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貴婦都很難相處,只怕景夫人也不例外,甚至更加難相處。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子,看景御騰那惡劣的性子,只怕景夫人也好不了哪裡去。
“不行!”景御騰毫不留情地駁回簡蘇的上訴,半路退縮他還可以理解,這回都已經到了家門口了,哪裡還有退縮的道理。
對上簡蘇哀求的水眸,景御騰狠心道,“反正早晚都是要見的,早見了晚不見,一樣的。”
簡蘇簡直欲哭無淚,她能不能選擇永遠不見?
答案當然是不能的。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更何況她還不醜,怎麼可能不見公婆,用景御騰的話說就是,簡直異想天開了。
磨蹭了半天,簡蘇最終還是妥協了。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景御騰身後,像只害怕面見生人的小貓咪一樣,眼神忽閃卻又帶著對新事物的好奇與恐懼,侷促不安地一步步接近那個她既渴望又忐忑的豪華似宮殿的地方。
景夫人和景先生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紋絲不動,高貴優雅,只有蘇茵好似如坐鍼氈一般,扭來扭去,看上去十分難受。
其實,她本來心裡就十分難受,若不是爲了維持自己的形象,她早就衝出去在門口就給簡蘇幾個耳光了,哪裡用的著在這裡焦躁不安地等待著。
“景御騰,你媽嚇人嗎?”簡蘇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問了出來。
景御騰一手攬著她的腰肢,一手扶額,他等了一路,也看她糾結了一路,終於等到她問出口,真是難得啊。
“放心吧,她不是老虎,肯定吃不了你。”景御騰輕笑,至於是不是很難相處,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因爲他從未與自己的母親有過愉快的相處經歷,母子兩人聚在一起,除了能夠心平氣和的談論工作上的事情,牽扯到生活上,最後的結果總是不歡而散。
“啊?”簡蘇糾結了,“沒有人是老虎,你的意思是你媽不好相處了?”
自從蕭琳和蕭夫人給過她難堪之後,她總覺得豪門貴婦高高在上,十分難以相處,即使有那麼幾個平易近人的,但畢竟只是少數。
“放心吧,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景御騰攬著簡蘇,讓她更加貼近自己,薄涼的脣印在她的額頭,“因爲只有我才能欺負你!”
前一句話讓簡蘇萬分感動,後一句話出口,感動便煙消雲散了,簡蘇翻了個白眼,“景御騰,你真無恥!”
景御騰不置可否,他的目的就是讓簡蘇忘記心中的緊張,兩人鬥嘴間,到了主別墅。
“走吧,進去吧!一切有我。”景御騰眸光深情,幽深的眸中浮現出繾綣溫情,情深似海。
“嗯!”簡蘇重重的點頭,她深吸了一口氣,任由景御騰牽著進入別墅。
簡蘇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蘇茵,而且還是眼神哀怨,委屈十足的蘇茵。也對,自己從小認定的未婚夫不承認自己,反而說別的女人是自己的未婚妻,是個人都會受不了的,更何況是蘇茵這個從小要什麼有什麼的千金小姐呢。
“爸,媽。”景御騰不帶任何感情地喊道,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僅僅是一個稱呼而已,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叔叔,阿姨。”簡蘇乖巧地隨後喊道。
“嗯。”景先生雖然不太熱絡,卻也淡淡的應了一聲。
而景夫人,卻是把簡蘇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眼神中的刻薄和鄙夷,毫不遮掩。
簡蘇雖然已經做好了被嫌棄的心理準備,可景夫人如此毫不避諱的嫌惡,還是讓她心裡十分不好受。
景御騰感受到了簡蘇的低落,他攬著她的腰讓她坐在沙發上,毫不避諱地親吻她的額頭,“乖,有我在,不要怕。”
“嗯。”簡蘇點點頭,心中的低落和陰霾,籠罩在心頭,怎麼也揮之不去了。
蘇茵面容哀慼,可心中卻是得意洋洋,今天她主要是來看戲的,這種場合她不適合說話,只要她扮演好了委屈的角色,至於簡蘇,自有景夫人幫她收拾。她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要招惹景御騰生氣。
然而,蘇茵不知道的是,當她出現在景家大宅的那一刻起,景御騰對她的厭惡就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以前或許他會看在蘇家和蘇黎晟的面子還給她留三分面子,可現在他已經對她厭惡至極了。
或許,弄巧成拙說得就是蘇茵這樣的吧。想要偷雞,最後不成卻蝕了一把米,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
“簡小姐,我的話只說一次,我們景家是不會接受你的。”景夫人毫不顧忌景御騰是否在場,直接開門見山。
簡蘇低下頭,景夫人說著如此直白,她也無從反駁。
“媽,你們不接受蘇蘇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這輩子我就認定了她!”景夫人態度強硬,景御騰更加強硬。
與生俱來的強勢,低沉冰冷的嗓音,顯得格外凌厲。
景御騰本身就不是一個會任由別人擺佈的人,即使是自己的母親也不行,他的人生,必須由他做主。
“景御騰!”景夫人尖叫,似是從來沒有被人如此忤逆過,而且忤逆自己的人還是她引以爲傲的兒子,景夫人真的是怒氣沖天。
她忍不住站起來,眸色嚴厲,似是帶著一層冰雪寒霜。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所以景夫人只能把這種眼神落在簡蘇身上。
一開始,簡蘇的確對景夫人有些畏懼,可景御騰強勢的態度以及景夫人估計對自己發難,簡蘇突然平靜了下來,她不卑不亢地對上景夫人的視線,平靜得如同一湖沉靜的水,波瀾不驚。
她全是看出來了,這些所謂的豪門貴婦人,總是仗著自己的身份,喜歡高人一等,喜歡操控子女來滿足自己那種所謂的虛榮感。
蕭家如此,景家也是如此。
不同的是,蕭昱毫無骨氣的對自己的母親妥協了,而景御騰卻是據理抗爭。
這樣的景御騰,如何才能不吸引人?
