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城,三人決定分頭行事,北冥玥前往府衙,繼續查找豐州地誌,希望能在地誌記錄上發現以下豐州的秘密,謝霜凌則和北冥烈風一起,準備夜探幾家民宅,找幾個人問問,最好能找到山上老大爺說的那個奇怪的屋子。
銀白色的月光灑落在豐州的大小街道,街上沒有一個人影,更沒有亮著的燈,整個街道死氣沉沉,透著說不出的怪異。
謝霜凌來到一個普通的平房裡,推開門,裡面有簡陋的牀鋪,幾乎沒有什麼傢俱,謝霜凌點上煤燈,漆黑的屋子一下子就亮了。
可是讓兩人不解的是,從二人進來,到點亮煤油燈,這個房子裡的人一點都沒有發覺。
謝霜凌疑惑的看了一眼北冥烈風,眉頭緊緊的鎖起,這樣的警覺,要是有山賊進了屋子,估計屋子會被搬空的。
慢慢走進裡屋,只見牀上躺著兩個人,想伸手掀開被褥,被身後跟著進來的北冥烈風阻止。
北冥烈風微微搖頭,示意謝霜凌後退,自己上前慢慢掀開被褥,牀上躺著的是一對夫妻,此時兩人正甜甜地睡著,並沒有因爲北冥烈風掀開了被子而有所動作。
謝霜凌眉頭更是緊緊的皺了起來,看了一眼北冥烈風,眼神中滿是疑惑,不由的伸手,小心的推了一下,“喂,你們兩個,醒醒。”
因爲謝霜凌的推動,牀上原本緊靠在一起的二人,鬆開了一點,卻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輕微的動作也只是因爲謝霜凌的推搡。
謝霜凌和北冥烈風對視一眼,“怎麼回事?”
“莫不是死人吧。”謝霜凌伸手探向男主人,“不是,有呼吸,只是很弱。”又探向了女主人,“一樣。”
無奈,只得幫這兩個人蓋好了被子,走出了房間。
“真是活見鬼。”謝霜凌懊惱的說道。
“去下一家看看。”北冥烈風跟著皺了下眉頭說道。
下一個居民的屋子,那裡的人還是同樣的,從進門到掀開被子,都沒有反應,確切的而說無論怎麼呼喊他們都沒有反應,不死心的謝霜凌,又走向了另一家,直到第五家的時候,謝霜凌停下腳步。
“怎麼回事?要說死了,都有呼吸的,只是微弱了一些而已,卻又怎麼都叫不醒,真是奇怪。”謝霜凌看著北冥烈風說道。
“霜凌,有沒有一種病,是睡著了不容易醒過來啊?”北冥烈風皺了眉頭,問道。
“睡著了不容易醒過來嗎?”謝霜凌低下了頭,仔細回憶自己過往的記憶,突然想到了什麼,擡起了頭,“還真有這麼一種病,因爲身體裡卻少某種物質,所以睡著了不容易醒過來,一般要等到自然醒才行,你怎麼想到的?”
“沒有,我也是問問,沒想到真的有。”北冥烈風皺了眉頭,看著謝霜凌說道。
“烈風,要不我們也去縣令家看看吧,一方面和北冥玥匯合,這邊太詭異了,我怕有什麼變故,咱們不能兼顧兩面,另一方面,在街上查不到東西,索性去擄了縣令,他總歸是要醒過來的,醒過來咱們也好問問。”謝霜凌想到了主意,擡頭興奮的說道。
北冥烈風眉頭緊鎖的點了點頭,二人立刻往衙門的方向跑去,本想著衙門這種地方,至少要有個巡夜的,卻沒想到前院一個人都沒有,站在屋頂上,遠遠的只看見後院大牢有點火光,看來整個府衙中,只有大牢的地方有人看守,只是前天夜裡還有巡守的大牢,今天夜裡也顯得有些冷清,只有亮著的燈籠,卻沒有人巡視。
憑著記憶穿過大紅的長廊,一個不算大的房間,這應該就是縣令大人的臥室了吧,兩人推門進去,裡面的裝飾比之前的平民房子要華麗許多,縣令的牀前有帷帳,帷帳裡傳來輕微的鼾聲。
北冥烈風上前,手輕輕一揮,帷帳掉落,牀上的人仍舊在酣睡。
“他還沒有被驚醒,和之前的人一樣,也睡得很熟。”謝霜凌皺了眉頭,難道縣令也和那些百姓一樣?
