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蔭大廈招租:
每套一室一廳,帶衛生間和衛浴設備,傢俱全套,每月400元,滿足條件者價格可優惠。
地址:興慶路208號,從火車站坐8路汽車四站即到。
電話:84758697
聯繫人:陰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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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電線桿子上的一張廣告,和淋病梅毒老中醫之類的宣傳單貼在一起。由於時間太久的緣故,那張紙的邊緣已經變得破破爛爛了,而上面的字卻歷經風吹雨淋屹立不搖。
溫樂灃揹著揹包擠下了公共汽車,好容易長舒了一口氣,扶一扶眼鏡,發現臉上溼漉漉的都是汗。車外比車內其實好不了多少,毒辣的陽光像沸水一樣灑在人的身上,幾乎能聽見皮膚被陽光親吻得吱吱作響的聲音,腳底下的柏油路把塑料涼鞋也灼得柔軟,像要融化了一樣,腳底板燙得發痛。
溫樂源穿著背心,提著兩個半人高的大箱子吭哧吭哧從車上下來,滿頭滿身晶亮的汗珠一道道往下滑也顧不得擦,嘴裡不乾不淨地大罵著剛纔要求他爲箱子買票的售票員,女售票員在車上叉著腰回罵“鄉巴佬”、“土包子”,直到汽車緩緩開走了很遠的距離還依然能聽到她尖利的聲音。
溫樂源砰地放下箱子,指著車屁股又大罵了幾聲,直到聽不見那女售票員的聲音才停止這毫無意義的行爲,狠狠撓撓臉上那一蓬絡腮鬍子,甩下一把汗水,又拎起箱子大步走到溫樂灃身邊。
“走吧!”他粗聲說。
“給我提一個,你提兩個太重。”溫樂灃伸手去接他的箱子,卻被他用箱子推開。
“這麼熱的天你倒下怎麼辦!難道要我揹著箱子再揹著你嗎?”
“我沒那麼沒用……”
“好了好了!”溫樂源不耐煩地說,“都快這太陽曬成人幹了,快走!”
溫樂源和溫樂灃是一對相差五歲的兄弟,他們奶奶一個姓陰的表姐--也就是他們的表姨婆,今年已經九十二歲了,身邊又沒有兒女,最近她總在電話裡對他們奶奶抱怨說身體這裡不適那裡不適,奶奶就讓他們去照顧照顧她,要是有什麼萬一也能給她點最後的安慰。當然,最重要的不是這一點,而是因爲整天看他們兩個每天都很閒又沒工作沒前途,有時間在家睡覺還不如讓他們出門闖蕩一番--即使是強迫的也好。
不過他們兩個其實是有工作的,不過那工作對別人來說卻不是正經活兒,所以他們也一直沒跟家裡說。唯一的煩惱是每次把掙來的錢一半交給家裡時,就會被母親反覆唸叨“不要給家裡了,你們在外面打零工也不容易……”。
穿過一條很熱鬧的街道,再拐過兩條小吃一條街,在兩個佔地不大的小店中間的小髒巷子鑽進去,再往裡走50米左右就能看到大姨婆出租的綠蔭公寓了。
那公寓是姨婆的丈夫留下來的,據說它的年紀比兄弟二人大了不少,是八國聯軍時期留下的老建築,裡面常有一些奇怪的東西,小時候的溫樂源溫樂灃兄弟常常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嚇到。
巷子不寬,和最內部的綠蔭公寓呈T字形,依然和他們記憶中一樣髒。
臭烘烘的垃圾箱敞著蓋,裡面的垃圾高高地溢滿出來,在垃圾箱外的地上攤得到處都是,蒼蠅嗡嗡嗡嗡地滿天亂飛,偶爾一腳踩下去就踩死幾隻蒼蠅不算什麼,最可怕的是踩到老鼠,等聽到噗嗤一聲才把腳擡起來的時候,才死了不久的老鼠內臟已經在鞋底上提溜了一串。
兄弟二人穿越一個個艱難險阻,終於到達了公寓門前。
