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便看見納蘭悠然一身宮女衣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來了。”謝霜凌輕聲打著招呼,一點不爲見到她感到詫異。
“恩,呵呵,心中還是放不下。”納蘭悠然苦笑著說道。
“那就跟著心中所想走,別後悔就對了。”謝霜凌微微一笑說道。
見身後的納蘭悠然不出聲,謝霜凌便開著玩笑說道:“沒想到那個太子凌還有這麼多粉絲呢,後花園都坐滿了。”
“恩。”納蘭悠然點頭回答,對這個問題興致不高。
“那個貴妃娘娘就是當年帶著太子住在外面的吧。”謝霜凌轉移話題說道。
“是啊,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都沒有怎麼變,還是那麼漂亮,只是多了一些華貴。”納蘭悠然陷入回憶。
“太子駕到。”尖細的聲音傳來,引了衆人往路口望去。
一身白衣的太子凌,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遠遠的走了過來。
衆人起身,待太子走進,齊齊的俯下身子,“太子殿下萬福。”
“都起來吧。”太子微微一笑說道,目光掃視,看見謝霜凌這邊的時候微微一愣,但馬上又恢復了平常。
“皇兒這邊坐。”貴妃娘娘笑著招呼太子凌過去。
“母妃金安。”太子凌恭敬的俯身,說道。
“你我母子何須多禮。”貴妃娘娘急忙扶起太子,拉著他坐在自己身邊。
“母妃,今日不同往日,今日的禮再多,也不能表達孩兒對您的感謝,二十年前的今日,是母妃您生下了孩兒,纔有孩兒的今天。”太子凌嚴肅的看著貴妃娘娘說道。
“好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咱不說這些個了。”貴妃娘娘眼角閃著淚花,打斷了太子凌準備繼續說下去的話,許是回憶起以前的幸苦,許是感嘆現在榮華富貴得來的不易。
“好,今日只要母妃高興,怎麼樣都可以。”說著太子凌站了起來,對著衆女眷說道:“今日是本王的生辰,同是也是母妃的蒙難日,今ri你們誰能讓母妃高興,本王便重重有賞。”
此話一出,臺下有人歡喜有人憂,謝霜凌卻微微點了點頭,心中覺得太子也沒自己想像中那麼討厭了,至少是一個知道感恩的人。
說完太子便走了下來,在園中轉了一圈,往謝霜凌這邊靠了過來。
“他過來了,太子過來了。”身邊的謝靈芝有些激動的小聲的說道。
“你激動什麼,又不會是衝著你來的。”謝靈珊一盆冷水澆下來。
“你!”謝靈芝還想說什麼,卻看見太子已經近若咫尺,急急換了笑容,微微低了眼眸。
“你看你,衣服怎麼髒了,叫你身後的小宮女帶你去換一身。”太子皺著眉頭掃了一眼謝霜凌說道。
謝霜凌一愣,慌忙低頭看自己的衣服,乾乾淨淨,並沒有什麼髒東西啊,轉而又一想,明白了太子凌的意思。
“是。”謝霜凌轉身,輕輕拉了身後的納蘭悠然一把,往園子外面走去,琳兒不懂所以的只能跟在身後。
出了園子,謝霜凌才停了下來,左右看了一眼,拉著納蘭悠然和琳兒,鑽進了一邊的花叢中。
“什麼意思?”琳兒覺得有些突然,小姐的衣服自己檢查過的,哪裡有什麼髒東西,爲什麼太子要這樣說小姐,毫不顧忌小姐的臉面。
“因爲我嗎?”納蘭悠然低著頭,有些失落的說道。
“不會,一定是太子凌有什麼考慮的,不然不會這樣,等他來問問他就是了。”謝霜凌也有些茫然,看著納蘭悠然說道。
“有什麼要問我的。”太子凌的聲音傳來。
“你……”正要說什麼的謝霜凌被太子凌捂住了嘴。
“有人。”太子小聲的說道。
