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伸手拽了拽段若謙的袖子，道：“要不要出發啊，天都快亮了。”
段若謙轉過頭去看秦洛，她的眼睛很亮，比暗衛們提著的幾盞燈籠亮多了，看著她就想是看著自己的燈塔。
段若謙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嗯，知道了，這就走。你都道好別了？”
秦洛點了點頭，卻還是依言走過去抱了抱羅綺姐姐，還悄悄地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惹得羅綺嗔怒地拍了她兩下。
段若謙和沈千決：……
有生之年能看到羅綺露出這個表情，還真的是不容易。
秦洛笑嘻嘻地跑回來，抱著段若謙的胳膊，道：“我們走吧，這下道完別了。”
段若謙被秦洛的笑意感染，也微微笑了。“嗯，這就走。”
段若謙伸手在嘴邊吹了聲口哨，飛飛低低應了一聲，然後振翅飛到了段若謙的面前，伏低身子趴在了他們的腳下。
段若謙抱著秦洛躍上飛飛的背，轉過頭來看著面前的夥伴們，臉在微弱的燈光照耀下顯得有些失真，卻是很英俊的模樣。“青山綠水，後會有期。我們在前面等你們，記得赴約。”
說完也不等他們回答，直接拍了拍飛飛的脖子，飛飛又應了一聲，然後起身振動翅膀，飛起了之後又在他們上空盤旋了兩圈，然後才離開。
等花骨朵跑出來的時候，只看見他們離去的背影，在巨大的天幕下，旁邊隱隱透露著霞光，那畫面唯美的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花骨朵追出來的時候見他們已經離開了，咬了咬嘴脣，眼裡聚集了些許水汽。
“你怎麼醒了？我們特意讓你多睡會的。”羅綺轉過身去的時候就看見了花骨朵，一時有些驚訝。
花骨朵險些要哭出來，“姐姐，夫人公子離開，你怎麼都不叫醒我。”
羅綺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花骨朵的眼裡滿是懊悔，看上去確實有些傷心。羅綺不禁莞爾，笑道：“別胡思亂想，我們出來的時候見你還在睡，夫人就讓我們別叫你了。這麼日子以來一直是你替我們照顧沈公子，也辛苦了，況且離別本來就挺傷感的，夫人不想把場面搞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
聽見羅綺的話，花骨朵這才覺得好受一些，從懷裡拿出自己之前繡的一個錦囊，有些懊惱地說道：“虧我還想送給夫人的。”
羅綺聽完掃了一眼，花骨朵最近才學的針線活兒，一直繡的不好，她還好奇她爲什麼那麼執著地要學會，現在看來原來是因爲這個。
“你有心了，夫人會感受到的。這次沒送出去也不要緊，下次再送就是了。反正也不是永別了，我們總還要再見的。”羅綺笑著安慰她。
花骨朵點了下頭，沮喪道：“也只能這樣了。”
旁邊的沈千決失笑，走過來看了她手上的錦囊一眼，溫和地說道：“可以把這個送給我嗎？”
羅綺聽到沈千決說完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心說你這是幹什麼啊，這可是給夫人的禮物。
沈千決道：“這是你的心意，沒有送出去實在可惜，不如送給我吧，你等日後再給你家夫人繡一個就是。”
花骨朵聽到沈千決說話的時候臉都紅了，她只能慶幸現在天色還有些暗，所以沒人看的出來。花骨朵猶豫了一下，怯怯地看著沈千決：“可是……我這個繡的不好，沈公子……”
沈千決又笑了，他挑了挑眉看向花骨朵，“你都敢送給秦洛卻不敢送給我？沒事的，只是一份心意，我不會嫌棄的。”
羅綺：……你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嗎？
花骨朵只好紅著臉把錦囊遞了出去，耳朵尖都在發燒：“若是沈公子不嫌棄的話，那你就收下吧。”
沈千決把錦囊接了過來，放在手上掂量了兩下，然後細心地收了起來，擡頭對著花骨朵說道：“多謝了。”
花骨朵紅著臉回答：“不客氣。”