公寓的兩側各生長著兩棵法國梧桐,非常高大,讓本來就被周圍的建築擠得不剩多少空間的公寓顯得愈加狼狽。公寓的住客們曾建議姨婆將那兩棵梧桐砍掉一棵,不過姨婆不同意,說那是丈夫在世時種的,砍了對不起丈夫。
公寓是仿歐式建築,已經很老舊了。房頂有天臺,外層青磚,雕花窗欄,和周圍普通的民房擠在一起看起來非常不適合,就像一個蒼老的洋人硬擠在中國人內部似的。門的木質很厚,不過由於年代久遠,外面的紅漆也斑斑駁駁地掉了許多,顯得非常破舊。門的右邊有一塊小小的金屬牌,上面寫著“綠蔭公寓”四個字,門板上貼著一張破破爛爛的招租廣告,和外面電線桿子上貼的一模一樣。
溫樂源看見這玩意就生氣,因爲這種超低價的廣告招來的總是些很麻煩的住客,拜那“滿足條件者”一條所賜,甚至有些混帳還以爲這裡是思春少婦有特殊需要的地方……當然,那種人看到“陰女士”原來是個沒多少天活頭的老太婆之後就逃走了。
溫樂源用拳頭在門上狠砸了幾下,門板在他的手下發出巨響,溫樂灃甚至可以看出它戰抖的顫影。一會兒,門從裡面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材矮小,精神矍鑠的老太太出現在門裡。
“喲!來了!快進來!熱壞了哈!”老太太說話時帶有濃重的口音,笑起來時聲如洪鐘,不過嘴裡缺了幾顆牙,讓她說話有些漏風。
兄弟對望一眼。
--身體不好?最後的安慰!?
“姨婆……您還好吧?”溫樂灃小心翼翼地問。
她這模樣可不像是需要別人照顧的,明明比現在快中暑的溫樂灃還好幾十分的樣子。
“好?哪裡不好?”老太太一呆,好像這纔想起什麼,神色顯得有些尷尬:“呃,呃--”她忽然猛一拍大腿,“啊呀--先別說那麼多,進來哈!外面熱!”
“是您騙我們的吧?”溫樂源在門口就吼叫出來。
老太太嘴一癟,本來挺直的腰板忽然彎了下去,手放在腰上很造作地捶:“哦哦,誰說騙人哈……是有點病哈……老人不興有點病哈?唉呀,老了,沒用了,讓人嫌哈……”
溫樂源七竅生煙:“老太太你--!”他本來就爲和售票員吵架的事情窩了一肚子火,可所有事情的元兇卻--
“哥……別和她生氣,”溫樂灃小聲地說,“老太太們都年紀大了,和小孩樣,講什麼道理都不聽的……”
“我就是知道才這麼生氣!”溫樂源叫道。
奶奶他們還一本正經地說什麼讓他們去照顧老人,其實就是踢他們出門闖蕩,怕他們在家裡閒極生事罷了!當他們是瘟神嗎?
不管怎麼生氣,這外面的溫度可不是人能受的,溫樂源一邊嘟囔一邊提著箱子先進去,溫樂灃隨後進入。
門在身後悄然關上,厚重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陽光被完全阻隔在外面,一絲兒也透不進來。當溫樂灃一腳踏入公寓內的木質地板上時,一股撲面而來的陰冷霎時便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裡還是老樣子,一進門的右手邊是老太太的房間,稍微往前走幾米,右側就是長而幽深的走廊,對這裡已經非常熟悉的兄弟即使不看也知道,朝南的方向有六個房間,朝北的方向則有對應的六個窗戶。
那些是租屋的住客住的地方,只是一個小套間,不過還帶衛浴設備,以及全套的炊事用具和傢俱,再加上租金不高,所以即使這裡同時會有一些不可思議的“住客”,但常常還是住滿了人。
正對大門處是窄窄的樓梯,只勉強能容兩個人經過,樓梯扶手處的雕花欄桿也掉了顏色,顯得黑黑的。公寓有三層,每一層的設計都一樣,對這一點溫樂灃並不喜歡,因爲這常常讓他找不到自己的樓層--儘管只有三層。
老太太一會兒就忘了自己爲什麼要捶背,踮著小腳走來走去,殷勤地招呼著他們二人:“你們要住哪個房間哈?還是以前的那間好吧?去洗個澡,姨婆給你們做飯去哈!”