簡蘇不卑不亢,“景夫人,或許您覺得我的身份配不上你們景家,當然,我承認,但是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金錢地位纔是至高無上的,有很多東西比這兩者更珍貴,比如說親情和愛情……”
景御騰緊緊地握著簡蘇的手,試圖給她力量。
景夫人嘲諷一笑,“這些的確很珍貴,但是如果沒有金錢地位,你會與我的兒子在一起嗎?說到底,你看上的不依然還是這些東西?不要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我不會覺得你很清高,反而會讓我覺得你更加有心機!”
景夫人的話可謂是尖酸刻薄,惡毒到了極致,簡蘇的身子突然僵硬了幾分。她雖然家庭不富裕,可從小被簡雲捧在手心裡,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她緊緊咬著下脣,強忍著身體的瑟縮,這纔沒有奪門而去。
景夫人冷笑一聲,坐在沙發上。
“媽,你的話太過分了!”景御騰心疼簡蘇,她的表情與委屈他全部看在眼中,他也知道,簡蘇從小被簡雲捧在手心裡,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突然被人說成是貪慕虛榮的女人,不要說簡蘇受不了,就連景御騰自己都聽不下去。
“蘇蘇是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人我比誰都清楚,我今天帶著她來不是讓你們侮辱的,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們一聲。”景御騰眸光沉靜,只是眸底蘊藏著的波濤暗涌,激烈澎湃。
“我的人生不會由你們操控,而且你們也操控不了。媽,既然我能帶著蘇蘇回來,那就證明我還承認你們,所以不要逼我,到那一天,不要怪我六親不認。”景御騰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景夫人已經氣得無話可說了,她辛苦養大的兒子,到最後竟然爲了一個女人來忤逆自己,果然真的是紅顏禍水!
到這裡,景夫人對簡蘇更加不喜歡了,她發誓一定要讓這個女人離開自己的兒子!一定!
景夫人只是認爲簡蘇搶走了自己的兒子,可她忘記了,兒子的成長,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她究竟有沒有擔負起一個母親的責任。
景夫人責怪兒子被一個女人迷了心,然而,她卻沒有想過,兒子爲什麼寧願與她斷絕關係也要與簡蘇在一起。
人啊,往往就是這樣,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自己的錯誤卻絲毫認識不到,也發現不了。
蘇茵和景先生自始至終一言不發。蘇茵是抱了看戲的心態,而景先生是覺得無所謂,無論是誰最後與兒子景御騰在一起,都無所謂。
只要兒子開心了,便好。
景先生平日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景御騰的性子大半隨了他,只是那種執拗的性格卻與景夫人無異。
“好了,老爺子一會兒來了,有事以後再說。”最終,景先生還是開口了,景老爺子最討厭這種家庭糾紛,或許是上了年紀的緣故,他一點都看不得家長裡短的爭吵。
景先生是個孝子,事事都以景老爺子爲先。果然,一提到景老爺子,景夫人便憤憤地坐在了沙發上,即使心中依然不情不願,眼神依然凌厲無比,可終究是閉了嘴。
蘇茵不滿地撇撇嘴,終究沒有說什麼。
她望著大門,心中暗自低谷,“老爺子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在這個時候,真是多事!”
然而,蘇茵有膽子想,終究沒膽子說出口。
爭吵結束,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個個望著大門等待景老爺子的到來。
一時間,偌大的客廳中寂靜無比,除了一點淺淺的呼吸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低沉的汽車轟鳴聲在別墅外響起。
是景老爺子到了。
“我們去接爺爺。”景御騰附在簡蘇耳邊輕聲說道,簡蘇同時點頭。
裡面氣氛太過壓抑,她寧願出去走走,即使幾步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