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絹的肚子越來越大了,眼看臨盆在即,樑丘航每天撫摸著吳絹的肚子跟孩子說話、講故事,“寶貝兒,你是王子還是公主啊?如果你是公主的話,那一定像你母親一樣漂亮,如果你是個王子的話,希望你像父親一樣......。”
吳絹接過樑丘航的話,說:“如果你是個小王子,一定要像你父親一樣勇敢、正直,且英俊帥氣!”
樑丘航說:“絹兒,很少聽你這樣誇過我,在你眼裡我真有這麼好嗎?”
“當然了,我希望我們的孩子不管是王子還是公主,都要做一個勇敢、正直的人。”
“對,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的孩子是個像你一樣漂亮、有才華的公主!”
一九四六年一月,吳絹在吳家大院順利產下一個健康的男孩,這是吳家大院裡幾年來最喜慶的事了,二老爺吩咐雲生擺酒慶祝,樑丘老爺和樑丘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樑丘航抱著襁褓中軟綿綿的兒子,感動得忍不住眼圈泛紅,對吳絹說:“絹兒,辛苦你了!”
樑丘老爺讓二老爺給孩子取名,二老爺說他可不能越這個權,樑丘老爺笑說自己拿槍拿了大半輩子,取名字這事真不在行,只爲孩子取了一個乳名叫東兒。樑丘老爺說:“我出生在中國的最東方,那是第一縷陽光照耀的地方,希望我的孫子像東方升起來的第一縷陽光一樣,耀眼、給大地帶來溫暖!”
二老爺說:“嗯,不錯!意義非凡!”
樑丘老爺說:“絹兒才華橫溢,取大名就讓孩子的父親和母親取吧。”
樑丘航跟吳絹商量給兒子取什麼大名,吳絹說:“要不我們把想好的名字都寫下來,然後我們再從中挑選,好不好?”
倆個人爲兒子共寫了十幾個備選的名字,吳絹寫的都是更具文藝和含意的名字,比如:樳(一種類似於槐的大樹)、旭、昊、熙,最後決定不下時,吳絹說:“不如就選‘旭’吧,跟父親取的乳名意義如出一轍。”就這樣,樑丘航和吳絹的第一個孩子取名爲樑丘旭。
吳絹坐滿月子已是新春的正月了,大少奶奶來找二老爺,她想趁著樑丘老爺和樑丘太太都在大院,把吳蘇和思玉的親事辦了,所以前來徵求二老爺的意思。二老爺說:“我也早有此意,那我就代表書貴,找親家和親家母提親吧。”
思玉在洵城呆了一年多了,她和吳蘇早已是情投意合,就差拜堂成親了,當二老爺和大少奶奶跟樑丘老爺和太太提起親事時,他們說他們從杭州過來的時候,思玉的父母也說起了這事,他們已把思玉的親事都託付給他們了,思玉的父母也希望思玉和吳蘇能相親相愛、攜手一生。
吳蘇和思玉成親的日子定在春末夏初的五月。思玉想穿吳絹拜堂成親時的旗裝喜服,大少奶奶說去洵城的綢緞鋪裡另外給她訂做一套,但思玉不同意,說何必浪
費錢又另做一套,她很喜歡吳絹那套喜服,而且那套喜服是母親和小姑,還有祖母一起親手做的,意義非凡!她就穿著它拜堂。
四月,春暖花開、萬物復甦的暖春,眼看成親的日子就要到了,樑丘太太叮囑思玉說:“思玉,從小你就沒離開過你母親身邊,現在卻遠嫁到這幾百裡外的吳家了,成親以後你就是大人了,凡事都不能像在家裡那般使小性子,雖說這是你嫂子的孃家,我們是親上加親,但也要盡職做一個好媳婦;蘇兒要上班,你就要照顧好家,讓他沒有後顧之憂;你婆婆孀居更是不易,你要好好孝順她,也不枉她把你當親生閨女一般疼,知道嗎?”
思玉撲到樑丘太太的懷裡,雙眼泛紅,哽咽地說:“姑母,我知道了,我一定努力做一個好兒媳婦!”
樑丘太太抱著思玉,笑著說:“你倒更像是我的女兒,你母親身邊有你兩個姐姐和哥哥,姑姑就生了小航一個孩子,你就做我的女兒吧?”
思玉擦了擦臉上快要流下來的眼淚,說:“好啊,從今以後我就是姑姑的女兒!”
吳蘇和思玉成親的前天晚上,大少奶奶捧著丈夫的遺像告訴他,他們的女兒已經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外孫,兒子明天也要成親了。這時候,吳絹在外面敲了兩下門後,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她坐在母親對面的椅子上,說:“母親,您又在想父親了?”
大少奶奶說:“蘇兒明天就要成親了,我跟父親說一聲,讓他也高興,也好放心。你怎麼還沒睡覺,找我有事嗎?”