“不用了……”溫樂灃捂住嘴,從高溫忽然到低溫的感覺讓他有點不舒服。
“那怎麼行!不舒服就吃點西瓜哈!姨婆給你殺個西瓜!”
“不用了……”
溫樂源知道弟弟怎麼回事,便拉住老太太道:“好啦姨婆。我們昨晚在火車上坐的硬座,沒睡好,等會兒洗完澡我們就先睡覺,起來再吃。”
要和她生氣,最後氣死的還是自己,因爲她記性越來越差,扭頭就會忘記自己剛纔幹了什麼,溫樂源他們也早就學會了如何調整自己。
好容易才說服了老太太,兩人拿了老太太給他們的房間鑰匙上了二樓。他們以前常到姨婆這裡來住的就是二樓的02房間,所以老太太也就常把202房間空著,以做不時之需。
溫樂源一路拖拉著箱子,箱子下面已經壞掉的輪子和木質地板之間發出難聽的吱吱聲,讓人寒毛直豎。
溫樂灃打開門,讓身後的溫樂源先進去。房間裡的擺設依然和以前一樣,爲了溫樂源的偏好而沒有設牀,只是在陳舊的木地板上放了兩塊木牀板,上面鋪好厚厚的牀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並排放在一起。電視機沒有放在電視櫃上,而是同樣用木板墊好放在地板上,方便那兩個不喜歡凳子不喜歡牀只喜歡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兄弟看。
由於個人喜好問題,他們把外面的套間當作了客廳兼臥室,與外面只有半牆相隔的小套則放滿了炊事雜具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溫樂源想把箱子放到裡面的小套間去,剛要擡腳就被溫樂灃攔住了。
“脫鞋。沒看已經擦乾淨了嗎?”
“都忘了。”溫樂源脫下涼鞋,在火車上蹭得烏黑的腳片子啪嗒啪嗒往裡走去。
“……你還不如不脫鞋呢。”
“毛病真多!”溫樂源回頭瞪眼睛。
溫樂灃不理他,轉身想關門,卻看見一個年輕男子從門口輕飄飄地飄了過去。
沒錯,不是走,是“飄”。
在別人的眼中看來,溫樂灃和溫樂源這對兄弟從小就很奇怪。
他們似乎能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常常會對著無人的地方喃喃自語。有人說,這是因爲小孩的眼睛太乾淨,能看到大人的眼睛所看不見的世界,但是這似乎和他們的年齡沒有太大關係,證據是他們直到現在依然能看得見那個世界的東西。
眼前的那個年輕男子自然並不是人,而是“鬼”。他大概是由於車禍而死的,右邊的臉還算勉強完整,而左邊的臉卻都爛了。左眼眼球吊在眼眶外面,只有一根筋連著,整個左側肩膀和盆骨也碎得看不出完整的形狀。從完好的那半邊臉來看,他應該是個長得很清秀的男人,身材也很高。
溫樂灃開門的動作似乎驚擾到了他,他轉頭看了一眼溫樂灃。溫樂灃向他微微一笑,他有些訝異,卻也微微一笑,點點頭。
“樂灃!把門關上!別和陌生的傢伙打招呼!”溫樂源在裡屋叫。
溫樂灃應了一聲,慢慢地關上門。被關在門外的年輕男鬼目光有些愣怔,不知道在想什麼
前一天晚上擠火車不是隻坐硬座這麼簡單,他們座位下有個人在睡覺,兩排之間的地面上有人在睡覺,旁邊過道里站著個揹著大包行李的中年人,溫樂灃的身體一直傾斜在溫樂源那邊,大包行李就在他臉旁邊擦過來擦過去,腳下又一動也不能動,等下車的時候全身都僵硬了。
疲勞的兄弟二人隨便洗洗就睡下了。溫樂源剛倒下就扯起呼嚕,溫樂灃閉了好一會眼睛才從溫樂源的呼嚕聲中解脫出來,順利沉入夢鄉。
他們這一睡就從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肚子餓得嘰裡咕嚕亂叫。當他們下樓和老太太一起吃飯的時候,理所當然地被老太太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還知道餓?我還以爲你們死咧!”她呲著沒剩幾顆的牙說。
“我們活的時間長了去了,怎麼也和您壽命一般長。”溫樂源回敬。
老太太嗤笑一聲表示蔑視。
溫樂灃道:“姨婆,我們房間是您打掃的嗎?我們不都說了我們來了就自己打掃?您年紀這麼大了,不當心摔一跤怎麼辦?”
