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阮一憐像是瘋了一樣的握著宋黎消瘦的肩胛,一遍又一遍的反覆質問:“你敢說你沒有?”
還記得初見阮一憐時的場景,她是那樣的優雅和從容,保養的極好的她有種來自貴族的氣質。
而此刻,凌亂的發,猙獰的表情,憔悴的臉,發狂一樣腥紅的雙目像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冤鬼一樣。
不知爲何,宋黎此刻卻是極其同情她的。
伸手握住她發熱的手,她安慰般的低語:“媽,你冷靜一下,爸爸現在在做手術……”
“你要我怎麼冷靜,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合情理,自從你來了家裡就沒有平靜過,現在老爺病了隨時都有危險,你要我怎麼冷靜!”
“可是,媽……”
“你不要以爲私底下的那些事情我聽不見,無風不起浪,你是個怎麼樣的人你自己心裡清楚,本來好好的一個家七零八落的,你休想推的一乾二淨!”
呼吸一滯,宋黎果然無言以對,但絕不會因此退縮。
得到她的沉默,阮一憐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一樣,她揮著手尖聲道:“我不會容你興風作浪……”
明白到她的手是向著她的臉來的,宋黎乾脆都懶得掙扎,從一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這些準備。
只是,有隻手更先的握住了阮一憐的,只聽見邵美人冷清的聲音帶著絲絲的冷漠,不偏不倚:
“舅媽!舅舅現在在手術,我們該做的是去等他平安出來,而不是在這裡怪來怪去……”
像是什麼東西被戳破了似得,阮一憐猛地一下哭出聲來,緊接著像是逃一樣的跑出了病房。
“謝謝……”
聽見她的道謝,邵美人卻只是微停了步伐,連臉都沒有轉過來:“我只會站在我所相信的那邊,希望你永遠不會站到對立面!”
這時,站在門口的孟惜林像是忽然清醒了過來,慌張的進門,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拉住宋黎的手:
“他怎麼了?就熬不住了?”
宋黎看見不遠處的邵美人頓了下腳步終究還是走遠了,再回頭看孟惜林這滿臉的驚慌,忽的覺得痛快。
“也許吧!”
“怎麼可能,一定是他騙我們的!”
孟惜林的眼神充滿著前所未有的慌亂,像是失去了重心之後沒有根據的飄搖,晃晃蕩蕩的像是幽靈。
恨,何嘗不是一種堅持。
伸手握住孟惜林的手,宋黎感覺到了她渾身的緊繃,像是一根繃緊的弦,稍一不慎就要斷了。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騙呢?你不是看到了嗎?何況這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嗎?”
觸及到敏感問題,孟惜林猛的擡頭看向一臉探究的宋黎,忽然收起所有的肢體接觸和情緒,飛速的向病房外走去。
“沒錯,沒錯……”
她追出去,喊道:“阿姨?”
孟惜林頭也不回的朝手術室相反的方向離開,如若不是親眼所見,宋黎不會知道,原來多年的宿怨下仍舊有抹不去的情。
低著頭走了一段路,忽然發現身後有腳步聲,回頭對上那雙清冷的眸子,她不知該說點什麼。
倒是邵美人上前,一副對峙的認真:“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嗎?”
沉默,她微斂了眸子復又對上邵美人的,始終沒有開口。
“那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
“我相信孟君賢是真的愛你,人一輩子要遇著相
愛的人並且最終能在一起真的好難,美人,他不過是有些執著,就好像雖然你不喜歡危家可是真當你覺得危家有危險的時候你仍舊會站出來,這裡面的道理是一樣的,你和他所堅持的東西不是選擇題,除非你執意把它變成選擇題!”
邵美人卻睜著眼睛彷彿下定決心一般:“在我眼中,就是選擇題!”
“……”
“現在,我再給你一道選擇題,不然你告訴我想要知道的實情我們成爲一條戰線,不然,我自己去弄清楚我們從此就是敵人!”
邵美人的咄咄逼人終於還是激怒了宋黎心裡那頭沉睡的獅子,她忽的有些煩躁的疾走了幾步。
“你要逃避嗎?”
“對!”
“好,那就等著我慢慢去弄清這一切吧!”
“隨意,反正你們每個人都在逼迫著我,多一個你不多,少一個你不少,我總是個外人的,習慣了!”
邵美人緊追兩步,拉住她的手臂,忽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幹嘛哭?”
“沒有!”
兩人之間的躁意被宋黎的淚水溼潤,邵美人掏出紙巾來遞給她:“你信不過我?所以一直都不願意講!”
接過紙巾,宋黎隨意擦擦,隨即抿脣淡笑:“因爲你一直信不過我所以才需要我反覆的解釋!”
“如果你是我一定也會好奇的,畢竟……”
“畢竟我這個兒媳婦不值百分之二十四的危氏股份……”
猛的看向她,邵美人臉上有種複雜的顏色,但她說完卻是抿起了淡淡的笑容,見狀,兩個人都噗的一聲笑出來,完全不復剛纔的緊張。
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淚,邵美人嘆了口氣:“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也怪不得舅媽激動,確實不合常理不是麼?”
