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蘇黎晟一邊開車一邊打趣兩人,“以爲你們兩個人會在c城多玩幾天,怎麼這麼快回來了?蘇蘇,是不是景御騰欺負你了?”
“沒有。”簡蘇搖頭,她把視線從車窗外收回來,認真回答,“我是覺得突然曠工一個禮拜,好不容易找到的飯碗不能再丟了,所以就回來了,姑娘我還欠著一屁股的鉅債呢!”
說道這裡,簡蘇哀怨地瞪了景御騰一眼,語調悠然,景御騰挑眉,不發(fā)表任何感慨。
“去哪裡?”賓利駛離機場一段路程,蘇黎晟問兩人。
簡蘇說,“當然是回家了。”語調理所當然,她離開一個禮拜了,要是再不回家,她都懷疑簡雲會不會把她趕出去,不認她這個不孝女了。
“去城中名邸!”說這話的是景御騰。
要回家的話,當然是回他的家了。他的視線落在簡蘇身上,帶著淺淺的溫情繾綣,以後他的家也是她的家,當然是回兩人的家了。
“不!去中央小區(qū),我要回家看我媽。”簡蘇語氣堅決,對景御騰的話置若罔聞。
“城中名邸!”
“中央小區(qū)!”
“城中名邸!”
“中央小區(qū)!”
……
兩人誰都不肯妥協(xié),簡蘇猛地撲上去揪著景御騰的衣領前襟,張牙舞爪地像只炸毛的小貓咪,惡狠狠道,“去中央小區(qū)!”
然後她對著蘇黎晟低喝,“去中央小區(qū)!”
本來向著城中名邸行駛的車子立即調轉方向,輪胎在地上摩擦發(fā)出一聲低沉的聲音,然後呼嘯著向相反的方向駛去。
“去城中名邸!”景御騰不悅地開口,明顯對蘇黎晟向簡蘇妥協(xié)表示不認同。
蘇黎晟涼涼道,“還是去中央小區(qū)吧,說不定簡阿姨會熱情招待你呢!”
他的話帶著很明顯的潛臺詞,意思就是,去中央小區(qū),能得到未來岳母的支持,或者能夠得到未來岳母的垂青呢!
景御騰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似笑非笑地睨了蘇黎晟一眼便任由他駕車向中央小區(qū)而去。
簡蘇並沒有想那麼多,她只是想著一個禮拜撇下簡雲一個人在家,心中十分愧疚,所以她根本沒想那麼多。
從機場到中央小區(qū),正好下午三點。
簡雲此時正在四季酒店工作。
簡蘇回回到家打開門沒有見到簡雲,便給她打電話,然而並沒有打通。
“奇怪,我媽去哪裡了?”她放下手機一臉狐疑,顯然沒有想到簡雲能夠去什麼地方。
這個時候,簡雲應該不會去公園散步,她沒有在白天串門的習慣,搬到這裡後串門的次數(shù)更少了,這時不在家裡,她能去哪裡呢?
簡蘇搖搖頭,放下手機坐在沙發(fā)上,就連給景御騰和蘇黎晟倒茶都忘了。
“難道簡秦又來了?”她突然靈機一動,驀然間想到了簡秦。
或許只有這一個可能了,突然間簡蘇蒼白了臉色。
“蘇蘇,你怎麼了?”蘇黎晟發(fā)現(xiàn)了簡蘇的變化,他有些擔憂地詢問,突然間蒼白了臉色,不是身體不舒服就是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景御騰聽到蘇黎晟的話,立即走過來坐在她身邊,骨節(jié)分明的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想要試探一下有沒有發(fā)燒。
體溫很正常,並沒有什麼大礙。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嗯?”景御騰攬著她的肩膀,體貼地詢問,低沉的聲音磁性十足,十分好聽。
簡蘇搖搖頭,“我好擔心我媽,我怕她在遇上簡秦……”
話說到這裡,景御騰和蘇黎晟兩人都瞭然了。
遇到簡秦,是可能的,畢竟簡秦是簡雲的親生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簡雲這個慈母呢!