“明明看見他出來了,怎麼沒影子了?”一個女聲傳來,聽起來有點像謝靈芝的聲音。
“前面看看吧,小姐。”這是羅非的聲音。
二人腳步聲見見傳遠。
“走。”太子凌拉著謝霜凌,看了一眼納蘭悠然,便出了花叢,往假山那邊走去。
七轉八轉,繞到了假山後面,太子凌讓琳兒在外面把守,才帶了謝霜凌和納蘭悠然鑽進了一個假山的山洞。
別看是個假山的山洞,裡面到算是寬敞,放置了石桌石凳,可以休息。
“你怎麼進宮了。”太子凌坐在桌前,低著頭問道。
謝霜凌一愣,便知道他這話是問向納蘭悠然的。
“進來看看,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可以叫一個人忘記過去,只想著榮華富貴。”納蘭悠然皺著眉頭賭氣的說道。
“我們非要這樣嗎?”太子凌擡頭看了一眼納蘭悠然,看她皺了眉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心疼。
“我……”納蘭悠然剛一開口又收了聲音,半響,長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這樣偷偷進宮被抓住了很危險的。”太子凌皺著眉頭說道,眼神中更多的是關心、不捨。
“我來只想問你一句話。”納蘭悠然淡淡的說道。
“什麼?”太子凌一愣,問道。
“我們還能不能回到從前?”納蘭悠然猶豫再三,還是把這句話問了出口。
“月有陰晴,人有離合,我們……”太子沒有在說下去,眼眶微紅的看著納蘭悠然。
“恩,知道了,生辰快樂。”納蘭悠然淡淡的一笑,輕聲說道。
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太子凌直直的看著納蘭悠然的背影,眼神糾結,緩緩的擡起了手,似乎想要留住她,卻一直到她走出山洞,都沒有出聲挽留。
“你們……”謝霜凌在一邊看的難受,想要說點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小姐,納蘭姑娘怎麼自己走了。”琳兒站在山洞門口問道,眼神中滿是疑惑。
“糟了,悠然不認得宮中的路,要是被什麼人遇見怎麼辦?”謝霜凌突然想起,慌忙的說道。
太子凌一愣,急忙的往外衝去,看著急急奔出去的身影,謝霜凌露出的微微笑容,還是過去了,要是忘記了過往,怎麼會這般在意呢?
這個山洞倒很是幽靜,謝霜凌可沒準備這麼早回到宴會中去,拉著琳兒在山洞中休息了一會,才往後花園走去。
來到後花園,宴會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太子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坐在了貴妃的身邊,左右看著,卻沒有找見納蘭悠然的身影,探究的神情望向太子凌。
太子看見謝霜凌的目光,微微皺眉,尋了個理由走了過來,拿起桌上的酒杯,說道:“後天,我準備遊湖,還請謝小姐賞臉。”
“好。”謝霜凌微微點頭,眼神中卻滿是疑惑。
太子凌上前一步,似乎是要和謝霜凌碰杯,卻貼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道:“然兒在宮門口等著,到時候你帶她出去,謝成龍那邊我已經叫人說好了。”
“好。”謝霜凌聽清他說的話,便急忙退後了一步,但還是叫周圍的女眷看見,露出了嫉妒的眼神。
白了一眼太子凌,低聲說道:“你是想害死我嗎?一句話我就成了衆矢之的。”
輕笑出聲,太子凌並不理謝霜凌的譴責,而是轉身走到了謝靈芝和謝靈珊身邊,道:“二位也一起如何?”
