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釀,釀團(tuán)圓,圓圓滿滿是心願;
桃花酥,訴情長,長長久久最難求。
飯桌上,蘆淵正在胡吃海喝,樑辰則默默佈菜,等到見蘆淵吃得差不多了,樑辰這才似無意間開口:“蘆淵,今日上街,玩得可還開心嗎?”
蘆淵嘴裡塞著糕點,拼命點頭:“粉該心啊,謝謝禮讓luo跟需(很開心啊,謝謝你讓我跟去)。”
“那便好,對了,”樑辰微微點頭,瞧了蘆淵一眼,才小心翼翼地接著道,“在下與蘆淵也算是朋友了,卻不知蘆淵家住何處?”
聽聞這話,蘆淵頓時眸子亂瞟,支支吾吾起來:“我……我家是在很遠(yuǎn)的地方,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
這話分明是敷衍,但樑辰自然而然地便聯(lián)想到了先前蘆淵的酒後醉話,這很遠(yuǎn)的地方,便是夢中嗎?這想法很是荒唐,連樑辰自己也不會相信,但是又確實沒來由地這麼想了。
“很遠(yuǎn)的地方,是在哪裡?在京城郊外嗎?”爲(wèi)了得到答案,樑辰不緊不慢地接著追問。
蘆淵低著頭,磨蹭了好一會兒,纔不知所措地轉(zhuǎn)開了話題:“我……我吃飽了,午膳很美味,謝……謝謝你……”
其實若真要擺脫這問題,蘆淵只需隨口說個謊便是了,但蘆淵是真的把樑辰當(dāng)做朋友,故而連這等小問題,蘆淵都不願欺騙對方,不能欺騙,便只能瞞著了。
樑辰認(rèn)真地看向蘆淵,猶自不死心地繼續(xù)道:“連你家在何處,都不能告訴我嗎?”
樑辰爲(wèi)官七載,因?qū)掖瘟⑾麓蠊Χ讲礁邥N,今日能官拜一品丞相,自也絕非巧合,爲(wèi)官之道、處事之法,雖不至城府極深,卻也能拿捏得當(dāng),只是今日,這人卻像是犯了執(zhí)拗一般,滿心只想著得到答案,不管這答案是真,抑或是假。
蘆淵擡頭偷偷瞄了樑辰一眼,見樑辰正滿目嚴(yán)肅地看著自己,便沒來由地開始心慌起來,只是……只是自己的身份又實在難以直言人前,這可如何是好?
等了許久,沉默了許久,樑辰終於垂下眸子,語氣中是難掩的失落:“蘆淵姑娘若是有何難言之隱,便也罷了。”
“不是這樣的,”蘆淵下意識地反駁,卻在引得樑辰重又?jǐn)E眸後,愈發(fā)不知所措起來,
“我……我不是有心瞞著你,只是怕……怕嚇著你,我是真的不能和你說的,你也……別難過啊……”
蘆淵xing子一向直爽,有話從來都是直言,此時既已這般爲(wèi)難,大抵真是自己強(qiáng)人所難了,樑辰自責(zé)著應(yīng)道:“也罷,是在下這問題唐突了。”
蘆淵連連擺手:“你別這樣啊,這問題本身也沒什麼的,是我太過……總之你別生氣就好了,也別和我生疏了,可好?”
樑辰自然點頭:“在下又豈是那般小氣之人?蘆淵放心便是。”
口中雖這般說著,心底的失落卻如何也抹不去,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分明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小問題,又何至於在乎至此?樑辰在心底自嘲地嘆息著,大概自己真正在乎的,只是面前這個人吧?
分明在乎了,卻不能亦不敢讓對方、讓旁人知曉,原來自己也有不願說與他人之事吶,如此想著,樑辰便也有些能夠理解蘆淵的作爲(wèi)了。
“那便好了,要不我可要難過死了。”得了答案,蘆淵在終於重又綻開笑意。
樑辰含笑給蘆淵倒了杯茶:“喝口茶吧,方纔見你吃了好些點心。”
蘆淵拼命點頭,端起茶杯卻不急著喝,而是停了片刻,才突然道:“樑辰,你是個好人。”
樑辰略微挑眉,有些不解其意。
“能認(rèn)識你,我很開心!”蘆淵笑著說完這句話,便端起茶杯猛喝起來,一不留神,就嗆著了,“咳咳……咳咳咳……”
樑辰忙起身去幫蘆淵拍撫後背,又逃出手帕給蘆淵擦拭撒在衣襟上的茶水:“怎麼這般不小心?喝口茶竟也能嗆著。”
話中的寵溺顯而易見,只是此時蘆淵正忙著咳嗽,樑辰則心下焦急,故而竟是無人察覺。
等到蘆淵終於漲紅著臉停下,這才委屈地抱怨起來:“我哪知道自己竟然會被嗆到啊,真是……”丟死人了!
樑辰這纔回到座位上去,星眸中點點笑意愈來愈深,隔了好一會兒才道:“認(rèn)識你,我也很是開心呢。”
於是蘆淵的面色便更紅了,低著頭瞧著杯盞不再接話。
酒醉到不記當(dāng)時之事,飯飽至腹脹難行,蘆淵這一日過得也算是圓滿了,故而也該打道回府
了。
“今日多謝你陪我,我也該回去了。”一提及“回去”二字,蘆淵便有些尷尬,想起先前兩人的對白。
樑辰倒沒甚在意,只是起身相送:“也好,若是時候再晚些,我也不甚放心,走吧,我送送你。”
說著,便當(dāng)真把蘆淵送到了府門前才止步。
“你路上,多加小心些。”樑辰溫和開口,心裡的感覺卻頗有些怪異。只因不知對方家在何處,便覺得有些擔(dān)憂起來。
蘆淵乖巧地點頭:“放心吧,這路我也走了好幾回了,總不至於迷路吧?”
“若得空,蘆淵隨時都可到府上做客。”樑辰點頭,忍不住多說了半句。
蘆淵往府門裡瞧了一眼,故意大聲道:“只要不會向今日那般被人攔在門外,我自然會常來的!”
門內(nèi)某門丁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卻不敢出聲。
樑辰好笑地拍了拍蘆淵的腦袋,配合地應(yīng)道:“若有人敢攔著你,我便親自出來接你,頂多與你一道被攔在府外了。”
蘆淵對著樑辰吐了吐舌頭,道別:“那我走了哦。”
“快去吧,路上小心。”樑辰忍不住再一次叮囑,而後便目送這蘆淵愈行愈遠(yuǎn),直至消失在視線中,正要轉(zhuǎn)身回府,卻正巧撞見從自己府裡被下人扶著走出來的陸廉。
“今日有幸得見大人兩次,實乃幸事。”那邊陸廉自然也是瞧見了兩次,含笑開了口。
樑辰點點頭,上下打量起這人來,若是從來樑辰自也不會把目光多留在這人身上,只是今日才得知自己的妹妹與這人有些來往,便也多放了份心思在這上:“陸公子這是要回府去了嗎?”
陸廉一面點頭,一面把目光投向樑府府門前的一條大道:“正是,只是大人此時站在這裡,可是在送人?”
樑辰抿脣,卻不知爲(wèi)何並不想如實作答,便只道:“在下正要回去了,陸公子一路慢走,在下便不遠(yuǎn)送了。”
“多謝大人掛念,在下自當(dāng)小心。”陸廉躬身道別。
樑辰也不多言,只與陸廉擦身而過,入了府門。
而在樑辰身後,陸廉緩緩?fù)崎_了扶著自己的下人,目光緊追著走入樑府大門的那道身影,愈見深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