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一夢一殺 125奪舍六之賈敏 全本 吧
回頭卻說上房裡賈敏(李莫愁)與青櫻,主僕四目相對,卻是各自情懷。青櫻總覺得夫人眼神有些違和之感,心裡不免毛毛的不對勁兒。
故而,她話到嘴邊有含住了。
終於,賈敏打破沉寂:“青櫻,我能完全信任你麼?”
“夫人一向信任自己,今日爲何如此說話?”青櫻愕然擡頭,再次感覺夫人眼神今非昔比,特別的犀利冷冽,似乎一眼之間,能夠洞穿人之心扉。
青櫻心中不由漏了一拍,此刻夫人渾身透著一股奪人魂魄之冷厲,莫不是夫人真的聽信小人挑唆,疑心自己不忠,不再信任自己?
作爲榮府家生子兒,青櫻很清楚知道,身爲婢子,一旦被主母懷疑,下場將會十分淒涼。同爲大丫頭青菊,就是因爲私自仰慕姑爺,暗中接近姑爺,而被夫人忌憚,最後被胡亂配人,遠遠發配去了田莊做了農婦。
同樣,忠心貌美的青竹青桐,因爲拒絕給姑爺暖牀,卻被夫人千兩銀子發嫁出去,不僅嫁給了林家體面外管事,養下子女落地脫籍做平民,享受著少爺小姐尊榮。
青竹青桐如今在外做著奶奶,穿綢吃蜜,等閒之人見了還要彎腰駝背叫聲奶奶。
青櫻深知自己能給老爺做了通房,皆因爲自己品貌中庸,當初也是屢次要求外嫁,這才得了夫人信賴,開了臉放在屋裡做通房。
夫人賢惠,待她不錯,已經答應等自己有了孩子再擡姨娘,也是自己不爭氣,好幾次夫人並未賜藥,自己卻沒有動靜。
林家本來子嗣單薄,青櫻承恩日久不做胎,已經熄了生子之心,心裡唯一指望,就是一輩子陪著夫人老爺過日子。
故而,青櫻很怕自己會被夫人嫌棄,她已經過了花信年華,容貌又不出衆,若被主母遺棄,將比青菊更慘。
青櫻心中直髮冷,噗通就跪下了,顫聲道:“夫人?婢子不明白夫人爲何如此動問,婢子對夫人之心可對天表,但凡婢子若有一星半點異心,叫婢子腸穿肚爛,死後打下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十八層地獄阿鼻地獄,這可是很嚴重詛咒。
李莫愁緩和了面色,擡手道:“嗯,我信你,你自己也要謹記今日之言!另外,你須記住我的話,天不報應難預料,人是一定會報仇!”
青櫻聞言愕然。在她記憶中,夫人一貫溫良,很少疾言厲色。當初夫人要把自己給老爺固寵,自己也曾發誓,夫人說的是:“這話重了,我們一起長大,還不信你呢!”
今日說話卻是如此冷冽無情!
青櫻無來由渾身發冷,她不知道自己那日是否懷孕,也不知道夫人得知自己沒有飲下避子湯將要如何處罰自己。
李莫愁瞧見了青櫻輕微戰慄,還道是自己露出破綻,不免有些懊惱,只是讓她捏著嗓子一個字一個字數著說話實在不習慣。思忖片刻,李莫愁決定慢慢調整,讓身邊之人慢慢習慣。因儘量放柔了聲音,道:“起來吧,有話吩咐你!”
青櫻聞聽這個熟悉語調,方纔略微安心些:“謝夫人!“
賈敏見青櫻刻意向後欠著身子,遂一招手:“近前說話!”
青櫻無法,只得再次謝過,趨近主母:“夫人請吩咐!”
李莫愁伸手握住青櫻:“你莫怪我方纔說話嚴厲,也非是我不信任你,只是我這些日子時時胸口發悶,丹田疼痛,我懷疑有人動了我的湯藥與飲食!”
青櫻嚇了一大跳:“什麼?這還了得?”旋即又道:“不會啊,夫人飲食湯藥婢子每每先嚐過的?”
賈敏嘆息:“那我問你,爲何這一年來我日日服用催孕湯藥,何故一直沒動靜,反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青櫻驚恐萬分:“這?太太,要不要婢子去請老爺來,讓老爺追查去?”
