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上,意外地,遇見鄭老闆,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完全不像坊間所傳,有個女兒最近得了抑鬱癥。
父親說,這段時間少惹鄭家爲妙,雖說憑聶氏現在的力量,足夠可以將鄭家一網打盡,但畢竟對方的女兒不久前才與聶氏的公子往來過,沒必要這時候出面做壞人,給世人留下話柄。
只是這抑鬱癥還沒半個月,又聽說她出沒在酒吧。
“聶少,那個女人又不聽話了。”
酒吧裡,燈光閃得人頭暈,音樂也轉換得人著急,舞池裡那麼多小花小草,就屬那不倫不類的野白菊最招搖。
“你,過來。聶少有話要說。”
她被帶到我跟前,起初是一聲不吭的,倔脾氣不知道是像哪位家屬。
“不是說好了,不能再來這兒的嗎?”
她哼笑,“剛纔在上邊我可看到了!聶少雙眼賊溜溜地看著我,是不是喜歡我啊?”
“聽說你抑鬱,特意來瞧瞧。”
“哼,說得好像你有藥似的?對了,你是不是讓我吃過情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忽然問道,銳利的眼神斬釘截鐵。
“嘿,你說話小心點,我們聶少想辦你還用得著那東西?!”
可是鄭穎瞬間眼一紅,刺耳的話脫口而出,“如果……如果他只是想讓別人上我呢!”
那一雙帶著恨意的眸子,不管盯上誰,誰都會感到窒息的吧。
“昨天,那個袋子是怎麼回事?”之前讓她偷資料,結果昨天真的被寄到公司,真的是蠢透了。爲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背叛家庭,背叛提供自己衣食住行的父親?
“奧,那個啊,我是想告訴你聶子遠,我愛你可以爲你去死,我爸會打死我的你信嗎?那你呢,你可以爲了我,不抄襲這場活動策劃案嗎?就當救我一命如何?”
當然做不到。
如果不做點什麼,那這段時間跟她的糾纏又算什麼呢?
“放心吧,我可以替你收屍。”薄涼冷酷的話就這麼輕易地說出口。她終於垂頭喪氣,死心地承認自己是個白癡,爲一個並不值得的男人傷心傷肺,出賣家人。
一個星期之後,當聶氏在江北的某場商業活動舉行得沸沸揚揚時,鄭穎跳崖的消息隨之傳到。
初以爲是詐,後來連新聞都上了,纔不得不信以爲真。
於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做錯了。那個文件袋寄到公司,底下的人直接交給了父親。而我,似乎也沒有理由打退堂鼓。
兒女私情在這裡不起作用,何況是跟鄭家這樣的死對頭。
於是鄭穎死了,在這場無足輕重的商業陰謀裡,輕飄飄地死了。
因爲知道鄭紅華的恨,所以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都放著他不理,但這個老傢伙得寸進尺,竟也終於黑白不分……買兇殺人。
在此之前,我對女人不是很瞭解,興趣也不大,直到碰上這個已經死了半把月之久的女人,才忽然發現她們比商戰還難以攻克。出其不意的本事,總能混淆你的視聽,她們的心思是那麼地難以捉摸。
“聶少……”
“你們先回去。”在酒吧門口徘徊,終是沒膽量踏進,堂堂聶子遠,也有了害怕的東西。
於是開始換地方,聽說江北夜總會的服務不錯,去了一看,果真是別具一格。
“一個個地,都這麼主動?”一排女人看過去,清一色的妝容,像鄭穎一樣……都是下等。
“先生,您貴姓?”
“聶。”
“聶公子好,我叫小桃紅,我
叫小錦,我叫部落格。”
“小桃紅留下。”
於是其他女人識趣地走開。
“聶公子想喝點什麼?小桃紅雖然不勝酒力,但看公子花容月貌,也可以和公子喝一杯。”
早就聽說去了江北夜總會的人,會跟上癮一樣地流連忘返,到底有什麼難能可貴之處?
她端了憑酒過來,一點不怕生地在沙發上坐下,臉上是嫵媚動人的笑,“聶公子第一次來吧?那要好好瞧瞧這兒的風土了。”
“小桃紅也會講故事嗎?”這在場的賓客,無不認真地在聽故事,好像這不是什麼供人解乏的酒場,倒像是書友會。
“看聶公子想聽什麼故事了。”
“有選擇嗎?”
“懸疑的,武俠的,修仙的,穿越的,聶公子,我小時候讀書不行,就因爲愛看這方面的書,所以聶公子儘管放心,小桃紅定會講得生動有趣。”
“許仙白蛇,牛郎織女一類……沒有嗎?”
“聶公子實在抱歉,我們這兒有個規矩,什麼故事都可以講,就不講情愛,那種故事只會讓人越聽越愁苦,這可不是我們夜總會希望的待客方式。”
“是嗎,還挺爲客人著想。”
“聶公子?我給你講一個穿越故事吧。傳言啊,穿越這東西,是要經命運選擇的,不是穿到古代,就是穿到未來,這打開方式也因人而異,比如對於會游泳的人來說,一定不會讓她掉進池塘穿,要麼是讓車撞了個腦死亡,要麼是雷擊成植物人,又或者,直接跳崖,來個肉身穿……”
果然是個好地方,江北夜總會。
林年就是在這兒認識的,誰會想到,這兒也會有大學生呢,誰又會想到,她竟是非白的女人。
或許是因爲她的身上有太多鄭穎的影子,讓我太想考究女人這種生物,到底有什麼事,非要輕生不可。
林年因爲恨,做出的那些事,我都可以理解,我只是不斷地在想,如果當初鄭穎也選擇方式……爲什麼要一死了之,那個笨蛋!
