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淵回客棧時,時辰倒是還早,只是身子多少有些疲乏,便直接回客房歇息去了,等到了晌午下樓用膳時,才發現綠袖竟然已經回來了,蘆淵便聽憐兒說那綠袖已經從李家辭了工,又拿回了做工的紙契,一家人自然是歡歡喜喜的。
“反正咱們今日也不走,不若今晚就讓樑辰請咱們下館子吧?這客棧的飯菜雖好,可畢竟不夠豐盛呢,樑辰,你說好不……”蘆淵聽這消息也是高興,便吆喝著要出去玩玩,說著便看向了樑辰,這才瞧出樑辰的神色似有不對,“樑辰,你怎麼了?怎麼瞧著面色有些蒼白呢?”
“只是住這客棧有些不適,故而昨晚沒歇好,”發生了那樣的事,樑辰的臉色又如何好得起來?不過不想蘆淵擔心,也怕蘆淵再問,樑辰忙微笑著應道,“既然你要出去用膳,我自然只有掏腰包的份兒了。”
蘆淵本還想問礙不礙事,可等聽到樑辰的後半句話,便只顧著高興了:“我就知道樑辰最是大方的了,不過過了今晚,咱們也就該仔細想想之後該往哪裡去了,不知綠袖伯母是如何打算的?”
一般而來,這等話自然是該和家主說的,只是蘆淵一向不喜歡那陸鵬,故而此時才把頭轉向了綠袖。
綠袖有些尷尬地瞧了陸鵬一眼,見對方面上並無異樣,這才恭謹地道:“我也沒來得及和老爺商議,姑娘卻是爲何有此一問?”
“我只是覺得此事一了,你們也該安家了,若是你們安家了……”蘆淵的面上難得地顯露出些許羞澀之意來,“也不知我是不是就能找到個出嫁的地方了,我本來是想在樑辰府上嫁出去的,可現今我們還在江南,樑辰又是有要務在身,只怕還要耽擱些時候才能回京城去?!?
除了南燼面露笑意,而樑辰微微低頭外,餘下幾人皆是面露驚詫之色,倒是憐兒先問出了口:“姑娘要成親了嗎?我怎麼都不知道?”
蘆淵看了南燼一眼,有些臉紅地道:“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兒,而且也是才決定了的?!?
“怎麼不是大事呢?還是件人生只一次的大事呢,姑娘也真是……”憐兒先是小聲地嘟囔了兩句,而後才著急道,“那姑娘可定下日子了嗎?娘,若是姑娘願意借咱們家做一次孃家,那也是咱們的福分,你說是不是?”
憐兒這一句話對著兩個人說,倒叫蘆淵無法接口了,不過此事本就唐突,自然也要先看看對方的想法了。
綠袖自然欣慰地點頭,蘆淵也算是他們家的恩人了,且這喜事本就能給家中添添喜氣,只是:“可現今我們也不知該在何處安家呢,老爺,您以爲呢?”
於是綠袖就又把這個問題拋給了陸鵬。
陸鵬看了蘆淵一眼,看了南燼一眼,又看了樑辰一眼,這才無聲地嘆了口氣:“老夫以爲這秋楓鎮景緻不錯,又屬江南一帶,氣候也算宜人了?!?
“爹,您這是要咱們在這裡安家嗎?”憐兒對陸鵬雖仍有些不滿,可連日相處,加之有母親在場,故而此時說起話來,倒也是自然得很了。
“你們別急啊,我和南燼都還沒商量好日子呢,他說到時候還得翻翻黃曆呢,所以也不是這般著急的。”蘆淵雖然是和南燼說好了要儘快成親,可畢竟也不想因爲自己的事兒,叫陸鵬一家有所爲難。
南燼也是當事人之一,此時纔不得不開口道:“卻是不急,幾位不必太過在意?!?
蘆淵跟著點頭,又怕此事真叫旁人爲難,便忙岔開了話題:“咱們今日晚膳要去哪裡呢?我對這秋楓鎮並不熟悉,不知綠袖伯母有何建議嗎?”
“這秋楓鎮雖小,可用膳的地方倒也不少,鎮東的佳餚館,鎮西的如意樓,還有南邊兒的翠菊坊,不過畢竟是小地方,這名字取得再是雅緻,可飯菜都是差不多的。”綠袖略作思索,如此作答。
“若是這般,倒也顯得無所謂了,”蘆淵點了點頭,想了一想,心中便又生出旁的主意來了,“要不這樣吧,咱們晚膳就從簡好了,等用完了晚膳,咱們一塊兒去逛夜市吧?”
“
這倒也好,人多終歸是熱鬧的?!标戼i抓住機會,先應和了一句。
餘下幾人自都不會反對,這件事也就這麼定下了。
飯畢,憐兒一家人自然是閒話去了,蘆淵閒來無事,就跑回客房臨窗坐著,低頭看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不知爲何,蘆淵突然生出一絲不安的,不知爲何,但卻異常真實。
興許是看到陸家團圓,自己有些羨慕罷了。
蘆淵這麼對自己說,可心下卻仍舊覺得有些空寂,叫人忍不住嘆息。
不過也才坐了片刻,屋外便傳來敲門聲,蘆淵仍舊用手肘支著下巴坐著,只懶散地問道:“是誰呀?”
“是我,樑辰?!蔽萃鈧鱽砘貞?。
蘆淵便歡喜地起了身,親自去開了門:“你是不是也閒得慌,所以纔來找我?”
樑辰溫和地笑著,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小包裹:“也算是了,只是還想給你送一樣東西過來?!?
“是什麼東西?”蘆淵的一雙大眼就死死盯住那包裹,都忘了讓樑辰進來。
樑辰不禁被這孩子氣的舉動逗笑了:“你都不讓我進去坐坐?”
蘆淵聞言這才訕訕地笑了,轉身先進了屋子,而在她身後,樑辰先是重重地吐出兩口濁氣,又刻意加深了面上溫和的笑意,這纔跟了進來。
坐在桌邊,蘆淵又毫不客氣地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啊?竟然這麼神秘?!?
“你呀,都已經是大人了,且又快要成親了,怎麼還是這麼急xing子?”樑辰含著寵溺的聲音似乎不曾改變,那話中細膩體貼的味道也都還在,只是卻又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兒了,“日後成了親,可別太由著自己的xing子了,南燼公子對你好,你也要知足,可懂了?”
蘆淵不滿地撇了撇嘴,這些話聽著,怎麼像是在教訓人呢?於是蘆淵不禁反駁道:“我哪有你說的那般孩子氣?況且我這般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了,你怎麼偏偏這個時候說呢?說的就像是道別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