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拉了拉宋黎的外套,他止步於門口:“不要出來了,怕涼著對身體不好,回去吧!”
看得見他眼中真切的關心,這一刻她滿足了,點點頭,她笑著說‘好的’。
“那……”危宇通欺近一步,兩人靠得極盡:“那我走了!”
“嗯,拜拜!”
“沒別的表示?”
看著危宇通那期待的目光,宋黎終究還是有些心動的,終於微微揚起頭在他精美溫熱的側臉上印上一吻,輕柔、溫暖。
他伸手攬住她,忽的微低頭尋找著什麼,見她不著痕跡的微偏開一些,終是訕訕笑了笑,放開了她。
後退幾步,他的眼中透著尷尬:“那……我走了!”
伸手揮揮,她用另外一隻手扯了扯披肩,蒼白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來,明明快要天晴了,卻還是這樣冷。
轉身回到大廳中,忽然聽得有什麼細微的響聲,極其規律。
本想忽略,但這寂寞的空間裡這樣的一聲聲太過突兀,她找到沙發上的遙控器打開大廳中寬大的液晶電視機。
此時,那規律的響聲便愈發的明顯,不經意的去尋,沙發縫隙中夾著一隻精美的豔紅色外殼的手機,是林夢的。
林夢說她聽力不好,所以,所有的短信、電話提示鈴聲都是格外的長。
隨意看了一眼,那屏幕翻滾著剛來的短信:你的電話不通,想問問她現在怎麼樣?是死是活。
聯繫人名稱是:宇靖。
怪異的感覺又來了,不僅僅是因爲她懷疑這條短信中提及到的‘她’、或者他特別的問候方式等,還因爲林夢儲存時的稱呼。
宇靖?竟是這樣的親密。
就連她曾經的合作人危宇迎,她也從未聽她如此親暱的叫過,總是‘大小姐’這三個尊敬而又疏離的字眼來替代。
忽然很想以身犯險,看看林夢接到她送過去的手機時,是否會有什麼異樣?
輕捏著手機,她一步步的朝林夢的書房靠近,她知道,林夢從來都喜歡待在書房裡,像是裡面有無窮盡的珍寶需要她來守著。
值得一提,林夢不鎖門的壞習慣從來就沒有改過,這次也不例外。
還未敲門,裡面就已經有聲音傳了出來,這次她沒有細聽,只是聽到了‘小賢’和‘阿姨’這兩個詞後便再也沒了勇氣。
匆匆下樓,那寬大的顯示器中正搶播著緊急新聞,配著事態嚴重的音樂,讓人不得不關注。
往日裡只會說笑的男主持,竟一改往日的風格,穿著黑色的西裝低沉著聲音道:
“據最新報道稱,某地村民耕種時期竟從就地取水的水渠中發現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裸屍,據目擊者稱發現女屍時已經看不清其面目,身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其身份的有效證件。
該女屍身長約167釐米,面部頜骨有過手術痕跡懷疑其生前有過整容史,指甲特意修飾,種種跡象表明該女性爲年輕愛美女子,通過DNA權威鑑定,就在昨日發佈通知,確定爲近期被綁架過的當紅藝人,餘晗!”
餘晗?餘晗……死了?
宋黎踉蹌的步伐終是不穩,整個人跌進沙發中,腦子穩穩作響,更是感覺到全身的血管都開始毫無目的的噴張開來。
“……猜測因其被釋放後沒有繳納贖金或是因爲向媒體公開此次綁架而被仇視,據圈內朋友
稱,餘晗雖然如今事業如日中天,但是其爲人和善常常樂於幫助他人,於生活中結怨的可能性較小。
許多得知餘晗遇難消息的朋友都稱不敢也不想相信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更多最消息請鎖定本臺專題報道:晗,請慢走。本臺記者**最新報道!”
畫面中男人的面貌愈發的模糊不清,宋黎腦中不斷的閃現那幾次少得可憐的遇見,從來沒有對她有過好感,卻也從來不曾想過她會死去。
就這樣……再也不見!
抓過手機,她想也沒想就按通了某人的電話,他接的很慢,但終究是接了,就像是在過著閒散舒適的海灘生活。
“如果只是想浪費電話費的話找你丈夫就行了,我很忙,沒空陪你耗著!”
“餘晗死了,你知道嗎?”
一張口她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眼睛充滿著朦朧,伸手往眼睛上抹了一把,竟是滿手的溼潤。
萍水相逢都能如此感懷,這個曾經和她有過親密關係的男人爲何要置她的生命於不顧?他絕對有能力關照她。
“知道又能如何,死人不能復生!”
“你能再冷血一點嗎?”
“那我請問你,什麼叫熱血呢?”
嘲弄的語氣,沉重的呼吸,一聲聲的質問讓宋黎的心漸漸跌入谷底,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高智商卻無情商的男人。
微微笑,她答道:“起碼,一個路人都能稍稍有些感懷,而你,沒有!”