“不會真的全城都得了同一種怪病了吧。”北冥烈風也跟著皺了眉頭,說道。
謝霜凌心中也滿是疑惑,說是怪病,其實就是血糖低而已,血糖低的人睡的沉,不容易被叫醒,偶然被叫醒了還會有起牀氣,走進牀鋪,縣令仍舊打著鼻鼾。
二人對視了一眼,謝霜凌看著鼾睡的縣官,說道:“不對,他不是得病了,他只是睡的太熟了而已,你回憶一下,咱們進了那麼幾家,哪有一家有呼嚕聲的?”
北冥烈風聽罷,用劍鞘碰了碰縣令肥胖的肩膀,縣令竟然被驚醒了,看到北冥烈風和謝霜凌兩人,眼中充滿了恐懼,“你、你們要幹什麼?”
“醒了?”謝霜凌看了北冥烈風一眼,再看回縣令,“縣令大人,別害怕,只要你好好回答我們的問題。”
“你、你們要問什麼?”縣令看著北冥烈風和謝霜凌,臉上充斥著恐懼。
謝霜凌很滿意縣令的表情,看著縣令,笑說:“縣令大人,你是從什麼時候來到豐州的?”
縣令顫抖著身子,回答道:“本官、我、我是十年前來到這裡的。”
“十年啊……”謝霜凌看了一眼北冥烈風,繼續轉頭看縣令,“那豐州的百姓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縣令一臉茫然地看著謝霜凌。
謝霜凌扇了縣令一巴掌,說道:“你不知道怎麼回事,那記得豐州以前發生過一場瘟疫嗎?”
縣令一愣,眼神閃爍,但又立馬恢復了方纔恐懼的模樣,“什麼瘟疫,本官……我,不知道。”
“不知道?天下人都知道豐州有瘟疫的事情你會不知道?”謝霜凌微微一笑,說著就要繼續給縣令一巴掌,嚇的縣令急忙護住了腦袋。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豐州有過瘟疫?”縣令大人躲著謝霜凌,見那巴掌沒有下來,小心的從指縫中露出眼睛,恐懼的看著謝霜凌說道。
謝霜凌看了北冥烈風一眼,拿出方纔出門之前叫北冥玥畫的華藥仙的畫像,扔到了縣官的面前,“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縣令顫抖著手,拿起畫像,只看了一眼,慌忙的有扔到了一邊,直搖頭,“沒……沒見過,這是誰啊?”只是閃爍的眼神,和微皺的眉頭,出賣了他的想法。
謝霜凌與北冥烈風對視一眼,都留意到了縣官的異樣,只是沒有點破。
大概是感覺謝霜凌和北冥烈風並沒有什麼惡意,縣令說話倒是不抖了,“兩位來這裡就是要問本官這?”
“那你以爲我們要問什麼?”謝霜凌揪著縣令的衣服,陰暗的房間裡,微微一絲冷笑,讓縣令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
“沒、沒什麼,要是兩位問完了的話,就回去休息吧。”縣令慌忙堆起了笑臉,看著謝霜凌,討好的說道。
“嗯,那縣令大人也好好好休息吧。”謝霜凌看著縣令,微微一笑,說道。
“哎、哎,好的。”縣令明顯鬆了口氣。
謝霜凌帶著笑容,往門口走去,就在縣令以爲她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轉身,說道“對了,縣令大人!”
原本舒緩了一口氣的縣令,又坐起來,“女、女俠還有什麼事嗎?”
謝霜凌看了一眼縣令,嘴角勾起了笑容,看似很是和藹的說道:“街上那些告示之類的東西我看著怎麼這麼礙眼呢?明天要是還見到那些告示的話,我還會來找你的,又或者直接把你接到我們住的地方,或許這樣我會比較安心一點。”
縣令一聽,連連擺手,“這些東西,本官保證,明天不會出現在女俠眼前了,保證不會了。”
“乖。”謝霜凌微微一笑,只是這站的角度很是問題,窗外的月光恰巧投射在謝霜凌面上,再加上微弱的燈光,謝霜凌蒼白的嘴脣,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嫵媚的笑容,在這個陰暗的房間裡,竟然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看著縣令額頭已經掛滿了冷汗,謝霜凌明白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轉身往外面走去,路過北冥烈風身邊的時候,小聲的說道:“打暈他。”
北冥烈風一愣,不明白謝霜凌的意思,但是本能的手起手落,完成了謝霜凌的吩咐。
讓北冥烈風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走後沒多久,縣令便驚醒的坐了起來,縣令肥胖的身子在清晨昏暗的光線中微微顫抖,額上豆大的汗珠滑落,看了看周圍,天已經亮了,“難道,昨晚的是……夢嗎?”