“好好。”謝靈芝急忙點頭答應,謝靈珊倒很是靦腆,微微點了點頭,面色羞紅的低下了頭。
謝霜凌本就不關注這場無聊的宴會,只希望這散了後能儘快找到納蘭悠然,一等這邊開始有人離開,謝霜凌便帶著琳兒避開人羣,往宮門的方向過去。
納蘭悠然早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站在門口等著二人。
“悠然。”謝霜凌遠遠的叫了了一聲,見她一身衣服和琳兒的很是想像,心中便明白一會遇見有人問起該如何回答了,看來太子還是一個心細的人呢,擔心半路有人查問,早早便做了準備。
“霜凌,麻煩你了。”納蘭悠然看見謝霜凌過來勉強露出一絲苦笑。
“什麼話,只是要委屈你和琳兒坐後面的馬車了。”謝霜凌拉著納蘭悠然的手說道。
納蘭悠然苦笑一下沒有說什麼。
慢慢的身後的人多了,都在門口等著宮中的車攆渡到宮門才能乘自己的馬車回家。
謝霜凌拉了納蘭悠然避開她們站在了最後,遠遠看見一個小公公模樣的人衝這邊招手,謝霜凌有些猶豫,不知道是不是衝自己來的,小公公見她們沒有反應,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過來。
“三位姑娘,太子殿下準備了另一輛車攆送三位出宮,這邊請。”小公公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便小聲的說道。
謝霜凌便心知太子凌還是不放心納蘭悠然,終於還是自己準備了車馬。
想到此,便隨小公公繞過等著擺渡車攆的衆人,往另一個小門走去。
一路上並沒有說話,這馬車是從後面宮門出來在繞到停了謝家馬車的位子,到的時候謝靈芝和邪靈珊還沒有到,謝成龍確實早早的就等在馬車邊上了,見謝霜凌帶了兩個丫鬟模樣的丫頭下了車攆,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替她們掀開了車簾,待她們都上了馬車,謝成龍才小聲的說道,“一會我會叫車伕將你們的馬車趕慢一點,遠離前面的,煩請姑娘自己找方便的時候下車。”
“多謝謝將軍。”納蘭悠然低頭道謝,並不去看謝成龍的表情,倒是謝霜凌看了一眼謝成龍,只見他面帶疑惑的掃了一眼納蘭悠然,便將目光投向了自己。
謝霜凌掉頭,假裝沒有看見謝成龍探尋的目光,不多會謝成龍也便放下了門簾走了開。
沒過多久,便聽見喧鬧的聲音,是謝靈芝和謝靈珊回來了,一番折騰,衆人也便都上了馬車。
謝霜凌的馬車果然走的是最慢的,琳兒揭開窗簾,前面的馬車已經行的很遠了,“小姐,前面便是街市了。”
琳兒說的含蓄,謝霜凌也是明白的,衛青的客棧便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怎好叫謝府的馬車伕知道呢?
謝霜凌低頭思考了一下,在納蘭悠然耳邊說道:“我駛過去一點,你自己能走回來吧。”
“可以,放心,往前一些,前面有個酒樓,我進那個酒樓,剛好也餓了,要點吃的,再轉回去,這樣不會被他們發現的。”納蘭悠然伸頭看了看外面,有了主意。
“那是最好不過的,我們一老在衛青那裡見面,擔心太過頻繁了,被人盯上。”謝霜凌解釋道,心中知道納蘭悠然一定能明白自己。
果然,納蘭悠然笑笑,輕拍謝霜凌的手,暗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不會叫她爲難的。
馬車又前行了一段,謝霜凌便讓琳兒探出頭去,叫馬車伕停下了馬車,自己並沒有什麼動作,只叫琳兒下車送了納蘭悠然,便又繼續往謝府的方向行去。
納蘭悠然孤零零的站在夜幕中,看著謝霜凌的馬車越走越遠,突然有那麼一瞬間,自己很是羨慕這個女人,縱使生活很是不如意,但是愛情叫人羨慕,腦海中又回憶起北冥烈風,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只有這樣的男子,才配的上她吧,也只有她能配的上他,曾經自己以爲北冥烈風便是能讓自己忘記周巖凌,卻不想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原點,逃避果然是沒用的,謝霜凌有句話說的很好,自己的愛情是要自己去爭取的,不管結局如何,至少不會後悔。