聽著聽筒裡傳來的忙音,危宇靖的心像是忽然一下爆炸開來,噴張的血管讓他的臉赤紅不已。
他不斷的嚥著喉頭的酸澀,一步步緩慢的踱到自己的座位上,輕柔的坐下,彷彿害怕驚動些什麼。
又無措的理了理自己根本就不會亂的發,滿眼都是一種旁人看不懂的灰暗,他告訴自己要輕柔的放下手機,所以,他慢慢的放下了。
握上鼠標,他關掉那頁網絡直播,界面上赫然寫著‘晗,請慢走’這四個格外刺眼的字,急迫到他連點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他像是瘋了一樣不斷的點擊著,終於不再有。
等到他停下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他竟然全身都在抖。
像是等著救命一樣,他撥通易蔓的電話,第一時間便是大吼:“她憑什麼說我冷血,又憑什麼確定我沒有感懷,有誰會比我更加愧疚嗎?她又憑什麼來指責我!”
“怎麼了宇靖?你別哭啊!”
“我沒哭!”
“好,那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麼了?”
全身的顫抖終於止住了,他深呼吸,恢復到以前的樣子,點了根菸吞雲吐霧:“餘晗死了!”
“什麼?”
僅僅只是需要人傾聽而已,危宇靖忽然覺得累了,不再想癡纏於這些問題:“新聞裡有播出,不過是想找你說說話,你知道的……”
“我知道她長得像我!”
“不僅僅如此!”危宇靖抿脣一笑,雙眼像深淵一樣:“把我當成她依靠的那兩年裡,是什麼都無法替代的!”
“宇靖……”
“好了,等你休假完了再來上班就是了,我還有事,先掛了!”
不等易蔓做出回答,危宇靖已然先一步掛斷了電話,他知道他還有更重要的人需要聯繫,還有很多事情他沒有弄清楚。
“老趙!”
“宇靖,節哀,我也沒有想到他有這麼狠,竟然下手這
麼快!”
“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要繼續搜尋,爭取在他喪心病狂之前找到宋曉,她不能有任何閃失!”
“明白!”
“……餘晗的事,你們有一手的資料嗎?”
“這邊有一些剛從各方面拿來的消息,你要聽?恐怕……”
“說吧!”危宇靖斜靠在老闆椅上,儘量做出最舒服慵懶的姿勢。
“她生前吃了很多苦,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手腳綁著更是挑斷了手腳筋,連臉上也是完全劃花了,還有……”
聽得他停下,危宇靖忽然警示性的叫道:“老趙!”
“她被凌辱了,最後致命的一槍也是從下面打進去的,一共開了三槍!”
真皮的椅子被他纖長的指甲深深的抓出痕跡最後爆開來,危宇靖一雙鳳目噴著火,像是將要爆發的火山一般,深入到靈魂的憤怒。
“我知道了,老趙,找宋曉!”
說完這些,他已然再也沒了力氣,久久的一個小時之內他都做在那裡,不曾換過姿勢。
手機來來回回響了很多遍他也始終沒有接,最終,像是如夢初醒的人一般,激動的拿起手機,假裝自己一切OK。
“宇靖哥,我害怕,我害怕極了,餘晗死了,下一個就是我,就是我……”
顏麗的聲音聽起來簡直就是糟透了,他一個激靈就明白過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需要保護。
“麗麗,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家裡,宇靖,求你救救我,如果你不救我,他一定會弄死我的,一定會的!”
抓起西裝,危宇靖邁著大步出門:“待在家裡不要出門,收拾好自己的行禮,我接你去危家,在那裡他不敢輕舉妄動。”
同樣看到新聞的顏麗像是癲狂了一般,化了妝也不去公司,只是一味的縮在角落哭花了妝也顧不上,直到危宇靖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忽的一把抱住他的腿,像個卑微的奴婢祈求生路:“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可是你都不接,我好害怕……”
看著如此可憐的顏麗,又想到備受凌辱而死去的餘晗,他溫柔的俯身把她攬進懷中,像是補償一般的呵護著。
“不要害怕,乖,咱洗個臉然後跟我回家!”
顏麗卻遲遲不肯動,像是被定在那裡了:“餘晗死了,下一個就是我,宇靖哥,他不會放過我的是麼?他爲什麼變得像個惡魔一樣,以前的他明明很討厭這些,可是現在的他!”
“因爲別人對他殘忍,所以他也變了!”
她像是聽不見他的話,只是一味的沿自己的思路:“他會狠狠的威脅我,我發現了,只要他不快活他就要打電話來威脅我,說一些很恐怖噁心的話,如果我不接,他就要寄一些威脅的東西到我辦公室!”
“不要想了,乖!”摟住她冰涼的身子,危宇靖用盡了所有的溫柔。
顏麗激動的捏著他的雙手,瞪大一雙疲憊的眼睛:“你知道嗎?在餘晗死之前他跟我打過電話,他說如果我不聽話他會叫許多的人侮辱我,一刀刀的凌遲我,劃花我的臉,割下我的每塊肉,還要挑斷我的手腳筋,我只是害怕卻從來不敢相信,他卻真的做了!”
危宇靖真不想相信,從前那個乖乖男孩兒竟然真的變得如此的殘忍,而且,一定不是最後一次。
顏麗邊哭竟暈倒在他懷中,仍不時呢喃:“下個就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