沈千決眨了眨眼睛，看向花骨朵，“我謝的不止是這個，那段時間一直是你在照顧我，多謝了。”
花骨朵喏喏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公子不必這麼客氣。”
旁邊看好戲看夠了的羅綺：……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對膩歪的，現在你們初戀黨又來刷存在感了嗎？我真是日了doge了……沈千決你不是萬年榆木腦袋嗎，什麼時候開的竅，還露出這種笑，開始會浪了啊。
羅綺道：“如果真的很感謝的話，只口頭說一句可沒有什麼說服力啊。我們小朵兒給你鞍前馬後伺候了這麼久，怎麼說不得請她吃頓飯啊？”
沈千決聞言失笑，“左護法所言極是，是在下考慮欠妥了。”
花骨朵聞言嚇了一跳，看向沈千決道：“不……我……沒有……”
沈千決也沒有聽懂花骨朵到底在說什麼，他揚了揚眉，看向花骨朵，笑道：“花姑娘切莫推辭，給在下一個表達謝意的機會吧。”
花骨朵猶豫了一下，旁邊的羅綺一把勾住她的脖子，笑道：“快答應啊，我的傻妹妹，別人想讓他請他還不請呢。況且這本來也是你該得的，讓他破費一把又沒什麼關係，你不答應我可替你答應了啊。”
“我……嗯。”花骨朵紅著臉終於點了點頭，眼睛甚至都不敢看沈千決一眼。
沈千決擡頭正好對上羅綺的視線，那眼神裡滿滿的揶揄。沈千決揚了揚眉，看向她們姐妹倆，道：“待青城派這件事情解決了之後，我便帶你們去吃飯。”
花骨朵“嗯”了一聲，羅綺揚了揚眉不置可否。
沈千決慢慢地打了個哈欠，對著她倆點了點頭，道：“那便說好了，現在天色還早，我先去休息一會兒。”
說完就拖著步子離開了，只剩下羅綺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花骨朵看見了羅綺探究的眼神，一時有些疑惑，便問道：“姐姐，怎麼了？”
羅綺聽到花骨朵的聲音回過神來，衝著她微微笑了笑，然後再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沈公子大概開始改變了吧。”
以前這個時候大概他會說：“天色還早，我先去練個劍。”而不是“現在天色還早，我先去休息一會兒。”
花骨朵表示她不能理解，於是皺著眉頭看向羅綺，道：“有改變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羅綺頓時失笑，拍了拍花骨朵的肩膀，笑道：“你纔來多久啊，你知道他以前是什麼樣子嗎？”
“噢……”花骨朵聞言低下了頭。
這傢伙又在莫名失落了，羅綺表示很無奈，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花骨朵卻在這時又擡起頭來，“那沈公子的改變，是好還是壞呢？”
羅綺愣了一下，看向花骨朵：“這個嘛……見仁見智吧。不過在我來看，這種改變……是好的吧……”
沈千決之前對人都太冷，哪怕他是武林盟主，很多人服他的能力，卻對他的交際能力紛紛不太看好。這麼多年來，如果不是花絕宮在後面幫他收拾爛攤子，估計得罪的人也不少了。
就因爲沈千決對人太冷，又不肯輕易相信別人，對人總要帶著幾分疏離，所以總是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挺讓人覺得不是滋味的。
可是最近他的笑容明顯多了起來，給人的感覺也親近了不少，她甚至都敢跟他開點小玩笑了。這樣的沈千決，雖然武功比原來弱了，但是人卻明顯開朗起來了。羅綺始終覺得，人這一生，還是開心最爲重要了吧？如今他能夠敞開心扉接受別人，對他對別人來說，都算是一件好事吧。
花骨朵眨了眨眼睛，看著越來越亮的天色，然後不解地問：“既然他都開始變好了，這種改變不是挺好的嗎？”
羅綺失笑，伸手摸了摸花骨朵的腦袋：“是啊，真的挺好的。”
能夠開心過好每一天，不再捨本逐末，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