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巖楠與湯承德結束了通話,馮雁菲把剛泡好的茶推至兒子跟前,“喝茶吧。”
洛巖楠取過輕輕呷了一口。
“湯承德說了什麼?”馮雁菲問道。
“還能說什麼,承德就是不能接受,湯雅思已經死了,他總是覺得,湯雅思還活著,還會回來。”洛巖楠重重地嘆口氣。
“時間一長,他就明白了。”馮雁菲的看法跟洛巖楠是一樣的。
“一想到這兒,我就爲他擔心。”
“你爲他擔心,那你自己呢?”馮雁菲爲兒子的未來擔心,媳婦未過門就死了,她可不希望兒子因此而一輩子打光棍。
“我怎麼了?”
“老天保佑你,你是沒事,可是時間正在悄悄的溜走。”馮雁菲心疼地看著兒子。
“媽媽,你說這個幹嘛?”
“孩子,過去的,就過去了,可是你的日子,往後還長著呢。”馮雁菲語重心長,“我知道,你對湯雅思的死很難過,可是孩子,人不能總是生活在痛苦當中,你總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吧。”
“媽媽,你到底想說什麼呀?”洛巖楠表現出了不耐煩。
“我說的都是實話,而且要你好好聽著,兒子,再找個伴侶。”對於兒子的終身,馮雁菲可是不依不饒。
“媽媽,您……”
“行啦,孩子,不爲自己也爲了我,你替我想想,我多希望能有個兒媳婦,可我連她的面都沒有見著,就算不爲你,爲了我,行嗎?”馮雁菲幾乎要懇求兒子了。
“媽媽,我……”媽媽的話語,讓洛巖楠感到於心不忍心。
“孩子,我不要你馬上回答我,不過我希望你能,想想這件事。”
***
“夠了,夠了,我受夠了。”衡迪森在房裡一邊收拾衣物一邊不停地嘮叨著,被衡舒瑤扣上那麼大的罪名,他非常傷心。
“迪森,你別這樣說,你要是離開這個家,那就剩下我一個人了。”範若芙尾追至衡迪森房內,她可不希望衡迪森離家出走。
“可是嫂子,有人竟然這樣說我,我怎麼受得了呢?我也是人,也要面子,我可實在受不了……”衡迪森聲音半抽泣著。
“可是,你要去哪兒呀?”範若芙很不放心,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了那麼多年,難道,就這樣說散就散了?
“去哪兒都行,這兒,我待不了了,不待了!”
範若芙與衡迪森的對話,被衡舒琳及衡舒瑤姐妹倆全聽到了,她們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了。
“去吧。”衡舒琳輕輕推了妹妹一把,示意衡舒瑤趕緊過去給叔叔衡迪森賠禮道歉。
衡舒瑤這才輕移蓮步,充滿愧意地叫了聲,“叔叔。”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有的話,就接著說。”聞叫,衡迪森轉身面對著衡舒瑤,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他以爲衡舒瑤又是來找茬的。
“對不起,叔叔,我不該,那樣跟你說話。”衡舒瑤半低著頭,因爲確實覺得是自己錯了,眼睛並不敢直看叔叔衡迪森。
衡迪森原本也不真心想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家,他能去哪呢?如今,衡舒瑤親自來給他道歉了,他當然不會跟自己過不去,他走到衡舒瑤面前,就像小時候他經常作的那樣,伸手摸摸衡舒瑤的後腦勺,臉上露出了寬慰的笑。
***
一個人百無聊賴地走在繁鬧的上海街頭,鄭思浩忽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取出手機撥通了叔叔鄭中瑾的電話。
“喂!”
“喂,叔叔。”
“思浩,你怎麼樣?”
“還好,你好嗎?”
“我很好,你這個傻瓜,呵呵……”鄭中瑾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打趣道,“你應該先問問林倩雲好嗎,你忘了你已經結婚了?”
“我打電話,其實正想說林倩雲的事情。”鄭思浩也笑了。
“什麼事?”
“星期一得帶她去醫院複查,”
“對對,我記得,”鄭中瑾笑道,“你以爲就你想著她,我們就不想了?”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叔叔。只是星期一去醫院的複查,醫生說非常重要,要給林倩雲作一個全面的檢查,看看她的狀況是不是有了明顯的改善。”
“好好,你不用擔心,我會帶她去的。”
“謝謝,叔叔。”
“孩子,先不說這個了,說說要辦的事情怎麼樣了,房子賣出去了嗎?”
“還沒賣出去,倒是有幾個人過來看,在等他們的答覆。”
“孩子,你別擔心,沒事的,什麼時候回來呀?”
“呃,房子的事定下來,一兩天就回去。”
“好的,孩子,多保重,還有別的事嗎?”
