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御騰順著孫總監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了那抹縈繞心頭的麗影,微不可見的笑容攀上眼角,那種凌厲低沉的魔息好似被這一抹極輕極淡的笑容融化了,像是一陣颯爽秋風,碧海藍天。
孫總監不是傻子,景御騰這樣子他雖然看不出什麼,也知道兩人關係不一般,直覺告訴他簡蘇不簡單。
應該說是這兩人的關係不簡單。
孫總監笑笑,然後說,“景少隨意,我就不打擾了。”然後一個人離開,他是有眼力的人,這擺明是景少對簡蘇興趣滿滿,他不分青紅皁白的摻進去,一不小心當成了一千瓦的大電燈泡,景少不滅了他纔怪呢!
所以,爲了自己的前途,爲了自己小命,他還是遁了吧!
孫總監的識時務讓景御騰稍微滿意了幾分,他邪邪地勾勾脣角,擡腳向簡蘇走去。
正巧樑如奕離開了幾分鐘,簡蘇因爲吃多了所以正在爲人民服務。
她沒看到樑如奕離開,開口道,“沒番茄醬了,再拿點過來。”
番茄醬?番茄醬長什麼樣子?面對數億元的單子合同也從不皺眉頭的景少,卻被一個小小的番茄醬難住了。
他只知道番茄醬是紅色的,可這裡哪有紅紅的東東西?
簡蘇伸手等著樑如奕把番茄醬拿過來,半分鐘後手中依然空空如也。
“樑如奕,你睡著了?番茄醬呢?趕緊的,要糊了!”簡蘇不停地翻動烤架上的食物,依然沒等到她所需要的番茄醬。
然後,簡蘇怒了,“你腦子被驢了……”“麼”字還未出口,就被卡在了喉間,因爲樑如奕早已不見人影,站在她旁邊的是景御騰這位大瘟神。
簡蘇瞬間變了臉色,語氣十分衝,“你怎麼在這裡?樑如奕呢?”
簡蘇炸毛的模樣讓景御騰覺得十分可愛,他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於是摸著下巴,一臉深沉的思考,萬分爲難的模樣,“這兩個問題,我該先回答哪個?”
簡蘇真想一腳把他踹到景兮湖中清醒一下。
“先回答第一個!”
“我爲什麼在這裡,是因爲我面子大,被人邀請過來的,盛情難卻,我不好意思拒絕。”景御騰說得理所當然,簡蘇卻想一口鹽汽水噴死他。
還是盛情難卻,他不好意思拒絕,扯淡也不找個好一點的藉口。a市誰不知道景少是出了名的誰的賬也不買,恣意萬分,除了他自己想要參加的宴會或者活動,就連a市市長的邀請都毫不給面子的拒絕,說自己不好意思拒絕,當她是三歲小孩呢?
簡蘇咬咬牙,本著好女不跟惡男斗的原則,陰沉著一張臉問,“樑如奕呢?”
“至於樑如奕,我不是她老公也不是她老爹,腿長在她身上,所以她去哪裡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有義務知道。”
簡蘇真想把他按在烤架上烤了吃了,這人這嘴,真的是又毒又賤,果然長見識。
相比之簡蘇的咬牙切齒,景御騰心情大好。
“蘇蘇,你說好請客,結果今天中午依然是我請的,那你什麼時候再請我吃飯?”
簡蘇裝失聰,不理不睬。
熱臉貼冷屁股,絲毫沒有讓景御騰心情low下來,他依然在雲端high。
景御騰接著說,“蘇蘇,要不你來景氏國際做我秘書吧?”景御騰挖牆腳挖得理直氣壯,臉不紅心不跳。
簡蘇聽而不聞,繼續手中的工作。
唔,沒有番茄醬了是吧?她自己去找,毛爺爺說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人家是大爺,指望不上。
簡蘇從一旁的箱子中拿出番茄醬,熟練的塗抹在烤串上,塗抹均勻,繼續燒烤。
簡蘇熟練的動作,讓景御騰挑了挑眉。
“蘇蘇,要不你來我的公寓給我做飯吧?唔,我覺得你還是挺靠譜的。”
簡蘇,“……”誰說男人不八婆?這邊就有一個,喋喋不休,就跟只鸚鵡似的,簡蘇只覺得被吵得腦袋嗡嗡作響。
然而,景御騰好似沒有看到簡蘇那越來越黑的臉色,兀自一個人說得高興。
“蘇蘇……”
“蘇蘇……”
“蘇蘇……”
簡蘇被吵得一個頭倆個大,她“砰”地一下拍在烤架上,“閉嘴!你鸚鵡附體了嗎?真煩人!”
景御騰笑了,笑得好似陽光一樣明媚。他笑起來如冬日的陽光,彷彿潺潺的清澈水流,與平時那副冷厲木然,面無表情生人勿進的模樣大不相同,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像個乾淨的大男孩。
簡蘇有些微微愣神,她倏然回神,懊惱的低咒一聲,“靠!姑娘什麼時候如此經不住美男的誘惑了?丫的,這男人就是一妖精……”
簡蘇的喃喃自語一字不落地落在了景御騰耳中,那笑容瞬間比太陽更爲耀眼。
簡蘇突然摘下燒烤專用的手套,隨手塞給不遠處的一個人,“你來!”
然後離開,景御騰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兩人前後保持著一米的距離,簡蘇加快速度,景御騰也加快,簡蘇慢下來,景御騰也慢下來,總是那距離不縮小也不拉大。
這男人是屬狗皮膏藥的吧?
