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問問簡蘇發(fā)生了什麼事。
思及此,景御騰撥通了簡蘇的電話,可以接通卻無人接聽,景御騰眉頭緊蹙,對簡蘇十分不滿。
冰冷機械的女聲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景御騰煩躁地掛了電話。
愛麗推門進來,“總裁,半個小時候蕭總與您會面。”
“推掉?!北涞貌粠б唤z溫度的聲音,景御騰面無表情,“我一會兒要出去,重要的事情押後,不重要的全部推掉?!?
“是!”愛麗答應,作爲一個專業(yè)的秘書,服從是首位,只要總裁不解釋,沒有必要詢問理由。愛麗將這種職責發(fā)揮的淋漓盡致。
景御騰穿上外套,拿起車鑰匙後出了總裁辦。
他直接驅車去了簡蘇的家,好似有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裡呼嘯,簡蘇不在電視臺,所以景御騰也沒有猶豫,直接去了簡蘇的家。
家中無人,簡雲不在,簡蘇也不在。
景御騰再次撥通了簡蘇的電話,依然是冰冷機械的提示聲音。
他有些煩躁地掛了電話。
他沒有離開,就靠在車上,在中央小區(qū)守株待兔。
此時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晚鳥歸巢一般。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千百年來亙古不變的定律。
從日落西沉到夜幕降臨,景御騰沒有等到簡蘇,也沒有等到簡雲。
想他景御騰景氏國際執(zhí)行總裁,一秒創(chuàng)造的價值不可估量,他的時間都是以秒來計算的,他從未等過人,無論是多重要的約會,只要對方遲到超過兩分鐘,無論是天大的理由,他過時不候。景御騰暗沉的眸幽深寂寂,他所有的耐心全部用在簡蘇身上了。等待兩個小時,景御騰冷笑,他真是魔怔了。
簡蘇,你真是好本事!
爲數不多的耐心已然耗盡,景御騰正想驅車離開,便看到簡蘇失魂落魄地走來,靈動的秋眸失了往日的神采,她甚至差點撞到樹上,若不是一邊一個小女孩拉住她,只怕早就撞得鼻青臉腫了。
簡蘇淡淡道謝,什麼也不說便繼續(xù)前進。
看到這樣的簡蘇,景御騰倏然覺得怒氣沖天,隱忍在重重怒火之下的竟然是針扎般的刺痛,還有一種心慌的滋味。
然而,此時此刻,怒火壓住了心疼和心慌,景御騰下車大步過去,拉著簡蘇到了一處人跡稍微少點的地方,簡蘇任由他拉著,彷彿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簡蘇!”不似平時低沉魅惑如大提琴般好聽的聲音,而是隱忍的怒氣彷彿壓制不住,一觸噴發(fā)般。
簡蘇愣愣地沒有梵反應,其實她是不想說話,一個蕭昱已然讓她心力交瘁,景御騰她更是無法對付了,她一個都市小職員,惹不起他均們這些豪門貴胄,剪之驕子,所以她只能裝作沒聽到。
然而,景御騰根本不給她任何裝傻的機會,他鉗制著她的肩膀,逼著簡蘇對上他的視線,“簡蘇!看著我!”
簡蘇懶懶地擡眸,秋瞳中波瀾不驚,不,應該說是如死水一般死寂,沒有一絲生氣。
“景少有事?還是說我這樣的人讓您自尊受到挑釁,所以必須征服您才甘願?若是如此,我隨時恭候?!?