“打掃?”老太太奇怪地歪歪腦袋,“我莫打掃哈?正想說那房間落了好厚的土,讓你們自己打掃一下,結果轉眼就忘了哈……”
“……”
這對兄弟不得不承認老太太的記憶真的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不過也或許不是,沒準是別的“東西”……
“是我打掃的呀!婆婆忘了!你們也不知道感恩!”
虛空中霹靂一聲響,把兄弟二人嚇了一跳。
聲音未落,一個青色的影子在兼作飯廳的廚房中砰砰磅磅地左衝右突,最終砰地一聲在溫樂源和溫樂灃兄弟面前化成實體。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穿著揹帶褲,腦袋上扣著西瓜皮一樣的頭髮,正對他們做鬼臉。
在這種地方出現小孩不奇怪,這麼大的小孩會做鬼臉更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正飄浮在半空中,眼睛閃著綠光,一雙小手把兩個臉蛋拉出了半尺多長去。他的表情很惡意,似乎在等他們發出慘叫。
當然他是等不到的。不過他確實嚇到他們了,至少溫樂灃險些把嘴裡的稀飯噴到他臉上。
溫樂源一把抓住那小子的脖子拎給老太太看:“姨婆!你看看你又養了什麼!看他那臉讓人怎麼吃飯?!”
小孩在他手裡死命撲騰,他的手卻像鉗子一樣鉗著他的脖子,任他怎麼掙扎也逃不出他的手心。一般的鬼是沒有辦法碰到現世的物品的,既然他能爲他們收拾房間就說明他有不弱的能力,可惜在溫樂源眼中他這點能力根本不夠看。
“婆婆!你看他們!”
“好咯,莫欺負他哈,”老太太虛空輕輕一抓,小男孩下一瞬間已經到了她的手中,“他不是我養的哈,我把這裡給他做棲身的地方,他就一直跟著我。他們房間是你收拾的哈?婆婆知道了,等會兒給你好東西吃。”
小男孩很快忘記了溫家兄弟,在她手中興奮地跳:“真的?婆婆不騙人?”
