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團圓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因此而忘了正事兒便不好了。
綠袖是在黃昏時分才突然記起自己先前出門是上街採購來著,可是東西買了,卻沒來得及送回去,這時候已是晚膳時分,只怕早已是遲了。
“瞧我這記xing,實在是……”一間客房中,綠袖站在女兒與夫君面前,有些歉意地說著道別的話語,“現今時辰已是不早,我也該回去了,憐兒,等明日爲娘再來看你和你爹。”
“娘,女兒好容易才見著了您,您今日就別回去了吧?”憐兒扯著綠袖的衣袖不放,畢竟是闊別多年,又哪裡是一時半刻能看夠的呢?
綠袖不免爲難,可自己畢竟是在李府做工,總不好不說一聲便留宿在外,更何況自己已經誤了時辰了啊!
“綠袖,我現今也是辭官回鄉,故而還是有些盤纏在身的,咱們可以在附近找個地方蓋幾間屋,這樣也算是安家了啊。”陸鵬的言下之意,便是叫綠袖辭去李府的工,日後三人也好同吃、同住。
綠袖自然也是想的,可當初自己走投無路來到李府時,籤的便是長工,這一干便是十年,現今還差了兩年多呢,自己又豈是想走便能走的?
“可我現今只怕不好脫身,畢竟是簽了工的,”綠袖有些爲難地說著,又怕女兒與夫君擔憂,便忙加了一句,“不過那李府待下人也是很好的,平日裡都不累,偶爾還能出府呢。”
陸鵬卻更是嘆了口氣:“這些年來,真是難爲你了。”
憐兒則疼惜地抱住母親,心下卻也沒了招兒:“那怎麼辦呢?女兒可是再不想離開孃親分秒了啊。”
“要不咱們花銀子把那紙契給買回來?”這是陸鵬唯一能想到的方法,現今他已然辭官,除了銀兩便別無其他了。
綠袖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有些悵然道:“李府畢竟是大戶人家,哪裡需要這些個小錢?況且李府也算是待我不薄,我又怎能……”
正說著,門外已傳來敲門聲,接著是張彥恭謹的聲音:“不知伯母可
在嗎?”
聽聞這聲音,綠袖忙把人請了進來,雖說這人只是以憐兒友人的身份自居,但他對待憐兒的那份關懷,身爲過來人的綠袖又怎會看不出呢?加上這張彥瞧著便是謙和有禮,想來品行不差,家中雖是從商,可綠袖在秋楓鎮度過了這麼多年,自然不會對此再有何言辭。
“原來是張公子,快快請坐。”或許是因爲做了多年下人的緣故,綠袖對著張彥說起話來也是客套得很。
憐兒撇著嘴對著母親道:“娘,您不用和他客氣的,他啊,根本就是個木頭疙瘩。”
綠袖含著笑意瞪了女兒一眼:“哪有這麼說話的?”
先前憐兒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模樣,自也與她的身世,及她在尋夢閣待了多年有關,現今難得與家人重逢,又離開了那叫人難過的地方,xing情上自然是小有改變,這也算是好事了。
張彥頓時紅了臉,忙說起正事兒來:“伯母不必與在下客氣,只是在下此番是受蘆淵姑娘所託,她說她已經幫伯母您把東西送回李府去了,又請人幫您告了假,故而您今日可以放心住在這裡了。”
聽聞此話,綠袖心下頓生感激之情,口中則不僅喃喃道:“那位蘆淵姑娘,當真是個好人吶……”
餘下三人心中則暗暗附和,蘆淵爲人直爽,也總愛助人,確實是難得啊!
“這樣正好,如此一來,孃親就能留下來陪著女兒了!”憐兒立時露出了笑意,雙手更是挽上綠袖的胳膊,一副小孩子模樣。
綠袖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轉頭看著張彥道:“只是這樣會否叫蘆淵姑娘爲難?畢竟此事本就與她無關……”
“娘你不必擔心此事,蘆淵姑娘真是好人,她願意幫咱們,也是咱們的福氣,”憐兒撒嬌似的搖晃著母親的胳膊,面上流露出的是濃濃的感激和信任,“而且說不準孃親你離開李府之事,蘆淵姑娘也會幫忙呢。”
綠袖仍是面露難色,畢竟她從前並不認識蘆淵,而她又是嚐盡了世間冷暖的,故而自然無法輕信
一個陌生人會做到如此地步,不過再看憐兒那信任的神色,綠袖便也不再多說什麼,或許那位蘆淵姑娘當真是個大善人吧。
卻說另一側的蘆淵也著實沒讓憐兒失望,此時的蘆淵正想著該如何多管閒事。
“南燼,你說那個李府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蘆淵託著下巴坐在桌邊,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
南燼則坐於蘆淵身側,聽蘆淵這般開口,南燼先是攬過蘆淵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上,而後才道:“蘆淵真的要多管這閒事兒?”
“其實對我而言,這些都不算是閒事了啊,其實咱們倆遊戲地方很相似不是嗎?”蘆淵安心地靠在南燼身上,開始閉目養神,“只是我們似乎又恰好相反,我看到的都是美好,你看到的卻是……所以正因爲這樣,我才更想看到這世間變得美好,至少我們要看到美好,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來說,這都是好事啊。”
“如此說來,蘆淵做出如此決定,也是因爲我嗎?”南燼邪邪地勾起脣角,雖然曾經的他總想把這世間變成黑暗,但自從和蘆淵在一起,南燼有時候反而也會覺得若世間能更美好,似乎也並非一件壞事。
“你還真是……”蘆淵略微有些臉紅,輕輕捶了下南燼的肩膀,“不過說真的啊,雖然先前我並不打算管顧李府之時,可綠袖卻一直居於李府,這事兒也就算不得閒事了吧?”
南燼挑了挑眉,有些無奈地看著蘆淵:“可你與那綠袖又是什麼關係?說到底這不仍是閒事兒一件?罷了罷了,你也別瞪著我了,你想做什麼,我陪你便是,雖說我對這世間之人確實無甚興致,卻至少對你很有興致吶。”
蘆淵狠狠瞪了南燼一眼,面上卻是更紅了。
南燼突然收起先前的邪笑,反而一臉嚴肅地盯著蘆淵瞧。
“喂,你看什麼啊?”蘆淵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南燼緩緩地湊近蘆淵的耳畔,並在蘆淵已經開始泛紅的耳畔吹氣熱氣來:“蘆淵,你願意把自己交給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