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晚寒涼刺骨,景御騰卻跑出一身汗水。他煩躁地解開領帶,精緻的面容上盡是擔憂。
他不停地撥打簡蘇的手機,忙音響起,卻無人接聽。
“蘇蘇,趕快接電話……”景御騰心中驀然升起一種恐慌,那行害怕失去的感覺再次襲來,他想起了十六年前的蘇染,那種失去的痛苦,他不想在承受第二次了。
景御騰在景家大宅周圍找了一圈,沒有發現簡蘇的身影,瞬間想到簡蘇可能一個人離開了。
他懊惱地低咒一聲,急忙返回去開車便沿著公路返回,仔細地注視著寂寂長夜中有沒有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簡蘇被蘇茵刺激得一怒之下失去了理智,行動不由大腦控制地跑出了景家。
冬夜冷風一吹,等她理智回籠,簡直後悔得想要蹲牆角撓地。
“我怎麼這麼笨呢!”簡蘇不由得唉聲嘆氣,“蘇茵算個毛線啊,用得著因爲一個蘇茵而跑出來自己找虐麼?”
既然已經跑出來了,無論如何又拉不下面子回去,簡蘇簡直想日後了。
夜風一吹,凍得她瑟瑟發抖。
“阿嚏!”
一個響亮的噴嚏迴盪在寂寂長夜中,簡蘇揉揉鼻子,然後抱著雙臂,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由於她跑得急,衣服,包包,手機都沒有帶出來,所以就連求救都沒可能。簡蘇真正地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叫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
走了十幾分種,她又冷又累,只能期盼著景御騰趕緊出來。
“景大爺,你再不來只能幫我收屍了!阿嚏——”接著又是一個響亮的大噴嚏。
簡蘇覺得,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縫,上帝想要找你的麻煩,總會有層出不窮的花樣,她就是一個典型的上帝娛樂的小人物。
大學時代美好的初戀,浪費在一個人渣身上;親哥哥不學無術,最終無家可歸,還差點被賣人亂世酒吧當坐檯女;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願意寵著自己的人吧,還偏偏是個有未婚妻的……
這日子,簡直了……
她只能想到三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呵呵噠……
景御騰一路驅車尋找,他一邊心疼焦急之餘,又忍不住在心中暗罵簡蘇是個白癡。無論別人說了多麼難聽的話,總歸不能讓自己進退維谷不是?
好在,上帝雖然喜歡開玩笑,卻沒有讓兩人錯過。
景御騰驅車開了大約十幾分鍾,保持著每小時五公里的速度,終於在距離景家別墅不遠的路上,藉著路燈的光暈,他看到了抱著雙臂瑟瑟發抖的簡蘇。
他立即加速,隔著一定的距離便打開車前的大燈,然後鳴笛。
簡蘇忍不住回頭看過去,真希望是景御騰。
上天似是聽到了她的心聲,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簡蘇也顧不得了,不等景御騰下車,立即跑過去打開車門鑽了進去,溫暖一下子包圍了她,那種徹骨的冰冷彷彿被隔絕在外。
她生生的打了一個大大地噴嚏。
景御騰投去一個十分嫌棄的眼神,語氣也不好,“簡蘇,你是白癡嗎?她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平時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嗎,怎麼這會兒任由別人欺負了?”
簡蘇,“……”她有預感景御騰會數落自己,應該是數落自己對景夫人不敬,可哪裡想到竟然是數落自己被景夫人氣得跑出來。
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不由得凌亂了幾分。
景御騰不再看她,十分嫌惡,然而動作卻無比體貼,他先是調高了車內空調的溫度,然後從後座上拿過那條她曾經蓋過的毛毯,粗魯卻不失溫柔的幫她披在身上。
“簡蘇,你就是一頭豬!”
簡蘇撇嘴,她理虧,她閉嘴。
幾分鐘過後,簡蘇感覺身體暖和了不少,凍得蒼白的臉頰緋紅了幾分,景御騰這才發動車子。
“我給你打電話你不知道接聽嗎?”景御騰不善的覷了她一眼,語調很冷。
“呃……”簡蘇低頭,“我把手機和包包落在你家了……”
景御騰這回連說話的慾望都沒有了,他果斷選擇閉嘴。
一路上,景御騰的臉色都很難看,簡蘇多次想要開口解釋,觸及到那暗沉幽深的視線,到嘴的話總是讓她再次憋了回去。
男人心海底針,傷不起啊傷不起。
瑪莎拉蒂一路駛進市區,景御騰的臉色雖然還是很難看,但比起剛從景家出來的那會兒,好了不少。簡蘇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了,“景大爺,您老還生氣呢?”
“哼!我生什麼氣啊,挨凍的又不是我!”傲嬌的語調,噎得簡蘇一句話上不來下不去的。
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景御騰這麼腹黑毒舌咩?
簡蘇小聲道,“其實吧,我就是有些激動過頭了,你沒看到,我還打了蘇茵一巴掌,手到現在還麻著呢……”
簡蘇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的觀察著景御騰的神色,發現他沒有任何不悅,反而臉色緩和了幾分,簡蘇默默鬆了一口氣。
“那是她活該!若是以後她在找茬,直接打回去,出了事我給你擔著!”景御騰冷豔十足,話語霸氣。
“……”簡蘇哭笑不得,景大爺,您老是土匪嗎?