再擡頭,馬車已經完全消失在夜幕中,納蘭悠然才轉身走進了酒樓。
謝霜凌回到謝府的時候,謝成龍早已經等在了悠芝苑自己的房間裡。
琳兒推開屋面便看見謝成龍坐在桌前,俯身低頭,“老爺。”說完退了開來,謝霜凌便走了進來,暗示琳兒先離開。
“那個姑娘是什麼人?”謝成龍看見謝霜凌進來,聲音低沉的問道。
“不認識,臨出宮門的時候太子殿下,叫我帶出來的,許是宮中哪個求了太子殿下想要私自出宮的小宮女吧。”謝霜凌掃了一眼謝成龍,皺著眉頭坐在了他的對面。
“哼,不可能這麼簡單,我已經問過靈芝和靈珊了,在宮宴的時候那個小宮女就站在你身後了,你還敢說你不認識?”謝成龍咄咄逼人的問道。
“真不認識,站在我後面的人多了呢,我怎麼可能都認識,就是宮中一個小宮女而已,至於我廢心思去認識嗎?”謝霜凌打著哈哈說道,一口咬定自己不認識。
“不認識最好,太子這麼關心一個小宮女,這個宮女肯定不簡單,還專門交待我送出宮,不知道在防著誰,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謝成龍皺著眉頭看著謝霜凌,沒有在繼續糾纏她認不認識納蘭悠然的問題。
“恩。”謝霜凌敷衍的點了點頭,並沒有把謝成龍的話聽進去。
“你別不當回事,要是能抓住太子,不比你抓住一個什麼王爺好的多?”謝成龍繼續說道,眉頭微微皺起,瞇著眼睛看著謝霜凌。
“太子有太子的想法,不如你叫謝靈芝他們去努力啊,我也看出來了,她們很是喜歡太子呢。”謝霜凌鄙夷的輕笑出聲,纔不管會不會惹惱了謝成龍。
謝成龍瞪著謝霜凌看了半響,氣的嘴脣微微顫抖,半響,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上,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對謝霜凌吼道:“沒有那個姑娘像你這樣,人家是太子,都是貼著上去的,你反而不在乎,要不是看在太子早早都你下了心思,我會讓你進我謝家的門?你最好還是不要異想天開了,太子對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最好在他沒有生氣前改了你的態度,免得到時候你自己遭殃還要拖累我們謝家。
“我沒求著你請我回來。“謝霜凌看著怒火中燒的謝成龍不輕不淡的說了一句。
“我以爲我願意請你回來,你給我老實在家帶著,只要太子想見你,你就給我老實打扮了去,如果今夜太子招你進宮暖牀,我也不會介意將你送進去。“謝成龍直白的說道,眼中一點也沒有一個父親該有的溫情。
謝霜凌突然懶得再去和謝成龍爭論什麼了,在他心中,只怕女兒這個詞便是和金錢地位畫上等號的吧,能用來換錢,換取地位,突然心中有一絲悲哀,爲自己爲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女人,男人的雄途偉業,竟然是需要用女兒的一生來交換的,不知道這是男人的悲哀還是作爲女子的悲哀。
謝成龍見謝霜凌沒有出聲反駁自己,掃了一眼安靜坐著的謝霜凌,以爲她在思索自己說的話,心中的火氣也便壓了下來,看著自己一直沒有當回事的女兒,眼神中有些矛盾的情緒,自己衆多子女中,現在看來能幫的上自己的只有這個,要是有朝一日做了太子妃,自己的前途那就是不可限量的了,想到這,再看謝霜凌,也覺得順眼了很多。
“你自己想想吧,做了太子妃,對你,對我們謝家都是隻有好處的。”謝成龍眉頭微皺,再次出聲勸導謝霜凌。
說完謝成龍便轉身走了出去,留謝霜凌一個人在房間內對著燭火發呆。
“小姐……”琳兒看見謝成龍出去便走了進來,一進門便看見謝霜凌趴在桌前挑動著燭火。
“琳兒,作爲女子,你感覺到悲傷嗎?”謝霜凌擡頭看了一眼琳兒,輕聲問道,語氣中很是悲涼。
“小姐……”琳兒很是疑惑的看著謝霜凌,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謝霜凌看了一眼茫然的琳兒,苦笑了出聲,“你怎麼會知道什麼是悲傷呢?你就簡單的快樂吧。”
“小姐,你怎麼了?”琳兒微微皺眉,連眼眶都泛紅了。