初升的太陽,露出柔和的光線,謝霜凌和北冥烈風坐在山頭,看著太陽漸漸升起。
“昨天晚上你爲什麼要我把縣令打暈?”北冥烈風問道。
謝霜凌看著遠遠的地方,北冥玥正在努力的行走,想要尋找合適的食物作爲早餐,可憐的皇子,出門在外還不是一樣,要爲了溫飽努力。
理了理思緒後,才轉頭回答北冥烈風的問話,“要是不打暈的話,縣令是知道我們來過,打暈了就不同了,他暈過去再醒過來,會覺得自己在做夢,我故意在臨走的時候站在月光下增加了一點恐怖的氣氛,希望他能如我所願只當做了一場噩夢。”
“昨天晚上那些人,熟睡得雷打不動,我還是第一次見。”北冥烈風低了頭了皺起了眉頭。
謝霜凌跟著說道:“不僅僅是雷打不動,昨天晚上我還順便拿了大麻針紮了他們幾下,還是沒有醒。”
北冥烈風驚愕地看著謝霜凌,“你怎麼可以拿那種針來扎一個人,這樣……”
謝霜凌狠狠拍了一下北冥烈風,“我都拿這樣的針來紮了,他們還是不醒,你不覺得太奇怪了?”
北冥烈風一愣,疼痛頓時傳遍了周身,不知道謝霜凌用了什麼,卻能有這麼的疼,自己練過武的人都覺得很難忍受,別說是一般百姓了,“要是他們是個正常人怎麼辦?”
“那就算他們倒黴了,可是很明顯,他們不是正常人,要正常人的話,被我這麼扎一下,怕是會跳起來吧,除非他們的感官都出現了問題,或者他們都被人麻醉了,不然早就有反應了”謝霜凌站起來,看著遠處的豐州,雙手叉腰,“我有一個設想。”
北冥烈風跟著站起來,拉著謝霜凌的手,“什麼?”
謝霜凌笑說:“縣令大人其實也是和那些人一樣,都不是正常人,只不過比較正常罷了,對於十年前的那場瘟疫,或許是有人有意讓消除他們的記憶。”
北冥烈風摟著謝霜凌,脣瓣輕輕湊到她耳邊低語。
謝霜凌一臉驚愕地看著北冥烈風,隨即坐下,神情嚴肅,“你說的是真的?”
北冥烈風也坐下來,此時的他,表情很是輕鬆,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騙你幹嘛,你可以驗證的。”
謝霜凌看著北冥烈風,大怒,“你這個卑鄙小人!”
“哈哈哈……”北冥烈風仰天大笑,臉上滿是扭曲的面容,再回頭,坐在謝霜凌對面的早已不是北冥烈風的臉。
看著眼前的臉漸漸變得陌生,但還是滿眼的柔情看著謝霜凌,這番情形在謝霜凌看來很是怪異,心中的火氣更是越來越大,忍不住的舉起手來,便準備往眼前的人下手。
“你最好還是想清楚在動手,只怕這一下手,你的北冥烈風就再也回不來了。”眼前的男人笑米米的說道。
“你是誰?”謝霜凌氣急,瞪著眼前的人,問道,此時是急也沒用,只能好好的哄著,期望他能把北冥烈風還給自己。
“我不說,你什麼時候能發現,我不是北冥烈風啊,這麼久都不發現,我很悶的。”‘北冥烈風’挑逗似的看著謝霜凌。
謝霜凌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心中的怒火,冷笑著說道:“請問閣下是那位,這樣玩有意思嗎?”
“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對面的人嘴角微揚,笑米米的說道,“你們不是一直在找我嗎?怎麼我出現在你面前了,你反而不認識我了?”
謝霜凌一愣,微皺了眉頭,“難道你是華藥仙?烈風在哪裡,你把烈風弄到哪裡了?”