“你在胡說什麼?”景御騰看出簡蘇不對勁了,以往的簡蘇,這個時候肯定已經像只炸毛的小貓咪,早早露出尖銳的爪子,一不小心便撓的生疼,可現在的她,雖然說話帶刺,可已然如遲暮的夕陽,沒有了朝陽的生氣。
“難道不是嗎?我在你眼裡不就是因爲與其他女人不同而你覺得十分新鮮,同時多次被拒絕而感覺自尊受到了挑釁嗎?”簡蘇冷嘲,清澈的眸子似是蒙了一層水霧,有些看不太真實。
滿是嘲諷的語氣,讓景御騰的怒氣更勝了一籌。
他好心過來找她,耐著性子等了她兩個小時,到頭來換來的卻是冷嘲熱諷,饒是他修養(yǎng)再好,也受不了這樣的嘲諷。
“簡蘇你在發(fā)什麼瘋?”景御騰的強勢瞬間爆發(fā),強勢的帝王氣場一時釋放出來,他是地獄魔王阿修羅,他強勢尊貴,不容任何人忤逆。
簡蘇慘然一笑,似是凋謝的花蕊。
“景御騰,我沒有力氣跟你糾纏了,你想做什麼就做吧,反正你們這些豪門公子,總是恣意妄爲,根本不考慮我們這些小人物的感受?!?
簡蘇的話讓景御騰憤怒無比,“我真是腦子被驢踢了纔會傻傻的等你兩個小時,簡蘇,你行!你真行!”
景御騰有怒發(fā)不出,一腳揣在樹幹上,樹木搖落,樹葉颯颯作響,甚至有好幾片秋葉飄然而落。
簡蘇此時把在蕭昱身上受的怒氣全部發(fā)泄在景御騰身上,或許是潛意識中她覺得,景御騰不會傷害她。
所以,她才如此肆無忌憚,任由在他面前發(fā)泄。
景御騰憤怒地甩手離開,簡蘇情緒崩潰,她背靠著樹幹,身體慢慢滑落,任由淚水肆意橫流,她掩面哭泣,哭聲悲愴。
這個時候行人歸家,而景御騰又拉著她來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平時便行人少至,歸家時間更是人跡罕至,簡蘇便大哭了出來。
哭聲悲慟,嘶鳴的秋蟬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哭聲的悲慟,高亢的嘶鳴秋的最後的哀歌逐漸銷聲匿跡,偌大的天地間似乎除了這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偶爾傳來幾聲汽笛的轟鳴聲,便再無其他聲音。
景御騰被簡蘇氣走了,怒氣衝衝地回到車上,已經發(fā)動車子的他,突然面容陰鷙地猛地一拳打在方向盤上,或許是巨大的震擊力讓他感到了劇痛,他慢慢平靜下來。
黑色幽深如夜的眸中暗潮洶涌,強大的自制力和思維能力讓他的思緒逐漸清晰起來。
簡蘇肯定有事瞞著他,或者說是發(fā)生了什麼事,這個想法一浮現,景御騰淡定下來,她慢慢理順思緒,想著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好像一切都是從簡雲心臟病發(fā)作住院開始。
先是簡雲突然心臟病住院,接著就是簡蘇突然搬家,再來就是簡雲在四季酒店當清潔工,然後就是簡蘇性子突然火爆起來,像只刺蝟似的豎起全身的利刺,無論是誰,只要靠近,便扎得人生疼,遍體鱗傷,即使她自己也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景御騰在最初對簡蘇有興趣時,他便調查了她,知道她的住址並不在中央小區(qū)而是在一個年代比較遠環(huán)境卻很好的小區(qū),可後來爲什麼她突然搬家,他不清楚。然而他知道,簡蘇並不會無緣無故地搬家,若是那樣話簡雲也不會同意。
景御騰有些煩躁,他點燃了一支菸,修長如竹的手指夾著嫋嫋香菸,眼神深邃。
他其實並不喜歡吸菸,只是在心煩意亂時偶爾吸一根。
景御騰拿出手機,撥通了文江的電話,“幫我查一下簡蘇最近發(fā)生了什麼事!”