“沒事,睡覺吧。”謝霜凌看見琳兒微紅的眼眶,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說道。
“恩,累了一天,小姐早點休息,我幫小姐鋪牀。”琳兒見謝霜凌起身,急忙跑到牀邊,幫她放下牀幔拉開被子。
躺在牀上的謝霜凌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中不斷浮現此生的過往,一出生就被遺棄就註定了自己悲涼的一生,因爲是女子,平時練武要比別人更加努力才行,終於出師了,又因爲自己是女的不被客戶認可,直到後面慢慢闖出了名堂,行內才漸漸接受了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來到這個古代,就更是委屈,這個身子就是因爲是個女子不被父親看重,竟然爲了自己的安危將親生女兒送去做鄰*妓,現在終於算是衣錦還鄉,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被人算計這用後半生的幸福換一個官職。
想到這裡,堅強的謝霜凌也忍不住爲自己掉下了一滴眼淚,眼淚順著眼角流出,打溼了臉頰,落進了身下的枕頭。
用這一滴眼淚,謝霜凌埋葬了自己的過往,心中暗下了決心,默默的對北冥烈風說道:你若不離我必不棄。不管在什麼時候,尊嚴這兩個人依然可在謝霜凌的心口,叫她永遠都不認輸,作爲一個女子,依然可以像男人一樣成就自己的偉業。
堅定了信心,謝霜凌便決定什麼都不想,只好好休息,隨時做好爲自己而戰的準備,不管謝成龍做了怎麼樣的打算,自己還是自己,只按照心中的方向,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自從那夜謝成龍在謝霜凌的房間裡發火之後,謝霜凌的日子便沒有之前好過了,府中的下人,都是些勢力的傢伙,知道謝霜凌不受謝將軍寵愛了,連廚房的婦人都剋扣每日的餐點,琳兒取回來的飯菜也是越來越簡單了。
“小姐,她們怎麼能這樣。”琳兒已經門便將手中食盒重重的放在桌上,氣鼓鼓的說道。
“怎麼了這是,誰惹咱們的琳兒姑娘生氣了。”謝霜凌倒是笑嘻嘻的看著琳兒生氣,鼓鼓的腮幫子很是好玩。
“還能有誰,還不是大小姐房裡的羅非,那個死丫頭,竟敢搶了小姐的午飯。”琳兒氣呼呼的說道。
“我能有什麼好東西還叫她惦記著了。”謝霜凌笑著說道,打開食盒,裡面只有簡單的兩個小菜,一晚米粥。
“小姐你看,這本來是羅非的午飯,她把你的搶走了,都怪琳兒,竟然沒保住小姐的午飯。”說著琳兒紅了眼眶,聲音哽咽。
“我當什麼事呢,就這點小事,行了,咱們討回來去。”謝霜凌點了一下琳兒紅紅的鼻頭,蓋上蓋子,拎著食盒走了出去。
琳兒看見謝霜凌拎著食盒走出去,忘了哭泣,急忙跟在身後出了門。
“老爺在什麼地方。”出了門便看見走過來的小蓮,謝霜凌冷冷的問道。
“這個時候老爺應該在……應該在大夫人房間用膳。”小蓮看見謝霜凌寒著的面,小聲的回答。
別的地方謝霜凌可能不記得,但是大夫人黎香閣怎麼走,自己還是知道,或許是那個地方曾經承載了太多謝霜凌的希望,二是每每被欺負了總想著去找爹爹問問,爲什麼同樣是他的女兒,自己要被這樣的對待,可是每每,就是在黎香閣的門口,自己被人攔了下來,扔進了柴房。
出了悠芝苑,七拐八拐,謝霜凌便來到一座獨立的二層建築門口,遠遠的看過去,一層的大廳裡,謝成龍正坐著吃飯,身邊的阮映蓉成幫著布著吃食,徑直而入謝霜凌坐在謝成龍對面,將手中的食盒往桌上一放,也不與謝成龍打招呼,直接拿起筷子動起了手。
“沒有家教的東西,沒看見你爹在吃飯嗎?”謝成龍還沒有開口說話,倒是他身後站著的阮映蓉開了口。
“我也在吃飯,難得和爹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我很高興,高興的都忘了叫人了,實在是不好意思。”說著謝霜凌放下筷子站了起來,對著謝成龍喊道:“爹,女兒想與你同桌吃飯。”
說完也不等謝成龍的回答,直接坐在了對面,繼續吃飯。
啪的一聲,謝成龍把筷子扔到了桌子上,怒吼道:“荒唐,我們謝府虧你吃喝了嗎?”