華藥仙站起來,看著遠處的豐州,臉上是一副欣喜的笑容,“他們都是我的子民,你們兩個如果不出現,他們也不會出現恐慌了,北冥烈風就他們當中,前提是如果你找得到的話。”
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到華藥仙脖子上,謝霜凌冷冷說道,面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神嗜血,此時的謝霜凌怕是已經忍無可忍了,“你把烈風還給我。”
華藥仙轉頭,看著樣的謝霜凌,也只是微微一笑,“你殺了我吧,反正現在這個樣子,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了,只是我死了,你的北冥烈風怕是要永遠變成我的豐州子民了。”
“怎麼回事?”謝霜凌眉頭緊鎖,恨恨地問。
“怎麼回事?”華藥仙看著謝霜凌,笑說,“就是你想的那麼回事。”
“你知道我想的什麼?”謝霜凌一怔,看著華藥仙說道,手中的刀也向下移了一分。
“你很清楚,這些人都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是我用地靈珠做出來的產物,他們有生命,有大腦,什麼都有,唯獨沒有思維,之所以活著是因爲我讓他們活著,他們會笑是因爲我讓他們笑,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是我設計的,從原來的只知道說幾句話到現在能夠小小的隨機應變,都是因爲我讓他們進化的。”華藥仙淡淡的說,可是眼神中卻沒有一絲自豪的樣子,製造了這些,心中卻沒有一絲的欣慰,反而有著淡淡的的憂傷,看來這裡面也藏了很多秘密,只是不知道華藥仙願不願意告訴謝霜凌了。
“他們就像一個原始人一樣,每天單純地活著,當然,他們還不能算是一個人,我也沒有女媧的神力,他們的長相幾乎都一樣是因爲他們的性格都一樣,所謂相由心生,他們的心幾乎都是一樣的,因爲是大衆臉,走在大街上也不會被人注意。”華藥仙苦著臉說道,這些本不願意說出來的,但是這些早在心中憋得自己喘不過起來了,能說出來,心中也舒服一點。
“小販長了張小販的臉,掌櫃長了張掌櫃的臉,賬房先生也長了張賬房先生的臉,整個豐州的臉大概就只有十幾種。”華藥仙接著說道。。
華藥仙的長相可以說是很英俊的,臉色微微有些長白,清秀的五官加上一雙犀利的眼眸,是一個典型的帥哥,要是擱在二十一世紀的話,這個表情肯定能迷死不少少女。
謝霜凌佩服自己能在這樣的時刻還能分析人的表情還是長相,北冥烈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華藥仙,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呢,記得北冥烈風來到這裡的時候,一直都是很維護華藥仙的,可以肯定的就是,那天晚上和她行fang事的,肯定是北冥烈風沒錯,那就是兩天前的晚上之後……
“和你行fang事的人,或許是我也說不定哦。”華藥仙看著謝霜凌微微皺起的眉頭,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有心讓她也和自己一樣犯難,許是說道。
謝霜凌白了華藥仙一眼,眉頭依然緊縮,但是心中早已堅定,“不可能會是你。”
“你怎麼這麼肯定?”華藥仙微微一笑,俊美的臉龐更加迷人。
“雖然你可以易容,身體是易容不出來的,這我可以肯定,或許,你是從昨晚開始來的,你擔心在我身邊會暴露,就早早的表明自己的身份,免得在我身邊再多呆一刻,都會被我認出來。”謝霜凌看著華藥仙,也跟著微微一笑說道。
“你很聰明。”華藥仙眼神中帶著欣賞,脣角的笑容不變。
“謝謝,很多人都這麼說我,華藥仙,我們來到這裡也沒有什麼惡意,你能不能把烈風給放出來,我想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謝霜凌看著華藥仙,這張俊美的臉龐,怎麼看也不像壞人,人都說面有心生,所以他的心應該也不會是黑的。
卻沒想到華藥仙聽罷,臉色突變,滿臉陰鬱地看著謝霜凌,連聲音都變得惡狠狠的,“沒有誤會,除非你說你不喜歡北冥烈風。”
謝霜凌半瞇著雙眼,打量了一下華藥仙,問道:“難道,你喜歡北冥烈風?”
“對”華藥仙看著謝霜凌,臉上露出怪異的表情,“一般人是不會想到這一層的。”
“但是我想到了。”謝霜凌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難道你玩了這麼久,是因爲把我當情敵,困我們在這裡,就是爲了多看幾眼北冥烈風?”
“沒錯。”華藥仙轉過身子,昂著頭,手背在身後,似乎一副驕傲的樣子。
謝霜凌再次打量華藥仙,這麼器宇軒昂的一個男子,承認自己喜歡的是另一個男人,怎麼也是勇氣可嘉的,在這個時代並不比現代社會的開化,對這種有斷袖之癖的男人,還是很難理解的,知道華藥仙喜歡的是北冥烈風,謝霜凌心中一股壓抑的氣息反而緩緩散去,“華藥仙,就算你喜歡烈風,現在也不是玩這個的時候吧,皇上命在旦夕,我們這次來就是求你借地靈珠的。”
“不借。”華藥仙冷冷地看著謝霜凌,說道:“難道你不希望烈風登上皇位嗎,你不想當皇后嗎?”