賈敏揚手製止青櫻:“發動干戈驚動下藥之人反而不好,再者,要想害人,並不一定是毒藥。”
青櫻訝異:“不是毒藥?”
李莫愁額首:“你可能不知道,這世上有些東西天生相剋,不會立時就要人命,可是吃得久了,體內毒素越積越多,終有一日支撐不住,藥石罔效,消無聲息丟了性命,讓人查無可查!”
賈敏定定看著青櫻:“就似我前日忽然崩潰吐血一般!”
青櫻嚇得不輕,心中斷定必是府裡那些妖精作祟,且這些妖精非比尋常,等閒不能處理。青櫻心肝亂跳,撲倒李莫愁膝上,淚水肆意:“這可怎麼好?夫人,不如咱們這就離開江南,帶著大姑娘,大哥兒回京都去,雖是便宜這些妖精,也好過丟了性命呀!”
賈敏一直觀察青櫻言情舉止,青櫻表現讓李莫愁很滿意。她微笑拍拍青櫻:“放心,我既然知曉此事,就不能束手待斃,不過,我需要幫手,在這府裡,我不知道可以相信誰,老爺是男人,管不得後院,指望不上,大姑娘與哥兒又小,擔不起事來!”
青櫻忙著磕頭:“請夫人相信青櫻,青櫻就算自己死,也要護得夫人與姑娘哥兒們周全!”
賈敏額首:“我信你!”
隨後,主僕碰頭一陣細語,定下章程。
青櫻自去張羅不提。
夜深人靜之時,李莫愁起身,來至黛玉所居稍間,在黛玉放置各種玩物的箱子裡很容易尋得了那方觀音玉佩。
李莫愁欣喜回房,滴血開啓靈氣空間,然後打坐吸收靈氣一個時辰之後,來至墨玉牀前,手扶墨玉背心,將靈氣注入孩兒體內,護住孩子心脈不致斷絕氣息。復又把混合靈氣白水餵食墨玉幾口,接著將墨玉扶起坐立,雙手相抵替墨玉推血過宮,打通孩子已經窒礙靜脈。李莫愁直忙得滿頭大汗,這個瀕臨死亡孩子面上纔有了一絲血色。
李莫愁傾盡了體內真氣,只是手腳發軟,勉強回到牀上,掐訣進入睡眠,進行靈魂洗髓。
回頭卻說如海,兒子久病無起色,妻子又因爲心力憔悴而暈厥,他又是心疼兒子,又是擔憂妻子,還要安撫驚恐女兒,直鬧了個人仰馬翻,好容易兒子病情暫時穩住了,他纔好歹迷濛一陣。卻是剛剛闔眼便天光大亮了。
這些日子他爲了千方百計完成聖上囑託,把鹽稅追回充盈國庫,幾乎撲在鹽課上,一直忽視妻子,若非昨日妻子忽然暈厥,他還不知道妻子身子已經弱不禁風。
林如海爲此十分慚愧。
天剛矇矇亮,他便如更漏一般準時醒來,用了冷水敷面,帶頭腦清醒,他去往前院大書齋,招了刑名師爺杜先生商議:“爺今日休沐,不開衙,也不會客,若非緊急公務,長恩兄替我處理即可。”
杜師爺乃是林如海同窗,雖然滿腹詩書,卻是差點運氣,屢試不第,後來灰心才投奔林如海做了刀筆師爺。
此刻聞聽一貫公私分明如海竟然撂挑子,不免吃驚:“東翁,莫非夫人?”
昨日替夫人請脈張大夫乃是自己推薦給林如海,林如海又託了舅兄賈赦,千里迢迢從京中聘禮,若是一劑藥便吃死了夫人,自己也不用在這揚州地面討飯吃了。
如海見他變色,笑而拱手:“長恩兄切勿多慮,正要謝謝兄臺,你薦來張大夫很是了得,一幅湯藥下去內子便清醒了。他說道內子只要醒了,他便有十足把握,今日正要請他複診。”
杜師爺這才安了心:“能爲東翁解憂正是屬下福分,安敢領謝!”
林如海興沖沖拍拍杜師爺,走了幾步又頓住,回頭笑看杜師爺:“記得你說過,這位張大夫也是讀書人?”
