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肅靜沒能嚇住滿心堅定的宋黎,在大家有些驚訝的同時她又出口複述了一遍:“爸爸之前說的很對,宇通的責任我想要挑起來,我要去公司!”
“姐?”宋曉仍舊不太相信自己聽見的,聰明如她,宋黎的想法和小手段她心領神會,但是驕傲的她又怎麼會允許別人這樣的做法,即使是最親愛的姐姐。
“黎黎,雖然要遵從爸爸的意思,可是現在你的身體更加的重要,這次可是把我們嚇壞了,在你還沒有休息好的時候我們又怎麼能安心讓你再去忙別的呢?我想媽也是這樣想的。”
危宇迎有意無意的望向阮一憐,後者卻並沒有急於開口,只是有些深思的看著危宇迎似乎在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關於宋黎的一切,作爲大姐的危宇迎總是能第一時間爭取到發言權,這讓宋黎有些感動,可是,恐怕危宇迎接下來要說的纔是重點。
“嗯……這樣吧!”危宇迎若有所思的換了換坐姿,隨即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如果是實在放不下公司裡的事情,我幸苦一點,幫你盯著就是了!”
這話一出來,本來一動不動聽著動靜的邵美人忽然大動作的把椅子往後挪了挪,彷彿在說‘我就等著這齣好戲呢’宋黎看進眼裡,又想起之前危乾堅持不要危宇迎插手的安排,面色好一陣尷尬。
然而,此時的大夥已經沒空去管宋黎的面色了,邵美人那因爲粗魯拖椅子而發出來的巨大聲響成功的吸引了目光,像是覺得不好意思,她終於開了金口:
“嗯,我覺得黎黎必須繼續休息的話,那大小姐想要替她管理的話沒問題啊!我基本可以搞定手上的事,只需要彙報的話工作量也不會加大的!”
如果覺得邵美人竟換了性格開始偏袒危宇迎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就在一夥人臉色各異的時候,秀眉似思考一般的微皺,那張漂亮的櫻脣又轉折性的張開了:
“不過,我們也不知道宇通什麼時候回來,商場如戰場,如果黎黎一開始就因爲自身的問題而依靠別人我恐怕以後很難服衆,那麼也就違背了舅舅之前的意願,況且,既然黎黎說她想要去公司,我想她對自己的身體應該是有信心才提出來的,畢竟她不會拿孩子開玩笑!”
這一刀扎得很,大家頗有面面相覷的意思,而危宇迎的表情早就淡了下來,一雙不笑的眼睛看向邵美人有種格外慎人的感覺,只是後者根本就不在意。
這時候阮一憐也像是終於醒悟過來,一雙杏目微微有些爲難,語氣也稍稍有些猶豫:“宇迎是一片好心可是美人也說的在理,這樣吧!繼續修養一段時間再說,我是真不放心,工作上的事情就讓美人和宇靖多操心些……”
宋曉有些難堪的面色慢慢緩解了下來,宋黎卻是有些急了,忙坐直了身子:“媽,我身體已經調養的很不錯了,連醫生也說……”
“咦?還趕上飯了!”
這饒有性感的一聲讓飯桌上的宋曉眼睛一亮,而一旁的宋黎則剛好相反,眼睛裡立馬流露出煩躁來,事情還沒有搞定,而危宇靖擁有的發言權具有
令人懼怕的地位。
五媽連忙再去準備了一雙碗筷,那規律而輕重有度的步伐漸漸靠近,危宇靖的話帶著興致:“剛剛聽見大家像是在議論什麼,怎麼?連飯都吃不下了?”
雖然危宇靖曾經對宋曉說過很絕情的話,但她總覺得他對她的感覺是特別的,所以,當他坐到她的身邊詢問問題的時候,一向知進退的她終於也露出了放肆的面貌。
轉頭對著那雙含笑的鳳眸笑得崇拜,宋曉有些不樂意的說道:“是姐姐,最近才讓大家狠狠的擔心了好久,現在又提出要去公司上班,剛剛就是在說這個事情!”
宋曉的話無疑是一顆炸彈,‘轟’的一聲在宋黎的心上炸開,眼皮微跳了跳,她轉頭時剛好看到危宇靖和宋曉兩人四目相對的樣子,心裡一陣陣的恨意往上涌,雙手也不經意間伸到桌子地下死命的絞在一起。
這次阮一憐卻是搶在了危宇迎的前頭:“我們是想著雖然黎黎是一定要親自回公司操持事務的,但是目前這種狀況下還是先休養的好,畢竟身子要緊!”
“我也是這麼覺得!”宋曉的聲音跟百靈鳥似得對著危宇靖唱得歡快:“這幾天阿姨還特意打電話來說過這事來著,可是姐姐就是……”
“我很好!”宋黎的眼皮一直不安分的跳動著,一口氣壓在心頭似乎把膽給壓破了,那膽汁便濺得四處都是,苦澀中又莫名的擴大了膽量,猛得站起身,宋黎頭一次有些暴躁的說道:“我說了我身體很好,我要回公司!”