不過景御騰這句話,真的直戳簡蘇的心窩子,有一個全心全意寵著自己的男人真好。
簡蘇不由得感覺心裡暖暖的,很窩心。
她拉緊了身上的毛毯,目不轉睛地盯著專心開車的景御騰,突然發現他的側臉完美至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氣,精緻堪比摩西的大衛。
“哎!”簡蘇眼神略帶癡迷,小聲嘀咕道,“上帝怎麼就如此偏心呢,一個男人長得如此精緻,這還讓我們女人怎麼活?”
她的聲音很小,可空間也小,景御騰的聽力很好,所以一字不落地進入了景御騰的耳中。
“簡小姐,擦擦你的口水……”景御騰終是忍不住開口提醒簡蘇,雖然他很享受簡蘇崇拜癡迷地看著自己,可他不喜歡那種純是欣賞美女一般的純潔目光。
簡蘇下意識摸了一把,什麼都沒有,她不由得臉紅了一下,“景御騰你好無聊,哪裡有口水?”
景御騰冷笑,“要是我不說你流口水了,只怕某隻色女早就撲過來的吧?”
簡蘇,“……”
她發現,跟景御騰說話,必須要有強大的抗打擊的能力,心臟必須要強大,不然不超過十句話,閻王哥哥那裡肯定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簡蘇憤憤地瞪了他一眼,扭頭看著窗外。
哼!姑娘她生氣了,拒絕與某人說話!
姑娘她也是有脾氣的!
簡蘇不知道,在她扭頭的瞬間,景御騰的深眸中釋放出如同星光璀璨的光華,寵溺的眼神似汪洋大海,彷彿能夠把人溺死在其中。
車子緩緩行駛,等簡蘇回過神來,已經發覺來不及了。
“這好像不是去中央小區的路吧?”簡蘇扭頭質問。
“不是。”景御騰回答地十分淡定,“這是去城中名邸的路。”
“我要回家!”簡蘇氣急,這人怎麼能擅作主張呢,她媽媽還在家裡等著呢,他又不是不知道。
“今晚不行。”景御騰拒絕,隨即補充道,“我已經通知過阿姨了,她同意了。”
“我不管!反正我要回家!景御騰你不能這麼獨裁專制!”簡蘇抓狂,她憤怒地盯著景御騰,似乎要是他說一個“不”字,就會撲上去咬他一口一樣。
景御騰不爲所動,“反對無效!”
簡蘇真的是憋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與景御騰交手,她總是完敗的那一個,無論交手多少次,沒有一次取得勝利。
隨著兩人爭執間,白色的瑪莎拉蒂已經緩緩駛入城中名邸了,簡蘇也放棄了掙扎。
既來之則安之,這裡又不是龍潭虎穴,她又不是沒來過!
車子駛入地下車庫,簡蘇披著毛毯下車,也不顧景御騰那不滿的眼神,冷哼一聲自己一個進入電梯。
在這裡住了一個禮拜,直到公寓門口,她都是輕車熟路。
簡蘇按下密碼,開門進屋。
因爲故意與景御騰作對,她乾脆連鞋子都不換了,直接穿著進去,毫不顧忌形象,然後仰躺在沙發上。
景御騰進門的瞬間,她還故意挑釁似的瞪眼。
景御騰彷彿沒看見一樣,行雲流水般地換鞋進去。
“景大爺,我們談談吧!”見景御騰不搭理自己,簡蘇一個人的獨角戲也唱不下去了,她不由得正經起來。
“談什麼?”景御騰坐在沙發上,很自然的雙腿交疊,一種清冽的氣勢散發開來。
“當然談一談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了。”簡蘇脫下鞋子,盤腿坐在沙發上,秋潤水眸盡是認真,這些話她想了很久,想說終究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既然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些話還是儘早說出來比較好。
以免景夫人再次用這些事情做文章。
“嗯。”景御騰應聲,正好,他也有話想說,或許,兩人把話都說開,會比較好。
“我想說的是關於你媽媽所說的話。”
提到景夫人,景御騰臉色凝重,他起身坐在了簡蘇身邊,“蘇蘇,我媽說的話不要放在心上。我說過,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他們沒有權利操控,也沒有資格。”
“嗯。”簡蘇點頭,她主動親暱地靠在景御騰的肩上,“我知道,可我還是想說,景御騰,我跟你在一起,並不是貪圖你的錢,你的身份和地位,我只是喜歡你這個人……”
景御騰把簡蘇攬在懷裡,連著毛毯一起抱著她,薄涼的脣似乎還帶著冬夜的涼,他親親吻在簡蘇的額頭上,然後一路下滑,四脣相接間,逸散出玫瑰的馨香。
這個吻很剋制,淺嘗輒止,景御騰便離開了,他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似乎想要把她嵌入骨血之中。
“蘇蘇,無論遇到怎樣的艱難都不能放棄,我不會放棄你,你也不能放棄我,好嗎?”景御騰低頭,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姿勢親暱,眸中洋溢著無邊的寵溺,幽深的眸似乎是深情的大海,情深似海。
的確是情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