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帝君差人送來了入冬的裘衣。”彩兒端著一件灰色銀灰皮毛製成的衣服放在桌上,蘇語珞用指尖輕輕撫摸著,這入了秋後寒意就陣陣襲來。夜北漠也算是個對後宮女子都一視同仁,早早的背下了入冬的衣物。
“彩兒,你說這日子過的可真快啊,不知不覺你已隨我入宮一載了。殊不知碌碌無爲!”蘇語珞說著有些傷感,眨巴眨巴眼睛。
“是啊,說起這日子還真是快的,若不是這節氣一波一波一波的來,還是以爲都沒走呢。”彩兒說著眼裡泛起笑意,估摸著想起曾經在蘇府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看著時辰,也是該做些什麼了。”蘇語珞說著把清早採摘來的鮮花,一刀一刀的修剪成自己滿意的模樣,點點頭又看了眼彩兒,眼中一道閃光略過。
“娘娘若是要彩兒做些什麼,彩兒必定是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彩兒跪在地上行著禮,蘇語珞上前扶起她。
“我知道你的忠心,這宮中如今就你我主僕二人相依爲命了。名義上我們是主僕,實則我們就是姐妹。”
彩兒滿眼淚花:“小姐……”
“你這丫頭,哭什麼,打小跟著我,不就是我妹妹一般嗎?”就在這時,墨淑媛闖了進來。
“喲,看來妹妹來的不巧,看見姐姐主僕情深的戲碼。”
“妹妹見笑了,只是這丫頭片子還是哭哭啼啼沒長大。”說著蘇語珞便坐在眼前的位置上,墨淑媛也隨著入坐。
“姐姐整日呆在聽雨軒,妹妹特意來瞧瞧是不是有什麼不適?”墨淑媛說著還不忘瞟了眼一旁的銀狐裘衣,這宮中向來都是按位份分賞物品,可見她心中有多妒忌。
“那姐姐謝過妹妹關心!”蘇語珞那一剎那似乎發現墨淑媛的髮根時黑時白,若隱若現。這毒已經中在了她身上,不禁還覺得有些不忍。
“姐姐雖是妃位,卻如今還在聽雨軒這住著膩歪?看看人家柳貴儀,嘖嘖,一下子爬到宜宣宮了,不久應該也會晉晉位分吧?”蘇語珞聽了好久才知道墨淑媛的來意,這幾日帝君聖寵柳貴儀,兄長加官晉爵,金戈鐵馬出生入死,而妹妹也自然得得些好處是吧?只是有些心中難受,故意來此興風作浪挑撥離間的。
“妹妹住的墨陽宮那也是一等一的頂尖,看著風吹的有些涼了,若是妹妹沒其他事,姐姐有些乏了。”蘇語珞故意打了個哈欠,這些話也就是下逐客令了。墨淑媛氣呼呼的行了個禮退去,一路上火氣還是忍不住罵罵聶聶的。
“見過墨淑媛。”曹貴人稱身體不適,養病一養就是三個月不見人影,卻與墨淑媛狹路相逢。
“這不是曹貴人?怎麼還是一副病秧子?”墨淑媛雖位份比曹貴人高,可年齡還是小許多的,只是她自恃太皇太后侄女孤傲的狠。
“謝墨淑媛關心。”曹貴人行禮退在一旁給墨淑媛讓道離去,往王后宮中走去。
“彩兒,我們也到王后宮中走動走動。”蘇語珞聽到彩兒回報後,便也輕裝出發往王后宮中。
“參見王后。”蘇語珞淺笑嫣然,行著禮。
“這還真巧,兩位妹妹都是養病多日,今日只是前後往本宮這走?看來都大好了。”寧王后不悲不喜,不怒不威的說著。
“妹妹自然是沒什麼,就不知曹貴人身子如何了?”蘇語珞還是淡淡笑著說。
“謝蘇妃關心,這老毛病了,也無大礙。”曹貴人說著,又咳了幾聲。
“這宮中姐妹和睦,帝君看了定是欣慰!”王后臉上露著淺淺的笑像是很滿意,而蘇語珞眼神卻看出像是暗指什麼?
“這不都得歸功於王后娘娘?”蘇語珞話一出,整個屋子靜了好一會,寧王后才又笑笑的開口:“妹妹今個嘴真甜。”說著又向曹貴人使了使眼色。
“娘娘,嬪妾忽然想起今日藥還未服用,就不再這叨嘮娘娘和蘇妃了。”說罷行禮退去,蘇語珞端起茶喝了一小口,又笑呵呵的望著王后。
“王后娘娘是有什麼事要吩咐臣妾?”