“不會的,阿姨會沒事的。阿姨是簡秦的親媽,簡秦不會那麼混蛋的。”說這話的是蘇黎晟,他不覺得簡秦會如此混蛋。
景御騰卻突然想起那段時間他在四季酒店見到簡雲的情景,他特意讓經理調出她的資料,確定了那是簡雲無疑,然而,那段時間簡蘇出事,過後景氏國際太忙,再然後就是景氏國際c城分公司出事,他便把這事給忘了,或許,簡雲應該是去了四季酒店。
“或許,我知道阿姨去了哪裡?”景御騰想了想開口道。
“真的?你知道我媽在哪裡?”簡蘇拉著他的胳膊,十分激動。
“阿姨應在在四季酒店。”
“怎麼可能?你開玩笑吧?”簡蘇覺得不可能,簡雲怎麼可能去四季酒店?四季酒店可是他們這些小人物怎麼都住不起的,簡雲根本不可能去那裡。
簡蘇根本就沒有往簡雲會去四季酒店工作這方面想,所以一口否決了景御騰的話,只當他在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景御騰扶額,有幾分無奈,他把前段時間在四季酒店見到簡雲的事情鉅細無遺地說了一遍,最後幽幽的嘆了口氣,很是認真地看著簡蘇。
陡然,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景御騰的手機。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幽深的眸中劃過一抹不悅,隨即掛斷。
“怎麼不接電話?”簡蘇抱著抱枕看著他。
“沒必要,不相干的人沒必要接電話。”景御騰抿脣,然後把手機放在西裝口袋裡。
既然他不願意說,簡蘇便不再詢問。人人都有隱私,都有自己不想說的話題,她也不是非要知道,所以便緘口不言。
景御騰和蘇黎晟在簡家並沒有呆很久就離開了。
兩人離開之後,簡蘇便去了四季酒店。
四季酒店。
簡蘇來到四季酒店,她並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面徘徊。
高大宏偉的建築,外表金碧輝煌,氣勢磅礴,大理石地面光亮的像是一面鏡子,能夠清晰的印刻出面容。
大堂是歐式風格的裝飾,處處透出一種低調的奢華。
簡蘇嘖嘖感嘆了兩聲,怪不得a市的人都以能夠住得起四季酒店而感到驕傲,這裡就是一個燒錢的地方。
想起景御騰讓她按照四季酒店的總統(tǒng)套房計算住宿費時,簡蘇一陣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打聽清楚四季酒店的行情,上了景御騰的當啊,讓自己背上了一屁股鉅債。
簡蘇有點小憤青。
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半左右,距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簡蘇找了一個小咖啡廳,點了一個咖啡等著簡雲下班。
作爲女兒,她是不同意簡雲外出工作的,再說了簡秦的事情早已解決,欠景御騰的錢她可以自己還,而且她的工作若是做的好的話,福利很高,所以根本不用身體不好的媽媽出來工作。
不要說簡雲這樣做讓簡蘇心裡感到不舒服,她也捨不得。
冬天的黃昏來的很快,不等太陽踏上回家的路程,黃昏便迫不及待地趕來了。太陽落敗,明亮的光芒被黃昏感染,染上了橘黃的光暈,溫度與熱量漸漸流逝,然後逐漸消失在天空中。
簡蘇看了看腕錶,五點十五分。
她招來侍者結賬,然後走去咖啡廳。
五點半整,陸續(xù)有人從四季酒店中出來,簡蘇目不轉睛地盯著四季酒店的門口,兩分鐘後,她看到簡雲一邊輕輕捶打肩膀,一邊從四季酒店中走出來。
“媽——”簡蘇立即追上去。
簡雲有些錯愕,她沒料到簡蘇突然從c城回來了,而且還在四季酒店見到她。
“蘇蘇,你怎麼在這裡?”
簡蘇上前挽著簡雲的胳膊,心疼的眸光落在了簡雲的臉上,“我是來等您的。媽,我們回家。”簡蘇本來準備了好多話,想要讓媽媽辭職,想要讓她好好照顧自己,可當她看到簡雲慈愛的視線時,她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千言萬語,彷彿魚鯁在喉,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簡雲沒想到會在這裡簡蘇,她不知道簡蘇是否知道了什麼,顯得略微有些慌亂。
“蘇蘇……”
簡蘇扯出一抹笑容,她快步上前,親密地挽著簡雲的胳膊,“媽,我們回家。”
回家的路上,簡蘇沉默不語,簡雲多次看她,最終欲言又止。
經過中央小區(qū)附近的超市時,簡蘇突然開口,“媽,我們母女好久沒有一起去超市了,今天難得在一起,我親自下廚,怎麼樣?”
簡蘇扭頭詢問,秋眸中浮現(xiàn)淡淡的星光清輝,幽幽流轉。
正值下班時間,大部分人都在超市裡購物,有年輕的夫妻,也有上了年紀的老人,更有家庭主婦……
卻很少見到雙臂互挽的母女。
“媽,我們今晚吃冬瓜排骨,蘑菇和紅燒魚怎麼樣?”簡蘇扯了一個塑料袋,打算挑選冬瓜。
簡雲看了看,不滿道,“這冬瓜不太新鮮,不如菜市場的好。今晚不如吃蟹黃豆腐吧?”
“聽媽的。”簡蘇把塑料袋給簡雲,任由她挑選。
簡雲認真的模樣,簡蘇卻莫名地紅了眼眶。
超市裡遇到了好些熟人,簡雲和簡蘇一邊大招呼,一邊不緊不慢地挑選材料。
直到所有的材料買齊,母女兩人這才一起去付賬。
簡蘇右手挎著簡雲的胳膊,左手提著塑料袋,沐浴著晨昏陽光,母女兩人的背影,彷彿氤氳在時光中,慢慢成爲永恆。
路上,簡蘇說,“媽,您在四季酒店做什麼?”她雖然問得雲淡風輕,看似漫不經心似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到底做了多大的努力,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能詢問出口。
女兒關心母親是天經地義,可簡蘇卻總覺得找你哥哥簡秦的事情之後,簡雲無疑間與自己疏遠了不少,雖然這種感覺極爲淺淡,她依然有所感受。
她想詢問爲什麼,卻不敢。
想起簡秦,簡蘇突然發(fā)現(xiàn),已經將近兩個月沒有見到他了。雖然他不爭氣,總是讓人覺得恨鐵不成鋼,可他依然是自己的哥哥,她做不到對哥哥的生死而漠視。
簡蘇是矛盾的,很矛盾。
有句話說,怕什麼來什麼,簡蘇此時深有體會。
她和簡雲回到中央小區(qū),兩人正打算進入公寓,眸光無意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