“虧沒虧大夫人不知道嗎?”謝霜凌掃了一眼站在謝成龍身後的阮映蓉說道。
“你這叫什麼話,我難道還能虧了你吃喝?”阮映蓉一聽變了臉面,冷冷的問道。
謝霜凌以筷子一頭挑開食盒蓋子,說道:“就這?”
清湯寡水,素菜兩盤,看樣子還是前一夜的剩下的。
“這……”阮映蓉看見盒中的吃食,臉立馬變了顏色。
“怎麼回事?”謝成龍掃了一眼食盒,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阮映蓉冷冷的問道。
“老爺,這可不是我叫人乾的,你想我一個堂堂的將軍夫人,怎麼會叫下人幹出這樣的事呢?”阮映蓉爲自己辯護道。
“是啊,你不會主動這麼說,這多掉面子啊,最多也就暗示一下,自然有巴結你的下人這麼幹,就和當初欺負年幼的我一樣。”謝霜凌放下筷子看著阮映蓉,眼中寒氣逼人。
“七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阮映蓉昂著頭,一副你沒有證據又能拿我怎麼樣的模樣。
“大夫人,你也別一副我踩了你尾巴的模樣,我今天來也就不是來和你算之前的帳,我今天就是想好好吃頓飯,隨便也請你嚐嚐我的午飯,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請你吃。”說著將食盒裡的飯菜端了出來,放在阮映蓉的面前。
“老爺……”阮映蓉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估計下人都沒有吃過這麼簡單槽糕的飯菜,現在這個小丫頭竟然想叫自己吃,怎麼可能。
“爹爹,我也想明白了,明天就是太子殿下邀請遊湖的日子,女兒自然會盛裝出席,到時候和大姐姐三姐姐一起,好好陪太子殿下游玩一番,也算拉近關係,你看怎麼樣?”謝霜凌轉頭對謝成龍笑嘻嘻的說道。
“你能這樣想?”謝成龍早就知道太子邀請遊湖的事了,這件事在朝中早就傳了開了,自己更是被很多大臣羨慕,今天聽聞謝霜凌想開了,明天會盛裝出席,心中自然高興,“你能這樣想,那真是太好了,你和你的兩個姐姐,不管是誰被太子看重都是咱們家的福氣啊,哈哈,要是運氣好的話,三個一起進宮,那……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爲了明天最佳的狀態出席,今天我自然是不能生氣的,但是我請大夫人吃點東西,她都不願意,看來還是看不起我這個婢女生的丫頭,自己家人都看不起,出去還怎麼叫太子殿下看的起呢?這樣的話,我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謝霜凌掃了一眼阮映蓉,低著頭說道。
“哼,等你當上了太子妃,我看還有誰敢瞧不起你。”謝成龍說著掃了一眼阮映蓉。
“可是……”阮映蓉還想再說什麼,可是卻被謝成龍打斷話:“叫你吃你就吃,怎麼說也是女兒孝敬你的,你送去什麼人家給你送來什麼,你有本事往那邊送,就要有本事自己吃下去。”
阮映蓉一愣,沒想到謝成龍會這般對自己說話,半響才反應過來,一把把桌上的飯菜掃到了地上,“吃吃吃,我叫你們吃,好你個謝成龍,敢這樣對我,你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你從邊關弄回來的,有了現在的位子,你就了不起了?”