“是!”文江答應,景御騰的話,對文江來說就是聖旨。
景御騰十分煩躁,香菸慢慢燃燒,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的菸圈在狹窄的車廂裡經久不散,有些朦朧的恍惚。
世界太安靜,瑪莎拉蒂引擎低沉的轟鳴聲似乎在嗚咽,密閉的車內,似乎只有景御騰手腕上的江詩丹頓男士手錶在見證時間流逝。
一分鐘過去,景御騰還是那幽深莫測的模樣。
兩分鐘過去,他保持同一個姿勢不動。
五分鐘過去,香菸已經燃到盡頭,留下一小堆灰燼,漸漸在如竹的修指中熄滅。
十分鐘過去,似乎只有微不可聞的呼吸聲若有若無的響起,夜色四合,黑暗悄悄來臨了。
簡蘇抱著身體發(fā)泄了一通,暮色中她慢慢停止哭聲,她不能讓媽媽知道,媽媽已經經受不住任何刺激了。
她活動了一下麻木的身體,扶著樹幹慢慢站起來,通紅的眼眶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秋瞳中佈滿血絲,她靠在樹幹上,微微仰起頭,然後慢慢閉上眼睛,她要讓麻木的身體放鬆下來,讓通紅的眼睛恢復正常。
點點星光懸掛夜空,《秋日的私語》響徹深深寂夜,是樑如奕來電。
“喂,如奕。”長時間的慟哭讓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不似平日的甜美,像是磨砂一般,沙啞低沉,乍一聽上去,竟然像男人的聲音。
“你在哪裡?回家了嗎?”樑如奕問得有些焦急,她來到簡蘇家,竟然發(fā)現家裡沒人,簡蘇不在,就連簡雲也不在。
一股慌亂的心情涌上心頭,她急忙給簡蘇打電話,幸好打通了。
樑如奕微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非常時刻她非常擔心,即使簡蘇對自己保證過不會走極端,自己也相信她,但是保不準豹哥那些人對對她出手,所以樑如奕根本放心不下。
“如奕,我馬上就到家了,不要擔心。”簡蘇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回走,夜色籠罩,她一個人黑暗裡踽踽獨行,沒有指路人也沒有指路明燈。
“靠!你這樣子我怎麼能不擔心,家裡一個人都沒有,都死哪去了?”樑如奕被急瘋了,甚至有些口不擇言。
“你說什麼?家裡沒人?”簡蘇也聽出端倪了,家裡怎麼可能沒人,她們剛剛搬到這裡,並沒有特別交好的鄰居,平時也就是見了打聲招呼或者是在公園裡散步時聊上幾句,不可能串門子的,再說了簡雲根本沒有晚上出去串門子的習慣,但樑如奕又沒有必要說謊,那簡云爲什麼不在家?
簡蘇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秋意漸濃,秋風也見涼,簡蘇只覺得涼意入骨,她掛了電話,不自覺地抱緊了胳膊。
景御騰坐在車裡等著文江的調查結果,其實他本可以回家等待結果的,可他想在知道結果後的第一時間見到簡蘇,所以他就這樣坐在車裡等著。
十分鐘後,他的耐心徹底耗盡,翻涌的怒氣也平靜下來,他下車再次來到獨留下簡蘇的偏僻小路,卻發(fā)現人已近不在了。
“靠!”景御騰低咒一聲,他懊惱地一拳打在樹幹上,似撒旦般駭人。
他欲離開,就在這時,文江的電話打了過來,文江說,“總裁,查到了,我把具體信息發(fā)到你的郵箱了?!?
“知道了?!本坝v掛掉電話,便用手機登陸郵箱,快速瀏覽了最近簡蘇的情況,未等全部看完,他再次一拳打在樹幹上,用力之大好似那隻手不是他自己的。
“真是混蛋!”景御騰轉身跑開了,他現在最想見的就是簡蘇,他從不知道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竟然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媽媽生病住院,哥哥賭博把房子賣了,蕭昱的無恥糾纏,豹哥的威脅……
景御騰想象不到,簡蘇那小小的身體,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她到底有多堅強,才能承受住這一連串的打擊。
心疼,彷如潮水一般,似乎要把景御騰淹沒。
他終於知道,簡云爲什麼要去四季酒店當清潔工了,他們該是有多困難纔會回這樣?
景御騰,你就是一個混蛋,爲什麼要對簡蘇說那些混蛋的話,簡蘇只怕此刻恨死他了吧?
景御騰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的自高自大,討厭自己的自己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