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啊?”王子進急忙把剩下的饅頭用布包了放到那窩棚的角落。
“因爲孩子的母親死了,她最惦記的就是孩子吃不飽,所以纔在這世上留下了一縷執念,現在她心願了了,孩子吃飽了,她自然就走了!”
王子進聽了,只覺得心中感動,從懷裡掏出銀子遞到那老婦手中。在那老婦千恩萬謝聲中,兩人走出了簡陋的窩棚,此時已經是黃昏了。
“緋綃!”王子進嘆道,“母愛真的是很偉大啊,即使自己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還是牽掛著孩子!”
緋綃低頭但笑不語。
王子進望著那天邊的彩霞,有多久沒有見到自己的老母了呢?自己此番在外遊歷,她是不是也一樣惦記著自己呢?是不是也會擔心自己吃不飽穿不暖呢?還沒等他想完,旁邊的緋綃就拿起摺扇敲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子進,晚飯時間到了,我們去下館子吧!”
王子進望著他壞笑的一張俊臉,只覺得那是惡魔化成般,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樣:“不要和我提吃,我近三日不打算吃東西了!”說罷,急忙加快腳步就走了。
緋綃一身白衣,面帶微笑跟在他後面,也許讓他偶爾被餓鬼附身也是一件好事呢!畢竟饅頭比酒菜要便宜得多。
夏日的蘇州,一大早太陽就如火似荼地灼烤著地面,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街邊的柳樹都被曬得垂下了綠色的葉子,蟲聲肆虐,給這本來就悶熱的天氣又平添了一絲煩躁。
一間豪華的客棧中,那牀上的錦緞被褥此時已成爲客人的負擔,客棧的房間佈置得華麗富貴,只是再華麗的客棧也無法擋住暑氣。
屋內一個書生正坐在窗旁拼命地扇著摺扇,無奈那扇子太小,製造不出多少涼風。
他的腳邊,放著一隻盛滿清水的木盆,裡面有一隻通身雪白的狐貍,正悠然自得地泡在滿盆的涼水中。
“我說子進啊,你莫要扇了,我的頭都快被你的扇子晃暈了!”那狐貍抱怨道。
“緋綃,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痛,你自己在外面試試?”
“那邊不是還有洗澡用的木桶嗎?又沒有人和你爭!”
王子進望了望那空著的木桶,又回頭看了看泡在水裡的愜意的白狐,拼命地搖了搖頭:“我是讀書人,怎生能如此沒有風度?這般不拘小節的事,萬萬做不得。”
緋綃見他如此迂腐,也不去理他,又搖了兩下尾巴,在水盆裡濺出少許水花。
“王公子,有請柬到了!”門外有小廝叫道。
王子進,急忙去門外拿了請柬回來,一邊拆一邊納悶,這會是誰?自己到了蘇州,只有母親一個人知道,怎會有人邀他做客?
“是什麼?”那白狐見了,一下從涼水中竄了出來,蹲在地上抖落一身的水。
王子進拆開請柬,看了一眼,臉上立刻露出喜悅的表情:“今日有免費的午餐吃了!”
“有人請客?”那狐貍一邊說著一邊往裡屋走去,再出來時,已經變成一個穿著白衣的俊美少年,脣紅齒白,一頭黑髮尚自有水滴落。
“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論輩分我該叫她姑奶的。她的孫子中了舉人,現在要宴請賓客!”
緋綃似乎不關心是什麼原因,急忙走過來,一把搶過請柬,仔細看了看:“會不會有雞?”眼神專注,似乎要把那印著素雅花朵的請柬看穿。
“緋綃啊,那是請柬,不是菜譜,有沒有雞我們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緋綃拿著請柬,又看了看外面毒辣的太陽,一雙美目中現出迷茫之色,俏臉上寫滿嚴肅二字,似乎在面臨著生死抉擇。
王子進知道他在躊躇要不要在這樣的天氣裡出去,急忙在他耳邊吹風:“一定會有雞的,請客還沒有雞鴨魚肉的話未免太過小氣。而且估計還不是一隻雞,怎麼也要兩三隻……”
“我去!”緋綃說著一拍窗櫺,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估計他晚上原是打算泡在水盆裡吃雞的,現下讓他出去,自是百般不願。
王子進見他願與自己同去,自是十分開心,急忙揀了一件淺藍色的褂子,搖著扇子拿著請柬,與緋綃一同往那請客的人家走去。外面陽光毒辣,空氣中似是流火一般,熱得人甚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