阮映蓉突然發飆,也讓謝霜凌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阮映蓉的爹在辭官之前是朝中的重臣,當時謝成龍還只是一個守邊疆的小將軍,是阮映蓉的爹向皇上提議調謝成龍會京師守衛皇城的。
“反了你還,不管怎麼說,現在老子是這個家的當家的,你爹對我的好,我一直的記著的,不能也不可能容忍你十幾年,你以爲以前幹下的事我就一點也不知道嗎?”謝成龍拍著桌子站起來說道。
“你都知道什麼?”阮映蓉一愣,氣焰立馬消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幹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明白,也難怪七丫頭會這麼恨你。”謝成龍掃了一眼阮映蓉說道。
“我那還不是爲了咱們這個家啊。”阮映蓉帶著哭腔說道,轉過身子,卻狠狠的瞪了一眼謝霜凌。
“好了,霜凌,爹知道你委屈,你也別責怪你大娘了,府中下人這麼多,稍不注意肯定是有一些個下人剋扣糧錢的,叫你大娘徹查一下,扔出府去就行了。”謝成龍軟下身段對謝霜凌說道。
謝霜凌看了一眼阮映蓉,今天的事鬧到這份上,也便可以了,現在自己也不想繼續把事情鬧大,這是就算這麼過了,“好,那就等大夫人查出點什麼告訴我的,我也沒指望我的膳食能比上爹爹及衆夫人的,怎麼說也要和其他二位小姐一般吧。”
“是是是,那是自然,我一定會查個清楚,以後決定不會再出這樣的事。”縱使心中在生氣,面上還是要過去的,阮映蓉陪著小心說道。
事情就這麼過了,謝霜凌在黎香閣用完膳便帶著琳兒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姐,明天咱們真的要去遊湖嗎?”琳兒關上房門問道。
“恩,咱們還要想辦法入宮一趟。”謝霜凌微微皺眉說道,那日進宮,時間上有點倉促,只顧著納蘭悠然和太子凌的事情了,都沒顧得上尋找宮中那枚暗棋。
“那琳兒去準備一下?”琳兒見謝霜凌皺著眉頭思考問題,便小聲的說道。
“琳兒,你先出府一趟,叫悠然準備,明天的遊湖最好她也能一起出。”謝霜凌見琳兒正要退出去,急急的說道。
“啊?哦。”琳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急急的答道,“小姐不和我一起出府?”
“現在謝成龍對我監視很嚴,就算能留出府去只怕也會被人盯梢,倒不如讓你去,你自己小心一點,別叫人跟蹤了。”謝霜凌微微一笑說道,知道琳兒膽小,但是也只能她去辦了。
“哦,琳兒知道了,琳兒會小心我,我假裝去給小姐買吃的唄,有人問起來我就說明天小姐要帶到船上去的,多走幾家店鋪,去了衛大哥那裡之後在走幾家店鋪,不會叫人家看出來的。”琳兒也對著謝霜凌微笑著說道,就算心中再怎麼害怕,小姐交待的事情,自己也會努力辦好的。
“好,那你去吧,記得要小心。”謝霜凌看著琳兒戰勝自己內心的恐懼就爲了幫助自己,心中不由的一絲暖流,看向琳兒的目光也變得暖暖的。
看著琳兒轉身出去,謝霜凌起身走到窗前,半靠在窗子上,開著外面的柳樹,丹周不同北冥,連冬天都沒有那麼冷,柳樹雖然早已經落了樹葉,只剩下光光的柳枝,寒風吹過,隨風輕擺,帶來的只有蕭瑟的感覺,冬天馬上就要來了,不知道在北冥國的那個他,現在過的怎麼樣了。
琳兒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去了,回來後直接來了謝霜凌的房間,關上門,走到了謝霜凌身邊,“小姐,我回來了。”
“事情還順利嗎?”從琳兒出門,謝霜凌的心就是懸著的,琳兒小丫頭有時候粗心大意,別被人跟蹤了自己都不知道。
“沒事,小姐,我出了府,先躲在一邊等了一會,確定沒有人跟著才繼續走的,放心吧。”琳兒笑的燦爛說道。
“那就好,幾天沒去衛青那裡,他那裡有什麼消息嗎?”謝霜凌這才問到了重點上面。
“衛大哥叫我和小姐說之前的消息已經送回北冥了,雖然還沒有消息傳回來,但是有一封信是王爺託人帶過來的。”說著琳兒從懷中掏出一封蠟封了的信。
謝霜凌接過卻沒有打開,而是繼續問道:“見到悠然了沒有?”