“不想。”謝霜凌回答,堅定的看著華藥仙回答。
英俊的臉龐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你回答的這麼快,就不後悔?”
“我不想烈風當上皇上,當然,如果這是他的意願的話,我也會盡力去幫他,得到皇上的寶座,這是每個皇子心中的期盼,只是,想在皇上還在的時候,拖延一點他登基的時間也好吧。”謝霜凌嘴角揚起苦笑,水靈的雙眸,頓時變得暗淡無光。
“你既然喜歡烈風,就應該事事爲他著想,登上皇帝的寶座是他日思夜想的事,現在,我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妒忌你們這麼恩愛。”華藥仙嘆了口氣,眼神迷離,好似在回憶往事,“我去過京城,也到過邊境,看到你和他兩個人能這麼有默契地並肩作戰,還可以膩膩歪歪情情愛愛,我好恨,你做的這些,要是換成我的話,也可以做到,甚至能比你好上千萬倍,爲什麼今生我會是個男子……”
謝霜凌看著對著夕陽如此感嘆的華藥仙,心中漸漸泛起苦澀來,男人間的愛情,在自己的那個社會,還只是勉強被人接受而已,在這個時代,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了,可是看著華藥仙爲情所困,自己的心中竟有些反酸,突然她的身子麻了一陣,嘴角的苦笑愈發的大了,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在心疼華藥仙嗎?可是他明明搶奪的就是自己心中愛人,難道自己要成全他們嗎?
“那個……”謝霜凌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喉嚨似乎堵了大石,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可是想笑話我?”華藥仙轉過身子,看著謝霜凌說道。
“不是,我只是感嘆你生錯了時代,也許過個幾千年,人們的思想開化了,會有男人將的愛情,也說不定,但是現在,只怕你不能放開了愛的,且不說世人的眼光,就說烈風,他知道你的心思嗎?愛情本就是雙方面的,你心中記掛著他,而他心中沒有你,這只是單戀而已,不可能修成正果的。”謝霜凌看了眼華藥仙,轉頭看向太陽落下的方向,淡淡的說道,語氣中滿是遺憾。
“那是因爲有你的緣故吧,要是我除掉你,烈風會和我在一起吧。”華藥仙不滿足,狠狠地說道。
“可以,你除掉我,在變成我的樣子,待在烈風的身邊,可是你想過沒有烈風心中想的唸的是誰?你願意這樣嗎?一輩子頂替著別人的位子,華藥仙,聰明如你,應該會想通吧。”謝霜凌轉過身子,看著華藥仙接著說道:“你說你愛北冥烈風,但是做的事情只怕不會叫他愛上你,愛一個人心中慢慢想的都是他,怎麼可能還像你這般自私,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愛烈風吧。”
說這話的時候,謝霜凌轉過的身子,手中的匕首衝著華藥仙便刺了過去,可是華藥仙似乎早就想到了她的這招,反手一推,借了力道,已經飛身離開。。
“你這個傢伙快點把烈風還給我!”謝霜凌大怒,看來剛剛是中了華藥仙的計了。
“被人騙的滋味很不好受吧?還是輸在這麼無聊的理由上。”華藥仙大笑,轉身想走。
謝霜凌想要追上是不可能的了,剛好看見北冥玥從遠處回來,手裡拎著一隻野雞,謝霜凌急忙喊道:“北冥玥攔住他,他是華藥仙。”
“啊?”北冥玥沒有反應過來,是想要攔著華藥仙呢,卻被他超了過去,在想回頭去追,已經來不及了。
“等等!我還有個問題。”謝霜凌知道,現在要追華藥仙,也是來不及的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北冥玥,急忙喊道。
“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的。”華藥仙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就是想知道,你真的喜歡烈風?”謝霜凌一臉期待地看著遠去的華藥仙。
華藥仙簡直就是想給個白眼謝霜凌,他怎麼可能喜歡北冥烈風,不過看著謝霜凌這麼緊張的樣子,忍不住想挑逗一番,“沒錯,你看到了,從你們來豐州開始我就盯上你們,要說不想給你們地靈珠的話,我又何必留你們在這裡,要說想給的話,爲何要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爲了烈風能當上皇上,你們就在豐州轉轉吧!”