頂罪,看起來是爲了林年,其實不過是爲自己心裡那一份不安,總想著她要是也能這麼不顧一切地吭害我,我該多開心去受這個罪。
離別一年之久,當這個傻丫頭又重新鑽出來的時候,我彷彿看到自己重生了。
“你這個傻瓜!怎麼可以爲了別人頂罪!”她怒吼道,發怒的樣子尤其活潑,一舉一動都能牽動我的情緒。
“哦,你是哪位?”
“裝不認識?你不會真的以爲我死了吧?我記得那段時間每隔一個月就會給你寄東西的啊。”
“寄到哪兒了?”
“公司啊。”
所以呢,父親從來都知道的嗎?他知道鄭穎沒死,知道她還活著卻一聲不吭地任我痛苦,爲什麼?
“幹嘛啊,你真的不認識我了?!我是鄭穎啊,你說我屎塗滿臉,我後來就沒化妝了啊。”
“認識又怎樣,我結婚了你不知道?”
她一愣,好像才醒悟過來,隨後竟笑道,“恭喜你咯,找到喜歡的人。”說著就要走。
“站住!”
“幹嘛,幹嘛這麼兇?”
“我記得你好像很喜歡我,給你個機會,考慮一下做我的二夫人?”一年而已,愛到可以爲我去死的人,現在又怎麼可能說出這樣輕巧的話呢!
有本事繼續裝,反正你活著,我很開心。
“流氓!”
“我沒有開玩笑,選擇權在你。”
“聶子遠!你知道我在
乎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很好玩嗎,我要的是你的全部,你做不到一心一意,就別來招惹我!”
她氣憤地拋開,卻並未回家,據說鄭老闆至今還矇在鼓裡,不知道自己女兒活著的消息。
“找人查一下鄭穎現在住哪兒。”
“是,聶總。”
聶家此時一團糟,因爲倩倩的事,一直在和警察打交道,如果不是警方介入,我只怕還在疼惜我那個受了衆多委屈的妹妹,而直到警察將一樁樁事件拋出來,我才明白倩倩這些年一直在濫用暴力,全是用在對林年的打擊報復上。
據郝博的口供,她當年還殺害了林年的孩子,這次綁票,又是這種企圖……
“子遠,你幫幫倩倩吧,她不能坐牢啊!”母親總是這麼護佑她,完全不分是黑非白。
“我知道,你先去休息。”
雖然動用一切力量幫她減了刑,但最後處罰下來還是要關上一年。倩倩卻覺得我做的還不夠。
“哥是故意的嗎!因爲我傷害的對象是林年,所以哥也覺得我應該坐牢,接受懲罰?”
“你確實做了哪些愚蠢的事,後悔過嗎?”
“我沒錯!”
“包括犧牲這張臉,也沒想過後悔嗎?”
她哭起來,好像在問我,更像在自言自語,“他爲什麼就是不喜歡我……”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強求來的都不會幸福。
書房裡,父親正在爲倩倩的事頭疼,我不想再多說那些沒用的,只是以後……我的婚姻我做主。
底下人交上來一張紙條,簡陋的三星酒店。原來她寧願住那種地方也不肯回家,我忽然不敢想象鄭老闆當時因她的背叛到底對她做出了什麼傷害。
是斷絕關係?還是老死不相往來……
“咚咚咚!”
“誰?”
“咚咚咚!”
“誰啊?說話!”
“咚咚咚!”
“你不出聲我不會開門的!”
還知道防備,看來這一年在外沒少受苦。
“喂?”
“怎麼連個門都不敢開,那晚上還睡的著?”
電話裡傳來她興奮的驚呼,“聶子遠!”隨著門打開,她面上止不住高興,“怎麼是你啊,我以爲……”
“壞人?”
明明是她的房間,她倒不知所措起來,“你,這麼晚……怎麼會過來?”
“來看看你睡了沒。”
“怎……怎麼會,你該看的不是林年嗎!”
簡陋的牀,窄小的空間,真不知道往哪兒站好,她也是愣愣的,穿著睡衣,就站那兒尷尬,倒也不趕人。
“她不是懷孕了麼,只好到你這兒來了。”怎麼會有這麼小的牀,衣服脫了也不知道往哪兒放。
“你……我沒有答應做你二夫人的!你出去!”
“太累了,我先躺會兒。”
“你這樣別人會誤會的!”她眉頭一擰,真真爲難起來,那樣子好像真的怕跟我聶子遠扯上什麼關係。
所謂的牀,躺上一個人就基本上沒了多餘的空間。
她急著過來扯,“聽到沒有,你是喝酒了嗎?幹嘛跑我這兒?”
“你只有今晚這個機會,以後我不可能再找你。”
她聽完呆愣著,一臉的憤怒和痛苦,可是她壓抑著它們不讓爆發。
於是我閉上眼睛允許她掉眼淚,她好像一直就不怎麼聰明,這時候還想保持頭腦清醒,“那你睡吧!我出去再租一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