街上人來車往,一片吵嚷,鄭思浩聽著電話有些吃力,“呃,沒別的事了,要是林倩雲有事的話,你就給我打電話,好了,叔叔,我先掛了。”
“好的,孩子。”
此時,鄭思浩的鐵桿好友蘇倫正好路過此路段,他在街道的對面遠遠看見了鄭思浩,急忙追喊而去,“思浩,思浩……”
“出租車。”
無奈,鄭思浩竟坐上的士走了,他沒有看見蘇倫。
望著的士絕塵遠去,蘇倫首先想到的,是衡舒瑤。他掏出手機,撥響了衡舒瑤的電話。
“喂!”
“嫂子,我是蘇倫,我有重要的消息。”
“說吧。”衡舒瑤懶洋洋的。
“我看見鄭思浩了。”
“在哪兒?”一聽到鄭思浩的名字,衡舒瑤這纔來精神了。
“就在我們這兒呀。”
“跟他說話了嗎?”衡舒瑤想知道,鄭思浩和蘇倫說話的時候,有沒有提到她。
“我當時離他太遠了,等我追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打車走了。”
“你真的是!”衡舒瑤很失望,“鄭思浩,你肯定他就是鄭思浩嗎?”
“我肯定他是鄭思浩!怎麼,他沒給你打電話嗎?”
“沒有!”衡舒瑤略想了想,接著道,“肯定會打的,乾的好,蘇倫,謝謝!”
“不客氣,嫂子。”
“早就跟你說過了,現在不是,以後纔是。”
“是,未來的嫂子。”
***
“很遺憾,林倩雲,你的病情幾乎沒有好轉,”周子傑醫生手中拿著林倩雲的病歷本,眼睛關切地看著坐在面前的林倩雲,“怎麼,你不想好起來嗎?”
林倩雲以沉默作答。
“那這樣,你跟我說說,你平時看書,看雜誌,看報紙什麼的嗎?”面對自己心儀的女子,周子傑醫生不忍心指責,他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
面對周子傑醫生如清風般溫潤的關心,林倩雲只是輕輕地搖搖頭。
“難道你不願意回答我?那告訴我你叫什麼?”
“林倩雲。”
“非常好,至少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周子傑醫生適時地對她表示了鼓勵,她應該放輕鬆纔有利於病情的恢復,他覺得她或許生活太緊張了。
“是,他們,都這麼叫我,所以……”
“可是你記住了,林倩雲,你要保持愉快的心情,要放鬆一點,看看書,看看雜誌,別太緊張,對了,你的藥我作了一些調整,我跟鄭中瑾說了,從明天開始,你就按時吃這些藥吧,好嗎?”
“好。”
林倩雲與周子傑醫生道別,走出檢查室,鄭中瑾立即迎了上來,“呵呵,倩雲,檢查完了?”
林倩雲輕輕地點著頭,“對。”
“好!”鄭中瑾忽然覺得,無論是於情於理,也許都應該讓林倩雲去看看鄭思浩的媽媽,“你知道嗎?思浩的媽媽也住在這個醫院,她現在還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你可以去看看她,但是不能和她說話,你想去嗎?”
“想。”
“那好吧,來。”
鄭中瑾帶林倩雲拐了兩個彎,來到鄭思浩媽媽的病房,鄭思浩媽媽王佩蘭臉上還罩著氧氣罩。對於病房內進來了人,她絲毫不覺。
“你知道嗎?是我嫂子挑的你,思浩也就接受了你。”站在王佩蘭的病牀前,鄭中瑾告訴林倩雲,“在你父母的眼裡,鄭思浩就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原來如此!鄭思浩娶她,原來只是爲了遵從他父母的意願,“那,結婚以後,思浩,他見過我嗎?”
與鄭思浩相處了那麼長時間,林倩雲自己也察覺到了生活的不對勁,至於是哪裡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若說鄭思浩不愛她,好像說不過去,他對她的細心呵護,她又不是木偶人,她怎會不知?若說鄭思浩愛她,可他又好像總在疏遠她。
“應該見過。”這只是鄭中瑾的猜測。
“您,您見過我的父母嗎?您認識他們嗎?”
“不,孩子,我沒有參加你們的婚禮,雖然,沒跟他們見過面,不過,通過電話。”鄭中瑾抱歉地笑笑。
“我的父母怎麼樣?”林倩雲對父母的印象一片空白,可以說,是幾乎沒有。
“人很好,非常好,我聽說,你們的婚禮辦的非常隆重,真是轟動一時,來了很多很多人。”
“他們,爲什麼,不來,看我?”林倩雲感到很納悶,難道父母不愛她、不關心她嗎?她多希望,父母能夠來看她,接她回家,她不想再過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
“會來的,他們沒來是因爲忙。”鄭中瑾安慰道。
林倩雲抿抿嘴脣,叔叔鄭中瑾的解釋,她聽著似乎也合情合理,她釋然了。既然自己是鄭思浩媽媽挑選的媳婦,只願鄭思浩媽媽早日醒來,替她說說話,也許她的苦日子就會結束了。或者,鄭思浩媽媽還能勸父母來看看她,甚至帶她回家。
只是,鄭思浩媽媽什麼時候才能醒來?連醫生都不知道。
“她一天半天醒不來,走吧,我們走。等她醒了,再帶你來看她。”鄭中瑾擁起林倩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