“你!混蛋!”謝霜凌對著天空大喊,身邊的北冥玥還沒反應過來,看著華藥仙消失的方向,問道:“三哥呢?怎麼會叫他跑了呢?”
“他就是你三哥,從昨天開始,就是他冒名頂替了你三哥在咱們身邊了。”被華藥仙從手中逃掉,謝霜凌自然是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北冥玥說道。
“那我三哥哪裡去了?”北冥玥一聽,有些著急了,問道。
“我哪知道,他不說。”謝霜凌有白了一眼北冥玥說道。
看到空中消失了的身影,謝霜凌抽搐的嘴角上,漸漸升起一絲微笑。
“總有一天,我會騙回來的。”謝霜凌恨恨地說。
此時此刻,謝霜凌的心忽然變得很平靜,或許真的是以前想得太複雜了,忽略了這個最基本的東西,華藥仙如果是因爲愛上烈風才留烈風在豐州這麼久的話,那烈風就不會有什麼危險,現在要做的,只是和華藥仙談判罷了,聽華藥仙臨走時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好像是去豐州看看,那我們就去豐州看看,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小屋裡只剩下謝霜凌一個人住著,北冥玥自知道北冥烈風被華藥仙關了起來,就獨自進了城,去尋找北冥烈風的下落,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患難見親情吧,這種危難時刻,可以看出北冥玥是真心擔心北冥烈風的。
謝成龍並不是一個喜歡在屋子裡坐等消息的人,只是忽然,一點也不想動,突然間感覺心也累了,身子也累了,好像身體裡的力氣被一下抽了去,只想坐在這裡一動也不動。
擡頭,看著天空中明亮的月亮,在這裡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明亮的月色,這幾天都忙著調查華藥仙,根本沒有好好注意到晚上的月光,竟是如此的美好。
“一個人在這裡賞月嗎?”身後有動靜,一個男聲傳來,聲音很是熟悉。
謝霜凌轉頭,來人正是華藥仙,立刻警惕地看著他。
“不用這麼緊張吧?”華藥仙微微一笑,走到桌前坐下。
“你來幹什麼,立刻把烈風還給我。”冰冷的口氣,原本安靜的面容因爲發怒,微微有些扭曲。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好嗎,雖然我們是情敵,有時候,不能好好坐下來談談嗎?”華藥仙自顧地斟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了謝霜凌。
“這茶有毒,你別喝了。”謝霜凌坐下,看了華藥仙一眼。
華藥仙放下手中的茶,苦笑,“這茶是昨天的了。”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說的,要麼把烈風放了,借地靈珠給我們,不然的話,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華藥仙拿起茶壺,走到水缸附近慢慢清洗,“這是借東西的態度嗎?是我得罪過你什麼嗎,你對我的語氣,很不友善呢。”
“你覺得我爲什麼對你很不友善?”謝霜凌問道。
“因爲烈風?”華藥仙問道。
謝霜凌一愣,好像不是因爲這次烈風被抓的事情,只是從第一眼看到華藥仙開始,就討厭了。
“對。”謝霜凌回答。
不是因爲烈風,不是。
“就是說,沒有這次的事情,我友好地把地靈珠給你,說不定還會做好朋友對吧?”
“不知道。”謝霜凌下意識摸了一下身上的匕首,考慮著等一下要怎麼對付華藥仙。
洗著茶壺的雙手,忽然停了一下,英俊的臉孔,略微有些失落,“看來我們註定不能成爲朋友了。”
謝霜凌忽的拿起匕首,直直向華藥仙刺去,華藥仙身影一閃,抓住了謝霜凌的手。
“你……”謝霜凌沒想到自己會被人抓住,恨恨咬了下嘴脣。
這個場景,好熟悉,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她也曾經被人這樣抓住過。
“我調查過你,你的暗殺手法我都記得,不要想著來偷襲我。”蒼白的臉孔露著淡淡的笑意,看著謝霜凌說道。
“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謝霜凌問道。
“你見過我華藥仙?”華藥仙反問道,眼神中滿是疑惑。
“不是。”謝霜凌甩了甩頭,這個男人,給自己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縱使這相貌自己是沒有見過的,但是這個中感覺,是不會出錯的。
“我華藥仙見過的人太多了,至於你嘛,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華藥仙放開謝霜凌的手,淡淡一笑走出小屋。
謝霜凌看了看水缸旁邊的茶壺,茶壺已經被洗乾淨,裡面放著新鮮的茶葉,“他是想泡茶啊。”
茫然地看著華藥仙離開的方向,謝霜凌頭劇烈疼痛起來。
又來了,這種彷彿要炸開的感覺,自從來到豐州這種感覺就頻繁發生,豐州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好像能把靈魂和柔體分離一樣,不要,不要現在離開烈風,還有很多事沒有做,不要。
感覺身體被抽空了一樣,謝霜凌發現自己輕飄飄的,小屋裡的東西在慢慢下降,或者說是她,在慢慢上升。
“該死的,難道我的靈魂和柔體脫離了?”謝霜凌抱怨著,也只是張口閉口,並不能發出聲音,她想掙扎,感覺不到腳的存在,眼前一片凌亂,眼前彷彿看到二十一世紀的鋼筋水泥,醫院,汽車,電腦,手機……
“我不要回去!”謝霜凌從地上坐起來,額上滿是豆大的汗珠,眼前還是一樣的小屋,她倒在了水缸旁,茶壺裡放著茶葉,“難道,我很快會回到二十一世紀嗎?”