宋黎看著她半餉,忽然張開懷抱摟住她:“那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嗯?”邵美人一臉迷茫的側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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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椅不住的搖晃著,有著光澤頭髮的腦袋隨著房間裡的輕音樂左右輕晃,彷彿度假般的悠閒。
一旁的女人穿著極其寬鬆的衣服,邊哄著懷中的嬰孩兒,邊小心的注視著藤椅上男人的一舉一動。
身體才微動了一下,這些天一直比較吵鬧的嬰孩兒便吐出了奶瓶,吐了一大口奶之後又扯著嗓子哭了起來。
“哦,哦……乖,不哭……”女人小心翼翼的瞥了男人一眼,終是輕哄起來。
霍的一下站起身,高大的男人轉過臉來,露出一張笑得異常燦爛的臉。
“你幹什麼?”女人激動的向裡移動了位置,雙手拖著嬰孩往遠離男人的地方去。
“呵呵……這麼怕我?”
“因爲你可怕!”
“是嗎?”
話音剛落,男人那張漂亮的臉已經到了近前,桎梏著女人和嬰孩,白皙的纖手輕撫上那嬌嫩的肌膚,漸漸的加大了力度。
女人焦急的看著他的動作,努力的想要掙脫:“危宇通……”
“噓……”
之間他煞有其事的做出噤聲的手勢,隨即她發現嬰孩竟然不哭了,小嘴巴不住的努著跟隨著他的指尖,像是在本能的搜尋著什麼。
幾天前的一幕還宛如眼前,最終她下了狠力一轉身終於拜託了他的魔爪。
“別緊張,現在你們可是我的福星,我是不會傷害你們的……”
轉身看了他一
眼,她把奶嘴塞進孩子的嘴裡,滿是戒備的看著他嫌惡的擦了擦那隻沾過孩子口水的手指:
“你的話還能信嗎?”
“當然能!”
她冷笑一聲,終是轉了個身,有些艱難的彎腰坐下,癡癡的看著懷中的嬰孩兒,時不時輕笑兩聲,溫柔極了。
“曉曉,你這樣子還真好看!”
危宇通忽的感嘆,定定的站在宋曉的身邊,甚至伸手撥了撥她披肩的長髮,眼中偶爾也會又絲真切的情意。
宋曉冷笑:“我需要的不是讚美,是結束,危宇通,但凡你有點良心你就該放我走!”
“不可能!”
“那我們之間的對話就永遠都只能是這樣,不過,我知道你不在乎,畢竟,當初要不是這個孩子,恐怕我的下場和餘晗的是一樣的?!?
“怎麼可能?餘晗對於我來說是個什麼東西?你對我來說又是什麼?難道你連這都分不清嗎?”
危宇通說著,甚至輕坐到她的身邊,寬大的手掌撫上了她的肚子,開始緩慢的移動、摩挲。
猛地避開他的手,宋曉尖聲道:“不要用你那充滿著血腥的雙手來碰我,我覺得噁心!”
大手倏然頓住,下一秒,他捏住她削尖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狹長的鳳目因爲憤怒而瞪得大大的,彷彿再過分一點她就要身首異處。
她卻始終不卑不亢的與她對視,懷中的嬰孩兒又啼哭了起來。
狠狠的甩開她的臉,他煩躁的起身:“你他媽少用那種眼神看我,也少給我犟,你們姐妹的臭脾氣我瞭解的很,我不許你們這樣你們就不能這樣懂嗎?我捏死你們跟捏死螞蟻一樣容易,不要仗著有點資本就膽大妄爲!”
晃了晃襁褓中的孩子,宋曉擡頭卻是狠狠的回擊:“我什麼眼神?不過是你自己心虛罷了!”
“我心虛?”他急躁的徘徊在空曠的房間,白皙的臉漲得通紅:“世界上的人都該心虛也輪不到我……”
“你就不怕餘晗的鬼魂半夜找你索命?”
“儘管來!”
宋曉簡直就覺得無語,想想昔日那個總是給人帶來希望的男人,心底滋生的惆悵又開始不住的壯大,最終把她逼上了一個死衚衕。
“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
危宇通似乎聽到了她的嘀咕,故意靠近來,他用嘲笑的語氣反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她勇敢的擡頭,對上那雙諷刺的眼睛:“你這種王八蛋就該斷子絕孫!”
腥紅的眼睛在不住的瞪大,甚至她都能看到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一根一根的似在跳動著。
哀莫大於心死,她無懼他的憤怒。
忽的,他放在藤椅邊的手機瘋狂的震動了起來,仍舊是定定的與她對視了幾秒鐘才動身去拿,接電話時,神情卻莫名的變得溫柔。
“老婆?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了?”
“嗯?在去醫院的路上呢,剛在外頭辦了點事……”
“什麼?……我就來!”
危宇通的表情豐富的像是個演員,焦急的掛斷電話,他卻卸下所有的情緒換上一臉的陰狠。
舉著手機,他一字一句:“從現在開始,你和這個小東西就要發揮作用了,放心,只要事情順利我們都會大豐收……”
“額啊……”
孩子又開始放聲大哭,宋曉邊哄著孩子邊看著危宇通哼著歌曲快速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