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進聽了這話方始想起來,自己確實是從來沒有聽過這家有什麼二公子。
卻聽那少年繼續道:“早夭的孩子是不能有墳墓的,應該草草埋了,讓他們早早託生到新的人家去!”說罷,就望向他父親道,“可是,父親你,爲什麼只因爲捨不得我就把我放在那供奉土偶的屋子中呢?”
“我,我也是心痛啊,雖然已經死了,可是自己的孩子怎麼能隨便就埋到荒郊野外呢?”說罷,昏花的老眼中又有淚水流了出來,“況且你娘因爲你的事,一病不起,後來也跟著你去了,我實在是想念你們娘倆啊!”
王子進聽了這話,背上又開始冒起冷汗,那夜找他們過來的春桃,不是說奉了夫人的命令來請他們治病的嗎?怎麼現下又說這夫人早就死了呢?
他想到這裡,急忙跑到緋綃跟前道:“緋綃,緋綃,那個春桃是怎麼回事?”
緋綃卻不理他,俊臉上全是戒備神色,還在時刻提防著自己的敵人。
王子進見他動物本能發作,只好站在他身邊,不再問什麼。
卻聽那少年繼續道:“不錯,是我的不對,我在那屋子中,不知爲什麼一直有意識,竟然漸漸長大,但卻只能在那狹窄的空間長大,在那黑暗的地方透過一點夾縫觀望世界!”說罷,指著瘋了的宋文奇道,“一樣是這家的孩子,憑什麼他就能瀟灑地生活?憑什麼他就能養花種草,不學無術?爲什麼我就要呆在那狹窄的房間裡?既不能超升,也不能像人一樣生存?”
“孩兒啊,爲父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屋子有諸多古怪啊!”
“哼!”那少年說著冷笑一聲,“你真的不知道?你若不知道的話,爲什麼要在大哥屢次不中的時候,半夜裡跑到這門外叫我的名字?將我從這門中釋放的不就是你嗎?”
他的父親被他這樣一問,立時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什麼好,過了一會兒,方乾巴巴地說:“我是有時看到那裡面有人在往外偷瞧,初時也嚇了一跳,後來越看越像你娘,纔去喚了你的乳名試試,哪想你就推開門走了出來,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高興嗎?”
“你高興?”那少年惡狠狠道,“你是高興有人接替兄長去讀書了吧?我目不識丁,可是即使讓自己的大兒子瘋了也無所謂,因爲你只想著有人能去科考中的,光耀門楣就好了!”
王子進聽到這裡,方始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自己的舅父是利慾薰心,這種種事情的始作俑者便是他了。
“我對不起你啊!”那中年人說著又抱頭痛哭起來,“你,你回到那門中吧,我也很後悔啊,雖然文奇不一心向學,可是他瘋了也不是我所願啊!”
“想讓我出來就讓我出來?想讓我回去就回去嗎?”那少年一下就躍了起來,“外面的繁華多好?我今日就要吃了大哥,徹底變成一個真正的人!”
他目露兇光,一把就往那瘋了的宋文奇身上抓去,嘴上也突地一下長了一排犬齒出來。
“哇!緋綃!”王子進見月夜中那個少年,突然變得如畜生一樣,在夜色中看來分外猙獰恐怖,不由嚇得叫了起來,伸手就要去抓緋綃的衣袖求助。
哪想這一抓卻抓了個空,黑夜中可見一條白影,身形一閃躍到半空,一把就抓住了那少年伸長的胳膊。
“又是你來搗亂!”那少年叫道,身上一沉,一下落到地上,“你又要幹什麼?”
緋綃輕笑嫣然:“我說過,渡死了的人過河!你還是乖乖地回到那屋子中去吧!”
“想讓我回去?沒有那麼容易!”那少年說著一把就又要去抓宋文奇。
“你這厲鬼,怎麼這個時候還要害人?”緋綃長刀一揮就伸了出去,那厲爪見了刀鋒急忙縮回手去。接著緋綃迎面就是一刀,刀鋒逼得那少年退了一步。
王子進只見緋綃一下狠似一下,身形如梭,刀鋒如電,逼得那少年不得不節節後退,眼看就要到那茅屋門口,他心中不由暗暗叫好。
哪想那少年面色一冷,嘴角掛了一絲輕笑,居然一個縱躍,就從緋綃的頭頂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