來自地獄,那種惡意和狠戾,是黃菲之前沒有在任何人身上見識過的。而面具上那尖尖的獠牙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些反光,看上去就好像是殺人用的利器一般。
那人身上的氣息太過殘暴,而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戮的信息也不要太過明顯,黃菲甚至覺得只要他輕輕擡一擡手,自己的呼吸就會被很輕易的掠奪。
黃菲整個人徹底呆住了,來到這裡已經很久了,也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危機,卻從來沒有一次是想這次一樣讓人好像膽子都快被嚇破了一般。黃菲的腦子裡各種各樣的片段一閃而過,在那人終於動手之前,黃菲甚至還微微地笑了一下。
其實這樣也不錯啊,如果死了就能夠讓人留戀的話,那也算值了。只是不知道那個會懷念自己的人,會不會是段若謙。雖然心裡很希望他能記住自己,但是如果他會因此而傷心的話,那還是算了吧。反正自己到哪裡都是一個人,也無所謂會不會被人記住。
刀落下來的瞬間,黃菲清楚地聽見了來自小飛的厲聲嘶吼聲。
那麼小一隻,也明白以後自己的依靠就要消失不見了嗎?所以就算自己本身的存在是那麼的弱小,也不想被人忽視。真的是……太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