謝霜凌站起來,走到窗前,外面天已經濛濛的亮了起來,這這個位子,隱約間能看見一輪紅日,跳脫地平線,漸漸升起,四周一片通紅,紅的似火,只是不知道是否能預示著紅紅火火。
看著這一輪紅日,謝霜凌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想著一會要辦的事,嘴角勾動,現在北冥烈風不在身邊了,自己跟要努力,一定要早點找到那個華藥仙的秘密,早點找到北冥烈風。
心中默默吶喊,呼喚,可是沒有人迴應,謝霜凌轉頭又看了看安靜的小屋,自己一個人在這,竟然覺得這小屋憑空大了很多,自己的心也空落落的。
走到豐州縣城,還是一樣的大街,小販看到謝霜凌,殷勤的面容不變,“姑娘,要不要髮簪?”
謝霜凌伸手,拿了和上次同樣的髮簪,“這個怎麼賣?”
“這個啊,二十個銅板一支。”小販笑說。
“小販,你記得我嗎?”謝霜凌看著小販的臉,繼續說道,“上次我來這裡,買了二十支髮簪,讓你進點新貨,現在怎麼還是上次的樣式?”
“唉喲!姑娘啊。”小販滿臉的愁容,“我也想去進點新款,只是進貨那邊就只有這些貨,我也沒有辦法,真是對不住啊。”
謝霜凌一愣,這個小販對她是有記憶的?心中思索了一陣,謝霜凌跑到巷子裡,拿出化妝的用具,快速給自己易了容。
易容後的謝霜凌,來到剛纔的小販攤子前,小販殷勤地說道:“姑娘要買什麼?”
“這個簪子多少錢?”
“這種啊,二十個銅板一支。”小販笑說。
“老闆啊,上次我來這裡要了二十支這樣的簪子,讓你進新款,現在怎麼還是這樣的貨色?”謝霜凌把剛纔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唉喲!姑娘啊。”小販又是滿臉的愁容,“我也想去進點新款,只是進貨那邊就只有這些貨,我也沒有辦法,真是對不住啊。”
謝霜凌微笑著離開小販的攤子,冷笑一聲,還以爲是這個小販對自己有記憶呢,原來也是像機器人一樣重複著以前說的話罷了,華藥仙,你到底要把我們困在這裡多久才甘心?
“又來試我的孩子?”
華藥仙忽然出現在謝霜凌後面,謝霜凌轉身,驚愕地看著華藥仙。
周圍的行人都停下腳步,像是看到皇帝一樣對著華藥仙膜拜起來。
看來那個老爺爺看見的黑色衣服的人就是華藥仙了,真不敢想象,這麼大的豐州裝著這麼多人,都是眼前這個男人通過地靈珠造出來的。
“很驚訝嗎?”華藥仙大笑。
“是啊”謝霜凌看著周圍膜拜的人,“不只是驚訝,還有敬仰,敬佩。”
“這些人雖然武功不怎麼樣,要是團結起來,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華藥仙笑說。
“你打算把烈風關到皇上駕崩?”謝霜凌問道。
“看心情吧,要是心情好的話,說不定在駕崩之前就放你們回去。”
“你怎麼知道皇上什麼時候駕崩,再說了,就算是想北冥烈風登基,那也要讓他能回京城部署吧,現在還有別的皇子也在,北冥烈風只能說是當皇上的機率比較高點罷了。”謝霜凌說道。
“霜凌,最近你的騙術差了許多呢,豐州里的人是我造出來的沒錯,他們也確實什麼都不懂,我可不是,我去過京城,還去過邊關,幾乎這個大陸上的國家我都走了個遍,現在太子死了,北冥玥無心當皇帝,北冥烈風又是老三,老大老二不在了,重擔自然就落到老三身上了。”華藥仙冷笑,“更何況老三是這麼強大的一個男人。”
謝霜凌看到華藥仙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的神色,只覺心中的彷彿一塊石頭沉重壓著,“你真的對烈風有意思?”