“蘇妃果然是聰慧,一個眼神就明白本宮所想。看來帝君果真是沒看錯人!”寧王后狠狠的誇了吧蘇語珞,卻讓更加感到有不好的事情。
“王后娘娘謬讚了。”這宮中的女人向來如此,話裡有話,說一套做一套,蘇語珞等著寧王后自己開口
“本宮也就不和你在這打啞謎了,你是帝君安插佈置的一枚棋子,你行事都得小心爲上,莫要壞了一盤好局!”棋子?呵,蘇語珞頓時心中怨氣還有不甘涌上來,幾乎卡在喉嚨說不出話。
“棋子?莫不是廢棋一枚好無用武之地!”蘇語珞咬著牙將字吐出來,眼裡的淚水更是委屈的打轉。
“不到那一步自然是用不上的!”寧王后看蘇語珞臉色著實大變,說話也小聲了許多。
“好,咱們帝君還真是棋局中的高手!”蘇語珞說罷,也顧不上行禮告退便衝了出去。
彩兒在一旁聽的真真切切,若是蘇語珞和夜北漠相逢都是一個局,入宮也是意料之中,換做是誰聽了心中也不是多少好受。
只是這回蘇語珞卻不吵不鬧,靜靜吹著秋風在池邊喂著小魚。彩兒看著心疼,卻也愛莫能助。
“蘇妃姐姐爲何悶悶不樂?”柳貴儀滿面春風的走近蘇語珞,蘇語珞轉身淺笑對之。
“妹妹,真的是春風得意,面若桃花,人比花嬌。”蘇語珞炮語連珠的說了一大串,柳貴儀聽了更是羞紅的拂面。
“姐姐纔是說笑呢,妹妹哪及得上姐姐貌美?只是姐姐的事妹妹都明瞭,這都掌握在自己手上,何不絕地反擊?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柳貴儀的話不無道理,但卻不排除含有陷井,蘇語珞猶豫了半天不開口。
“妹妹知道姐姐心中不甘,所以特來幫姐姐化解心中的千千結。”
“哦?姐姐倒想聽聽妹妹有何妙計?”蘇語珞笑著說,張大眼睛看著柳貴儀。只見她走上前幾步,靠在蘇語珞耳邊說道。
蘇語珞聽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柳貴儀,她也是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在她耳旁也沒說什麼,只是想借蘇語珞的手,二人合作先除去墨淑媛罷了。由此可見她心中對墨淑媛的成見及深了,哪怕自己也是棋子,卻不甘心也要做些什麼。蘇語珞看不清她是太愛帝君了還是出於女人的妒忌心?
“計是好計,姐姐我一定竭力配合妹妹。”蘇語珞說罷,柳貴儀很滿意的行禮退去,蘇語珞臉上的笑意也一點點退去。
“彩兒,明個約上墨淑媛一同去太皇太后住的坤寧宮請安。”彩兒不解,但蘇語珞做事都有她的想法,便行禮去通知墨淑媛。
次日一早,墨淑媛便與蘇語珞一起同行往坤寧宮走去。一路上蘇語珞如履薄冰的走著,也看著墨淑媛落下腳的每一步,柳貴儀特地在這條通往坤寧宮的路上動手了手腳,只需要蘇語珞再加一把力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除去墨淑媛。
“啓稟娘娘,前面的園子走了水,可得擔心點。”一個面生的宮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不就是走水而已,我就不信了。”說罷,墨淑媛急忙衝去。
這墨淑媛性子大大咧咧,柳貴儀應該就是中了她的下懷,故意引她走這條路的。可是會發生什麼,蘇語珞卻不得所知。
“來人,救命啊!墨淑媛掉到水裡了!”身邊的丫頭大聲呼喚求救,蘇語珞還在原地不動,剛纔那些宮人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想來這柳貴儀也不需要蘇語珞做些什麼,只要袖手旁觀便好了。
就當蘇語珞舉棋不定時,彩兒在身邊喊了聲纔將她拉回現實,她一步步走去看見墨淑媛和落水狗一樣的掙扎著,口中被水嗆得聲音越來越小……
救還是不救?她活著對她而言也沒什麼好處,蘇語珞扭頭準備離去,可是沒走幾步又回頭望著墨淑媛。
“娘娘,我們快離開吧!”彩兒看蘇語珞不忍的樣子,身怕在這逗留太久惹禍上身,火燒眉毛般的臉上喊了聲。
“不,不可以,我不可以見死不救!她雖留著沒什麼用處,但也罪不至死。我不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就這樣在我眼前死去!”蘇語珞找了跟棍子想要拉墨淑媛上來,可是好久也夠不到,彩兒見蘇語珞下定決心,便也喊了人過來幫忙救人。
柳貴儀則躲在一旁看著蘇語珞等人把墨淑媛救上來,她終究還是看錯了,原本一箭雙鵰的可以除去了兩個對手,卻沒想到蘇語珞不夠心狠手辣!
蘇語珞救上了墨淑媛,可也把自己弄溼了,著涼感冒在自己宮中休息。本以爲這般做良心會好一些,誰知當日晚上,墨淑媛不知怎麼一夜白頭,接受不了自己那樣子,又投湖自盡了……
聽到這個消息,蘇語珞眨巴眨巴眼睛,沒想害她性命,最終還是因爲她丟了性命!
按理毒性也沒這麼快,是誰催發了毒性的蔓延?蘇語珞內疚的整夜都無法閤眼,一連多少時日,人也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