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分手之前,樑媽媽氣勢洶洶地上我家說的那些話至今尤言在耳,樑非白也都心知肚明,儘管當時我爸媽覺得丟臉,都說錯在我,可心裡都清楚是男孩子“心術不正”,長得媚人。
就樑非白那會兒長得,方圓百里誰人能敵,勾人的本事可不小,我爸媽雖然極度憤怒地怨懟過我年紀輕輕就上男人的當,倒也蠻理解,情有可原,只是對樑非白再不肯歡迎。
車子一路開到頤和園,樑非白繃著張臉直接下了車,補品怎麼處理也沒哼一聲。
跟上他的步子,到屋裡才見客廳冷清,週末時間阿姨沒來。
樑非白應該有預見,週末我定不會待這邊。但有時候情況也突變。
“我去做飯。”
他進了房間,無所謂的樣子。
牆上的掛鐘顯示時間已不早,樑非白又有不吃早餐的習慣,現在必定飢腸轆轆,煮麪條比較省時。
冰箱裡還剩一點蔬菜,加在面上豐富極了,不再像是隨便應付。樑非白吃的時候卻有點挑,香菜蔥花通通不要。
“你是故意的?”看著桌面上挑出來的大堆香料,他眉頭微皺,帶點生氣的樣子。
“沒有,不加料……沒有味道。”
“可你知道我不吃這些。”他口氣衝,話也直接。
我最怕他就勢扔下筷子,擺譜寧願餓肚子也不吃一點,好在他板了板臉,還算給面子地撩起了那噴香的掛麪。
下午陽光正盛,時間緩緩流逝,他沒說要出去我也走不了,心裡邊承認自己的行動完全受制於他。
就是鼓著勇氣跟他說要走,對他聽後的態度也能猜出個大概。
想走?去哪兒?你媽的病情不是穩定了?現在就等艾格兒醫生拿結果,你這會兒走是又想去哪兒?跟我待半天還能要了你的命?
然後就著脾氣,飽暖思淫慾,一個屋檐下的兩個青年男女……還能做什麼。
“做什麼?”頭頂上忽然傳來一道聲,樑非白一手插兜站在一旁,閒情雅雅地盯凝著看過來。
開了開眼,腦子發沉,昏昏欲睡。
“進去睡。”他隨口說著,拿著筆記本坐下沙發。
等我一覺醒來,樑非白已經不在,看牆上時間已過三點,不知道他出去了多久,什麼時候會回來,我
是走不敢走,留下來又覺無趣。
小區內裡安靜,樓棟成排,周圍都有健身設施,我坐在鞦韆上,看遠處跑來幾個小孩子,她們看看我,大膽地趕人,“姐姐誒,你坐那邊石凳好不好?我們想玩鞦韆。”
被成功趕走,我開始漫無目的地溜達,從未意識到自己有必要去熟悉瞭解這個小區,此時卻下意識地關注起這裡邊的一樹一草。
“喲,在這兒住上了?”正盯凝著其中一株廣玉蘭的簡介,不陌生的聲音忽然穿透耳膜。
我側身相對,來人,可不就是採花大盜佟鬱金佟大少!
我是不啻與他交流的。
正要走開,卻不防他有心擋路。
“佟少這是幹什麼?”
“我還以爲是啞巴,原來也會叫人嘛!”他站定,嘴巴一咧勾脣淫笑道。
看他這不著調的樣兒,我想起來先前看到的場面,他和劉薇……
“佟少有何貴幹,別告訴是特意來找我的?”人穿著清閒,吊兒郎當的手裡還抱著一隻貓,通體白毛,卻是溫順,在他胳臂上蹲著,一動不動的。
他哼笑兩聲,擺出看人時一貫的輕蔑姿態,“你少臭美,勾引人也不帶大白天的,吃完我倆兄弟還不夠爽是不是,現在想來試試我?”
他的話狠毒,“那就再努力點,穿這麼保守會妨礙眼睛判斷的。”說完吹著口哨就走。
看著他囂張可憎的背影,拳攥了攥,終是鬆開轉爲苦笑作罷,聶子遠曾說,佟鬱金對不喜歡的女人從來都這麼口不擇言。
但看他走去的方向,有些事似乎也撥雲見日顯山露水了。
包裡的手機鈴響起來,“翠娘……”
“林年,有時間見個面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海哥的事?今晚來‘海晏’吧,我滿足你的好奇心。”電話裡傳出翠娘不溫不火的聲音,才幾日不見,我竟覺得她已那麼地陌生。
我應下,也知道她的潛臺詞,這是要我單獨前往了。
然而經歷了上次杜子康的事件,對於翠娘我卻開始心悸,再無法做到從前那樣的完全信任。
她本清楚杜子康與我有著深仇大恨,又知道樓上包廂裡的人正是杜子康,卻還堅持令我送酒,置我深陷險境。
晚上。
樑非白沒回來正
合我意,他要是回來我就不定走得開了,在頤和園待到六點,忙出來打車去往海晏。
到海晏的時候,翠娘已經先到,人如桃花,雖然扮相中規中矩,臉上卻因卸了那層豔俗的脂粉,人變清麗許多,但面容稍稍顯瘦,美中不足。
“到了?”見到我,她擡眸笑起來,大紅的外套穿在她嬌弱的身上顯得格外地喜氣洋洋。
我點頭坐下,她招手示意服務員上菜。
燈光下一抹光星星閃閃,我這才注意到,“你,你什麼時候戴戒指了?”
她一向不同尋常,總嫌戒指手鐲一類的飾品戴著礙事,不願戴,這會兒卻偏笑著說,“男人買的,說我戴著好看。”
她歡快的臉上凝出一個大大的酒窩,好像真的很幸福的樣子。
“海哥說現在追求你的那人,他濫情,翠娘你別衝動……”
“你少在我跟前提他啊,他說的能算?說不定他就覺得我這種女人和這樣的男人絕配!”
“海哥怎麼會這麼想,你這麼說就太冤枉他了。”
“冤枉?他的口頭禪是什麼你就忘了?‘多醜,趕緊隨便找個男人嫁了!’”
她動氣地說完,忙收斂收斂提醒我動筷,看著滿桌的食物,我卻食不下咽。
翠娘脾氣依舊這麼大,顯然因什麼事正在氣頭上,只是一直得不到發泄情緒的機會,積攢著積攢著就越發蓬勃。
我自問自己察言觀色的本領還可以,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不是喜歡海哥的嗎?”
翠娘眉毛一挑,筷上的雞塊掉落回菜盤,人不見得因被我猜中而臉紅,卻是破口大罵,“你哪隻眼看到我喜歡那個臭男人了?吃也堵不上你的嘴是不是?”
她的反應無疑過於激烈了點,可她死不承認我也找不到突破口,雖說今晚是來告訴我前因後果的,吃飯吃了大半天卻都不見她發牌。
她咬著酸炒土豆條,一根一根地吃,少見地,桌上竟也沒放一瓶酒。
她認真地吃著,氣氛算是融洽,也完全不提上次杜子康的事,好像一切的可疑都只是我自己神經過敏,而她所爲完全出於無心。
直到某一剎那門口傳來海哥的聲音,翠娘這才猛地擡起危險的眸子,極其陌生地看我一眼,“你叫他來?你難道還怕我毒死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