“怎麼可能沒有,他那麼優秀。”英俊的臉龐上,幸福的神情轉瞬即逝。
此時此刻的謝霜凌,臉上表情怪異,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遇到這種事,華藥仙是個女的還好,現在是個男人,怎麼看著都有點彆扭。
“你和烈風很要好的話,就找他出來吧,偌大的豐州,慢慢找。”
華藥仙很快跑了,謝霜凌追趕上的時候,他已經不知所蹤。
“偌大的豐州,怎麼找……”謝霜凌無力地坐下,華藥仙走後,周圍的人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小販往常地叫賣,很多鄉紳也回到原來的位置。
謝霜凌走到小販旁邊,小販看著謝霜凌,殷勤地招呼,“小姐,你……”
“不買”謝霜凌迴應道。
小販頓了一下,繼續說:“小姐,你……”
“我說不買,就挨在這裡坐著,不買。”謝霜凌推到小販的小攤,就坐在攤子上。
“小姐,你要不要買支髮簪?”小販終於說完了剛剛沒有說完的話,臉上又恢復了原有的笑容。
“哈哈,原來你是要把沒有說完的話說完啊。”謝霜凌勾了勾手指,讓小販附耳。
小販好像看不懂這個手勢的意思,只愣愣地站在原地,思索著。
“看不懂嗎?”謝霜凌看著小販,小販看了一眼謝霜凌,傻傻地點頭。
“就是讓你把耳朵湊過來的意思。”謝霜凌笑了一下,解釋道。
“把耳朵湊過來……”小販果然把耳朵湊過謝霜凌旁邊。
謝霜凌忍不住,笑了出來,忙推開小販,說道:“好啦,怎麼和你們說你們也不懂的,什麼時候你們也有了思維了,我再跟你說。”
謝霜凌想走,那個小販叫著謝霜凌,“姑娘,你說的思維,是什麼東西?”
“一種看不見又摸不著但是又是人與生俱來的東西。”謝霜凌一笑。
剛剛看到小販的脖子上有一個被大麻針扎過的痕跡,那晚上和北冥烈風小小紮了一下的是這個小販啊,現在和他說思維這種東西真是浪費……
等等!還有一些人是有思維的,縣令,還有賬房先生,店小二,張長貴!
想到這裡,謝霜凌立刻比奔到大牢,那裡巡邏的人還是刀頭,街上已經沒有了告示,也就是說,謝霜凌不是什麼通緝犯。
謝霜凌走到刀頭面前,刀頭大喝,“大牢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謝霜凌上下打量著刀頭,問道:“你知道思維嗎?”
“思維,呵,誰沒有。”刀頭笑笑,然後臉色大變,“大牢重地,你來這裡幹什麼,快點回去!”
“喲,還知道思維是什麼啊,我問那些小販,他們都說不知道呢。”謝霜凌自顧地坐在一顆石頭旁邊,看一旁守護大牢的人,“喂,你知道思維是什麼嗎?”
旁邊的守衛看也不看謝霜凌一眼,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這些人是木頭嗎?”
“他們就是木頭。”刀頭走過來,看著謝霜凌笑說,“你也發現這裡不對了嗎?”
“刀頭,你……是哪位?”
“我五年前來這裡當捕頭,帶著一羣木頭手下很久了。”刀頭蹲在謝霜凌前面,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你該不會是豐州的老大製作出來的更高一等的人吧?”
謝霜凌大笑,“你在這裡呆了這麼久,腦子還沒和他們一樣,變成木頭呢。”
“這個……”
謝霜凌看了一眼刀頭,“對於偶然出現在豐州的黑色衣服的男人,你有什麼瞭解?”
刀頭聽到謝霜凌的問題,一愣,說道:“那個男人很少在這裡出現,每次出現都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只知道他不缺錢,給錢讓我們幾個管理豐州。”
謝霜凌一笑,“他給你多少錢?”
“這個不能告訴你。”刀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