簡蘇轉身,怒氣中衝,“你丫的跟著我幹嘛?有意思嗎?”
景御騰擡眸直愣愣地看著簡蘇,幽深的眸似古井,在夜色中神秘像是宇宙,漫不經心道,“這路是你的嗎?規定我不能走了?”
簡蘇,“……”她發誓,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多次被堵得啞口無言過。簡蘇有些走神,她從來都是伶牙俐齒的,從來都是別人被她堵得啞口無言,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風水輪流轉嗎?
簡蘇頗爲怨念。
於是,風景秀麗的景兮湖畔就出現這樣有愛的一幕,一個身材嬌小小貓一樣可愛的女人走在前邊,隱約依稀可見女人咬牙切齒張牙舞爪地模樣,身材魁梧挺拔俊秀的男人亦步亦趨的跟著,嘴角噙著一抹讓潘安都羨慕的絕世笑容,眸中似水般溫柔的寵溺,眉目間盪漾的春情,一眼就可以看出男人此刻心情絕佳。
簡蘇默默腹誹,這人肯定是吃飽了撐著閒的沒事做了,簡蘇眼珠一轉,頓時計上心來,她笑得十分邪惡,既然他想跟,就讓他跟個夠好了。
簡蘇裝模作樣的在景兮湖畔溜達了一圈,沒有見到樑如奕那不靠譜的身影,於是看似漫無目的地轉了身,向著某個方向而去。
景御騰不疑有他,繼續亦步亦趨地跟著,像個盡職盡責的騎士一樣。
越走越偏僻,燈光越少,周圍一片黑漆漆的魅影,只有月光傾瀉,似是籠罩了一層朦朧的輕紗,有些空濛看不真切。
景御騰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想轉身離開,可又擔心在這種偏僻的地方簡蘇會出事,於是猶豫了。
然而,就是他猶豫的這幾秒鐘,簡蘇卻突然拉著衣服快速越過他衝出來,臉上帶著恐懼,秋瞳泫然欲泣,梨花帶雨。
“救命啊,有流氓!”
簡蘇這突然的驚天一吼,景兮湖畔不遠處的人立即圍了過來。
景御騰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饒是他想了幾萬種簡蘇想要整他的可能,也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
簡蘇拉著衣服瑟縮了一下,快速躲在一箇中年大姐身後,嬌小的身材再配上那楚楚可憐的表情,帶著哭腔的聲音,讓人驀然升起一種保護欲。
要不是此刻那個千夫所指的流氓變態是他自己,景御騰真想爲簡蘇拍手鼓掌叫好,這丫頭真的刷新了他的極限。
“大姐,救救我!”簡蘇躲在那位大姐身後,不停地抽搭,把頭深深的地下,肩膀抖動,一副被嚇壞的模樣。
衆人一副同情,尤其那位大姐,義憤填膺地瞪著景御騰,“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拜拜浪費了這一副好皮囊!”
“是啊!是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沒想到在景陽度假村還能讓流氓變態混進來,真的是世風日下啊!”
“哎!”
……
一聲聲嘆息,一陣陣指責,景御騰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看了,犀利的眸彷彿小李飛刀一樣射向那邊那個躲在別人背後瑟瑟發抖的小女人,景御騰憤怒之餘又是無奈,是他逼得太緊了嗎?物極必反了嗎?
然而,這時候並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不是流氓變態,各位不要讓人給騙了。”向來不屑於解釋的景御騰,忍不住開口爲自己辯解。
然而,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引起了民憤。
那位大姐毫不客氣的譏諷,“你見過那個流氓變態在承認的?”
“是啊!流氓變態有把‘我是流氓變態’寫在臉上的嗎?”
“看你人模人樣的,敢做不敢當?”
……
景御騰終於體會到什麼有口不能言,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就是這樣吧?他深刻體會。
那位中年大姐攬著簡蘇的肩膀,義憤填膺,“姑娘別怕,這是在景陽度假村,不會任由這流氓變態逍遙法外的。”
簡蘇點點頭,身子瑟縮了一下。
真的是瑟縮嗎?恐怕只有簡蘇自己知道了。
景御騰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有一天會栽在簡蘇手中,真的是做夢都沒想到。
然而,這一場鬧劇終究是驚動了景陽度假村的經理。
聽說有變態流氓在景兮湖畔的偏僻之處調戲女客人,經理立即趕過來處理,然而讓他看到那位變態流氓時,頓時冷汗淋漓。
a市最爲在尊貴的太子爺大人物竟然被人當成了變態流氓?上帝的眼睛被天狗吃了嗎?
“各位……”經理擦擦腦門的冷汗立即上前,剛要開口就接觸到景御騰那警告意味的視線,即將出口爲他辯解的話就這樣卡在了喉間,然後經理轉變了話鋒,“各位先生女士,我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能讓我們把這位……呃……先生帶走私底下問幾句話嗎?”
“姑娘,你說呢?”那位中年大姐詢問簡蘇。
簡蘇抵低著頭然後點頭同意,她只是想給景御騰一個教訓,沒想把事情鬧大,這裡都是景御騰的人,景御騰不會出什麼事,所以她纔會如此有恃無恐。
看到簡蘇鬆口,經理鬆了口氣,“這位小姐放心,我們一定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
再然後,景御騰意味深長的看了簡蘇一眼,然後就跟著經理離開了。
“姑娘別怕,景陽度假村不會包庇的。”那位熱情的大姐安慰道。
簡蘇點點頭,然後心不在焉的離開了,景御騰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分明是在警告自己,簡蘇有些後悔,她怕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