這口氣一吐完,宋黎有些發熱的腦門瞬間就冷了下來,看著大家訝異的眼神心裡除了尷尬還是尷尬,可她並不後悔,也不能後悔了。
“弟妹別激動萬事好商量嘛!”危宇靖的表情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隔著宋曉去拉宋黎的衣袖:“來,先坐下再說!”
宋黎藉著危宇靖手上的力氣坐了下去,趁她低頭的時候,危宇靖連忙向桌子上的人使了一個有些嚴重的眼色,示意大家‘要關照孕婦,儘量順著不要激怒’。
阮一憐連忙微笑,試圖帶頭來附和危宇靖:“就是,事情還在商量著,爲了孩子你要穩住情緒!”
與此同時,飯桌上只剩下兩個人的臉色有些不霽,一個是覺得岌岌可危的宋曉,一個是屢次被駁回建議的危宇迎。
“這樣吧!”作爲飯桌上唯一的男人,危宇靖當然得提出自己的建議:“既然弟妹這麼堅持,那就去上任吧,反正有表姐坐鎮也不會忙到哪裡去……”
宋曉的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而宋黎的心情略略有些上升的意思,只是此時,本以爲危宇靖會轉折過去幫著大夥說服宋黎留下來的阮一憐則有些黑臉。
“可不管怎麼說,這懷孕的身子待公司我不放心!”阮一憐一改最近豎立起來的溫柔形象變得嚴肅起來:“身邊沒人盯著,萬一吃錯點什麼哪兒磕著碰著,我難辭其咎也沒臉去見宇通了!”
危宇通果然是宋黎的軟肋,只要一提她就有些要棄械投降的意思,可是危宇靖不會輕易放棄這樣好的一個機會,話說出去就要圓回來。
“那就讓宋曉去公司陪一段日
子吧!”危宇靖轉頭看向臉上立馬陰轉晴的宋曉笑的如沐春風:“也算讓她提前實習一下,兩全其美!”
“不用……”宋黎想要拒絕,但很快就遭到阮一憐的無情打斷:“就這麼決定吧!不過,在此之前必須還要醫生的意見,不然,我死也不許!”
很顯然,孩子這張王牌在這種意見紛爭的時候失去的了效應,阮一憐似乎恢復到剛見面時那種果斷疏離的態度,可見,人的妥協是有限度的。
“弟妹,方方面面考慮到這樣的安排是最合理的了,你覺得呢?”
危宇靖一臉溫柔的表情眼睛裡卻似海嘯般令人窒息,宋黎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看向宋曉,只見宋曉眼中滿是欣喜,只覺爭取無望,餘下內心一聲嘆息。
晚飯過後,心情格外糟糕的宋黎選擇了早早睡覺,而這些天一直與她同牀而眠的宋曉卻遲遲沒有回來,雖仍然擔心的睡不著,可她卻絲毫沒有要出去尋找的意思,女孩兒大了根本就不聽她的話,宋黎漸漸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爲力。
而此時的一片黑夜卻沒能遮住後院裡傳來的聲聲笑語,難得一身家居服的危宇靖此時正和麪顯嬌羞的宋曉坐在圓桌邊品嚐著一瓶陳年的葡萄酒,和諧的似一對熱戀的情侶。
“說說看,你喝出什麼感覺來了?”危宇靖面色柔和,語氣似憐惜一般輕柔。
宋曉有模有樣的嘖嘖嘴,一雙大眼睛笑得只剩一條縫:“嗯……酒的味道!”
很顯然,兩人的意圖本身就不在品酒上,所以當宋曉說出這樣沒有建樹的感受來時,危宇靖的臉上只是笑得更加的寵溺和煦。
“說的真好!”危宇靖修長的手指夾著酒杯往嘴裡輕送了一小口,也學宋曉的嘖嘖嘴:“確實是酒味呢!還是……葡萄酒!”
又是一陣輕笑,可歸於平靜之後卻是良久詭異的沉默,宋曉那滿臉的愛慕之情不知何時早已散去只餘滿臉不知名的落寂,而危宇靖有些空洞的眼神落在宋曉的臉上,綻開若有所思的顏色。
素手輕弄酒杯,宋曉忽然開口:“靖,我會好好看著姐姐的!”
危宇靖聽到這樣突兀的一句卻並不覺得突兀,擡眸對上那雙認真的圓眼,他卻忽然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紅潤的薄脣微微張開來:
“我知道,你去休息吧!”
宋曉微不可見的嘆息了一聲起身離開,後院距離宋黎的房間並不遠,可是宋曉卻似腳下綁了鐵塊似得走了許久才走到,換上一張燦爛的臉,她推門而入。
牀上的人兒終是累了,不知何時睡著卻似做起了什麼令人傷心的夢,嘴裡微微呢喃著,一張向著門口似仍在等待著的臉上滑下兩行晶亮來。
宋曉輕手輕腳的繞到裡間,緩緩爬上寬大的牀,細長的手臂隔著被子攬著宋黎,忍不住細細的呢喃:“姐姐別哭,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睡夢中的宋黎似乎感覺到了宋曉的存在,睡眼朦朧的轉過身,像小時候一樣的伸出臂膀把宋曉擁進懷裡,撫上宋曉的揹她輕柔的拍了幾下似安慰一般。
懷裡的宋曉沉迷於依靠的溫暖卻一夜無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