“母親,樑丘航從軍隊裡退出來後一直閒賦在家,他嘴裡雖然不說,但呆在家裡時間久了心裡難免會生出苦悶情緒。日本鬼子投降時,他父親本來想帶著全家人去香港,但思玉要跟蘇兒結婚,加上東兒還小,行程就耽擱了。樑丘航曾說過想出國把以前未唸完書讀完,所以等蘇兒和思玉成親後,樑丘航就要出國了,我先留在家裡,等思玉將來生下孩子,樑丘航再回來接我和東兒。”
大少奶奶握著吳絹的手,說:“絹兒,你們帶著東兒一起走吧,你們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結婚、生下東兒,不要再分開了,東兒也需要父親在身邊,陪伴他成長。聽母親的話,蘇兒成親後你們就一起走。”
“可是母親,我不能扔下您一個人自己就這樣走了。”
“你已經嫁給了小航,是樑丘家的兒媳婦,終究有一天你要跟小航離開這裡,離開母親,不要掛念母親,我身邊有蘇兒和思玉,還有小潔,你放心吧。”
吳絹撲到母親懷裡,說:“可是母親,我捨不得您,我不想離開您......!”
吳絹縱使再有多麼不捨,大少奶奶還是堅決要她跟著樑丘航一起走。吳蘇和思玉成親後,她爲了讓吳絹安心跟樑丘航一起走,也隨吳蘇和思玉一起去了洵城,吳絹和樑丘航也在洵城等著出國的簽證和
護照下來,樑丘老爺和樑丘太太想等樑丘航和吳絹走了以後再回杭州,所以也在洵城別院暫時住了下來。
一行人到洵城還不到幾天,就聽見國民軍和共產黨的軍隊在洵城外面打得激烈,晚上躺在牀上還能聽到城外傳來的隱隱約約的槍炮聲。內戰一打起來,各種爲非作歹的暴徒,以及一些從軍隊裡逃出來的士兵,憑手裡拽著從軍隊偷來的槍,在民間把一些地痞、土匪自行組織起來,形成一股人人自危的‘亂軍’,這些‘亂軍’打著某某某某軍隊的旗號禍害四方,讓百姓惶恐不已。
這天上午,樑丘太太和大少奶奶抱著東兒在院子裡曬太陽,樑丘航吃完早飯後去詢問簽證的事,樑丘太太讓吳絹和思玉也一起出透透氣,三個人就一起出去了。臨近中午的時候,吳蘇下班前腳剛踏進別院,身後就傳來一片鬧哄哄的嘈雜聲。
吳蘇走到院子外面想看個究竟,不遠處有一羣人朝吳家的院子這邊走來,一個領頭的人問吳蘇:“這裡是吳家的院子嗎?”
吳蘇問:“你們找哪個吳家?有何事?”
領頭說:“我們是共產黨派來的,前線正在打仗缺糧、缺藥,我們是奉首長的命令,來洵城爲軍中籌備糧食和買藥的錢,你們吳家在洵城是首屈一指的大財主,理應帶頭爲戰爭出力,捐出糧食和錢財買藥。”
吳蘇說:“你們胡說,共產黨從不拿百姓的東西,更別說強行徵糧、要錢了,你們這是打著共產黨的旗號搜刮民財,再說我們的家業早已被國民政府沒收,哪還有什麼多餘的糧食和錢財給你們。”
來人聽吳蘇說不肯捐糧捐錢,立馬目露兇光,說:“你們住著這麼好的房子,竟然說沒錢,誰相信吶?我跟你說,共產黨早晚要打敗國民黨,到時候治你們吳家一個反抗之罪,讓你們吳家的人都去蹲大牢去,看看到時候是你們吳家人的命重要,還是糧食和錢重要。”
領頭一把推開吳蘇,朝院子裡走去,跟在後面的人開始起鬨,“誰是這裡的主人,把錢交出來,否則一把火把房子給燒了。”
大少奶奶連忙讓樑丘太太抱著東兒躲進屋裡,自己迎上去想問來人找吳家主人有什麼事,竟被一個地痞一把推倒在地,吳蘇跑上前扶起母親,想把母親扶進屋裡,領頭一把拉住吳蘇,問:“這是你母親?吳家的事是不是由她作主?那趕緊把錢和糧食交出來,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你們竟敢打著共產黨的旗號到處招搖撞騙、禍害百姓,你們知道吳家的三少爺在共產黨的軍隊裡是什麼軍職嗎,還有從吳家走出去的袁初營長,他們倆現在就帶著軍隊守在洵城外面,你們馬上都給我滾出去,否則讓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樑丘老爺本來在後院教阿月怎麼用槍,聽見前院的嘈雜聲就從屋裡走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