“不騙人。”
溫樂源低頭吃飯,裝作沒看見。
凡是和溫家有點關係的人幾乎都有些莫名怪異的能力。
溫氏兄弟二人,除了見鬼的能力之外,還有他人所沒有的特異體質。溫樂源,能夠遠距離控制物體,100米以內,200公斤以下,他沒有不能控制的東西;溫樂灃,能夠在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情況下讓靈魂脫離身體,並且行動如常,常常連他自己也沒發現自己已經脫體。
而老太太的能力他們到現在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只知道她不需要火柴打火機,不管多重的東西看一眼就能隨意搬移,能諦聽動物的心音,與連溫家兄弟都看不見的微弱靈魂對話,以及隔空攝物等等。對他們來說,她是一個說不定永遠也解不開的謎。
吃過飯後,溫樂源先上樓去了,溫樂灃留下來和老太太一起刷碗,然後又和老太太聊了一會兒家長裡短的事情,聽聽她的嘮叨,這才上樓去。
木質的樓梯在腳踩上去時總是發出吱嘎的聲音,就像要斷了一樣,不過經過了這麼多年,這些木頭卻只是有些烏黑,並沒有太多破損,算是質量相當好的。
他走了幾階,一個黑裙的女子從上面慢慢地走了下來。他剛開始並沒有在意,只是低頭走自己的路。不過等女子快與他對面時,他忽然覺得一股陰冷的氣息迎面撲來,這才忽然擡頭,發現她竟是背對他倒退著下來的。等她與他擦身而過後,他再回頭,看見她的另外一面--依然是背面。
她走下樓梯,消失在最後一個臺階下。
自從來這裡就光見鬼了,一個多餘的活人還沒見到呢……溫樂灃苦笑。不過這裡從以前就是這樣,溫樂灃小時候常被嚇到,不過後來就不怕了……對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害怕的呢?爲什麼不怕呢?想不起來了……
回到房間後,溫樂灃看了一下他們昨晚脫下來的衣服,畢竟是夏天,髒衣服並不太多,也就不想用老太太的洗衣機,想著用手洗洗就算了,不過有些地方挺髒的,還是找塊搓衣板來用用比較好。溫樂灃想讓溫樂源去問老太太借搓衣板回來,卻發現他正悠哉悠哉地趴在電視機前面看武打片,指望他來幫忙是不可能的,只有自己去。
老太太那裡有搓衣板,可當他去問的時候老太太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把搓衣板放到哪裡去了,想了很久,最後還是那個西瓜皮小男孩提醒的她。
“楚紅?--對嘍哈!我借給你們隔壁那個叫楚紅的那姑娘了好像,你找她看看?”
“哦……不過現在她應該在上班吧?我中午去好了。”
老太太笑:“你忘嘍?今天星期天!”
“……”這老太太的記憶力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
他回到二樓,在03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裡面有女人的聲音應著“來了”,過了一會兒,拖鞋踢啦踢啦的聲音由遠至近,吱哇亂響的門被人打開,一個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不愧是女性的房間,從開啓的半扇門中可以看得到裡面粉紅色系的裝點和修飾,相當溫馨可愛,和她這裡一比,家裡溫樂源的房間簡直是地獄--就算打掃過也一樣。
女人本身當然也比溫樂源這個骯髒的男人可愛得多,她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紀,一頭蓬鬆的捲髮,身上穿著稍微有點大的家居服,看起來嬌小玲瓏。
看到溫樂源,她笑了一下:“你好,有事嗎?”
“是這樣……”溫樂灃有些踟躇,畢竟她不認識他,突然就問她要搓衣板會不會唐突了點?“我是這裡的管理員陰老太太的親戚,要用一下搓衣板,她說把搓衣板放你這兒了……”
“啊?啊--”楚紅恍然大悟,轉身就進屋去拿,一邊道歉道,“是是!就是!真是抱歉,前兩天用完了就忘記還了,還麻煩你們跑一趟……”
在楚紅尋找搓衣板的同時,溫樂灃的目光落在了一直在屋內的那個年輕男子--不,應該說是鬼--身上。他就是溫樂灃那天見到的那個半身破碎的年輕男鬼,他不遠不近地跟在楚紅身後,發現他站在門口時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將視線移回楚紅身上,眼神很是幽怨。
他和她是什麼關係?是情人嗎?溫樂灃猜測。但他只能努力抑制自己想多管閒事的心思,那個世界的事管太多了沒有好處,有時甚至好心會幫倒忙。
楚紅終於找到了搓衣板交給他,他又與她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轉身離開,一眼也沒有再多看那男鬼。
回到房間,溫樂源從電視上勉強移開了眼睛,將看電視用的寶貴視線往他身上掃了一下。
“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