“見到納蘭小姐了,也和她說了明天的事,她說會去的,只是不知道會去什麼地方呢。”琳兒微微皺眉說道,臨走的時候小姐也沒說明天遊湖的具體地方,隨意納蘭悠然問自己的時候自己也沒辦法回答。
“沒關係,只要她同意去就行了,明天我會想辦法叫太子走那邊過的。”謝霜凌微微一笑說道,看來納蘭悠然這次是準備爲自己爭取一把了,這樣纔對,作爲一個女子,自己都不爲自己考慮,自然也不會有別人爲你考慮的。
“恩,小姐,沒別的事,琳兒先出去了。”琳兒點了點頭,事情已經說完了,小姐要獨自看從北冥國送過來的書信了,琳兒還是有自知自明的。
微微點頭,謝霜凌這纔拿起桌上放著的書信,待琳兒出去關上了房門,纔打開來。
信寫的很是簡單,卻是熟悉的筆記,帶著熟悉的味道。
憑將掃黛窗前月,持向今宵照別離
短短的幾個字,將北冥烈風的心情帶給了謝霜凌。
知道北冥烈風和自己一樣心中滿是思念,謝霜凌微微的笑了,在此受再多的委屈也算是值得的了。
北冥國三王爺府。
同樣站在窗前的滿懷思念的還有北冥烈風,遙望遠方的天空,無盡的天際是不是就代表了不盡的思念,長嘆一聲,北冥烈風心中暗道:不知霜凌在丹周可好,我送去的書信她收到了沒有。
“王爺,有客到。”門外小廝輕輕敲門說道。
“請。”北冥烈風收回情緒,轉身往書案前走去。
“王爺,小人從丹周而來。”來人進門俯身行禮說道。
一聽丹週二字,北冥烈風一愣,急忙回過身子,扶起那人,道:“丹周過來的?可有什麼消息?”
“小人帶了一封信過來。”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北冥烈風。
北冥烈風接過,打開,卻看不是謝霜凌送來的,微微皺了眉頭,“就這一封嗎?”
“是的,就這一封,王爺是在等謝軍師的信吧,衛首領叫小的轉告,他並不能日日見到謝軍師,但是叫王爺不要擔心。”那人微微一笑說道。
“恩,你下去吧。”北冥烈風皺著眉頭,心情有些失落的說道。
“是。”那人不再多說,退了下去。
待那人走了出去,北冥烈風才又重新打開書信仔細看了起來。
信裡面衛青簡單講了丹周現在的情況,重點寫了丹周有意派出和親公主,和謝霜凌聽到以後的反應。收起信件北冥烈風微微皺了眉頭,心中猜測謝霜凌不給自己寫信的原因不會就是因爲聽見自己又可以會娶什麼丹周的和親公主吧。
想到這北冥烈風眉頭鎖的更緊了一些,坐在書案前,盯著心智發呆。
半響,才揚聲喊道:“王昌。”
“屬下在。”一個人影從房樑上下來,站在書案前對著北冥烈風拱手鞠躬。
王昌本是磐涅之師培養的暗衛,衛青走以後,自己便調他來身邊打理一些事情,只是他暗衛的習慣還是沒有改掉。
“你找個合適的人,悄悄去一趟魏國,我有些消息需要讓魏國國君知道,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北冥烈風看著王昌嚴肅的說道。
“是,屬下明白。”王昌一愣,低頭思考了一下,再擡起頭時已經明白該怎麼做了。
“恩,你看看吧。”說著將手中的信箋遞給了王昌。
不多會王昌便看完,擡起了頭,“丹周想要派和親公主過來?和親的對象是三王爺?”
“看樣子是這樣了。”北冥烈風微微皺眉,說道,想到謝霜凌在爲這件事生氣,心中就有些著急。
“王爺是想我找人把這個消息傳給魏國君主,到時候魏國自然擔心我北冥國與丹周聯了姻,對他魏國造成威脅。”王昌又看了一眼書信分析的說道。
“對,所以時間上要快一點,不能等丹周的和親隊伍出來了在做什麼,要趕在她們到北冥之前讓魏國知道,到時候就不用咱們做什麼了,自然魏國會做什麼的。”北冥烈風看著王昌說道。
“是,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最多十日,必定叫魏國國君知道。”王昌拱了手退了出去。
北冥烈風這才起身,又走到窗前,遙望著遠方,心中暗暗的說道:霜凌,你放心,我必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