杜師爺聞言暗喜,這位張大夫其實是他外家表兄弟,自幼兒喜歡鑽研醫術,揚言不做名相,便爲良醫,私心效仿張仲景,只是沒有張仲景運氣,屢試不第。
這人醫術倒有些過人之處,他又低不下讀書人架子去開藥鋪坐診。一家子總要營生,杜師爺舅舅一早相托,能不能也給表弟在衙門謀求個吃飯差事。
杜師爺早就想跟如海開口,也沒個機緣,要知道這鹽道衙門幕僚非比尋常,不說每年幾百銀子薪俸,堪比一個七品正堂,就是每年得的孝敬,也夠一家人吃香喝辣了。
且這林夫人也是大方之人,凡是府上師爺,每年都有定例,四季禮品送到家裡,每人還有四季衣衫,別的不說,光是杜師爺去年冬日添置灰鼠皮大氅就值八十兩銀子。就杜師爺自己,就是拿個縣令位置與他交換,他還不樂意呢。因爲向他這種不好意思壓榨民衆亂攤派,不好意思私吞稅款主兒,做個縣令大約要窮到賣紅薯了。
正因爲如此,這幕僚席位甚是緊俏,託關係走門子之人多如牛毛。杜師爺當初就是在林如海書房做了兩年幫閒,這才侯了師爺這個肥差。眼下衙門幕僚一個釘子一個眼,委實水潑不進。是以,杜師爺纔不敢開口求情。
這會子聽聞林如海主動提說,正中下懷,忙道:“也是東翁問起,說起這個張大夫正是屬下遠親,讀書不專,倒是看了幾車醫書,但凡前朝孤本醫理,不吃飯也要買到手。這些年下來,他倒是醫術日漸精進,只可惜又端著讀書人架子,不肯墮入中九流去。以致家道日漸衰弱起來。”
“卻是這樣,我知道了!”林如海聞言額首,劈腳走去了,再無多言。
杜師爺不免失望,他還以爲今日就能對舅舅有個交代了。他也不想想,他以爲張大夫萬無一失,十分可信,卻不知道林如海已經被滿府眼睛盯的發毛,豈肯輕易下結論。
張大夫品性如何,爲人如何,他還得好生看看。張大夫果然醫好了自己妻子,即便這人也是某人眼睛,林如海也顧不得了。
獨子差點夭亡,實在讓林如海心懷餘悸!
翌日,青櫻便按照主僕商議之計張羅起來,外面不動聲色,內裡卻把大廚房送來飯菜,熬製湯藥餵了貓狗,賈敏的吃食湯藥都有青櫻偷偷在小廚房安排。
因爲怕嚇著黛玉墨玉,又因爲李莫愁習慣食素,青櫻因此告訴黛玉,賈敏食素是因爲在菩薩面前許願,要爲墨玉祈福,故而不能食用葷腥。並告誡黛玉,太太食素是爲了誠心向佛,切勿泄露人知,否則,就不靈驗了。
結果黛玉信足了,心中疼愛弟弟,遂也要求跟著母親食素,爲弟弟積福,以求菩薩保佑弟弟早日康復!
這邊主僕們安排好了捉賊之計,外邊如海陪著張大夫也到了。
青櫻放下帳幔,只把賈敏左手露在帳外,墊好護墊方纔退過一邊。
張大夫將白綾蓋住賈敏手腕,搭脈半晌,暗暗訝異,他沒想到昨日脈搏分明散而不聚,有下世之兆,今日竟有起死回生之像。
他雖然自負,卻也知道,自己昨日藥湯不過是固本陪元,絕不會如此奇效。心中訝異之極,因問:“病人昨日可曾服過別的丸藥?”
青櫻甚是訝異:“不曾啊,有什麼不對麼?”
“這就奇了?”張大夫聞言直皺眉,還道自己脈息切錯了,凝神靜氣再次切脈,賈敏脈搏依舊強健有力,根本不是昨日衰敗窒礙之像。
張大夫眼皮子一陣亂跳,心中疑惑非常,難道自己脈息如此準確,處方如此厲害了?一劑藥下去就令人起死回生了?
這個念頭讓張大夫心神激盪,他眼眸發亮,滿面紅光,手指不自主顫微起來:難道自己已經躋身名醫之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