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忍下怒氣,重重坐在椅子上,臉上盡是恨意:“我生平最恨別人欺瞞於我,今日若是能將他們揪出來,我一定要讓他們好看!”
“你還是莫要太過急躁,以免打草驚蛇。”顧靈若看了她一眼,鬆開拉她的手,又安撫道:“此事重大,皇上自會親自處理,你我二人只需等待就好。”
明妃見顧靈若復又拿起剪刀,將那些布料絞得粉碎,慌忙去奪,口裡還叫喊著:“娘娘,這些可都是證據呀,你怎麼把它們給毀了?”
顧靈若試了幾次,推不開明妃的手,一臉無奈道:“你倒是給我說說什麼證據?是誰的證據?”
“當然是綠柳陷害我們兩個的證據!”明妃的手死死拉著顧靈若,滿臉焦急。
顧靈若見此只得再次與她解釋:“好,你說這是綠柳陷害我們兩個的證據,那我問你,綠柳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原本氣勢很足的明妃瞬間啞口,她也不知爲什麼綠柳要這麼做。
“綠柳是你的貼身侍女,如果她說是你讓她這麼做的,你怎麼辦?誰能爲你證明她說的是假話?”見她不答話,顧靈若繼續追問:“還有,綠柳究竟是爲誰效命你可知道?你怎麼證明她不是爲你辦事?”
一連串的質問聲將明妃堵得說不出話來,她吶吶了半晌之後,只能頹然地吐出一句:“那我們怎麼辦?”
這一次,顧靈若將明妃的手拿開時,她沒有阻攔,顧靈若也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沒有辦法證明幕後之人究竟是誰,所以這些東西根本不能被人發現。”
“難道我們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嗎?”明妃突然提高聲調,面有不甘的看向顧靈若。
顧靈若停下手中的動作,拍了拍明妃的手,安撫道:“你只管放心,這些人都會自己跳出來。現在,你需要先去幫我找個火盆。”
明妃聞言,見顧靈若一臉淡定,只得無奈的起身。
待尋來火盆之後,顧靈若與明妃一同將那些絞碎的布料全都放進火盆。
顧靈若拿出火折,只聽“呲”的一聲,細小的火苗緩緩地將火盆裡的碎布點燃,少頃,火盆裡面燃起火焰,碎布在一片火光中慢慢化成灰燼。
顧靈若鬆了一口氣,讓明妃將火盆拿走,而她卻推開窗戶,外面帶著冷意的空氣灌進房裡,將碎布焚燒後留下的難聞的味道一點點吹散。
窗外日光晴好,大半月的時間早已將上一場大雪遺留的積雪消融掉,若不是人們親生經歷過,絲毫看不出冬至之前已經有過一場大規模的降雪。
顧靈若見明妃已經回來坐好,於是也靠坐在美人榻上道:“好了,你不要再一副這樣受傷的表情,還是想一想你明日歸省的事情吧。”
明妃正要答話,卻見曹小公公帶著一羣侍衛趕來。
“曹小公公,我們都記得今晚去紫軒臺的事情呢……”明妃話說了一半,見滿屋子都是侍衛,立時直起身子,盯著曹小公公正要質問。赫連楚身後的舞念蓉,蘭貴人還有一干嬪妃也都陸續進得顧靈若的內殿。
然內殿較小,一時間竟有些逼仄之感。
顧靈若與明妃見這陣勢對視了一眼,連忙對赫連楚行禮。
赫連楚眼神複雜的看向顧靈若,宮中其他地方包括明妃宮裡都已經搜索過,均未發現有何線索,如今已經只剩下顧靈若這裡。
曹小公公上前道:“貴妃娘娘,宮中出現違禁物品,皇上命奴才搜查各宮,現已經只剩下娘娘這裡沒有搜查,還請娘娘配合。”
明妃聞言立時轉頭看向顧靈若,眼中竟隱隱有興奮之色,顧靈若暗暗瞪了她一眼,對曹小公公道:“公公請便。”
汀臺軒與後宮的往來不多,顧靈若也不喜歡擺出貴妃的架子,是以,汀臺軒的正殿幾乎沒有使用過。而今正殿居然坐滿了人,顧靈若覺得有些諷刺。
如曹小公公所言,只剩她這汀臺軒沒有搜查,那麼,這些人跟著赫連楚一同來這裡究竟是表達關心還是來瞧熱鬧根本無需多說。
赫連楚坐在主位,舞念蓉與顧靈若分坐兩側,顧靈若見對面的舞念蓉一臉擔憂的看向自己,她愣了一下便恢復常態,對她回以微笑。
曹小公公還在搜查,赫連楚臉上一片凝重,顧靈若見底下衆人不時竊竊私語,雖然心中已經知曉緣由,但還是道:“皇上,這宮中究竟出現了什麼樣的禁品,竟然如此興師動衆?”
舞念蓉見赫連楚盯著顧靈若說不出話,於是代他將蘭貴人之事簡要的說了一遍。
原來剩下的那一個巫蠱娃娃居然是在蘭貴人那裡。
顧靈若仔細打量了一番蘭貴人,見她一副梨花帶雨的嬌弱模樣,不禁猜想她是不是在赫連楚跟前哭了一場。
“究竟會是何人竟然這樣詛咒蘭貴人?”顧靈若出聲安慰道:“蘭貴人可有受到什麼損傷?”
明妃聞言也趕緊道:“是呀,蘭貴人你有沒有受傷呀?”
蘭貴人一直以爲是明妃對她有所算計,可是明妃那裡一無所獲,如今又見明妃對虛假的慰問,心中有些氣惱,但礙於赫連楚在場,終是道:“多謝貴妃娘娘,明妃娘娘關心,妹妹只是受了些驚嚇而已,並無大礙。”
“喲,只是受了些驚嚇嗎?那本宮就可以放心了。”明妃聞言,拖著長腔,拍著胸口,誇張道。
蘭貴人聞言,臉色一變,正要反擊,卻聽赫連楚喝道:“夠了。”
於是衆人不再言語,靜靜等待曹小公公回來。
不久,曹小公公進入大殿,朝赫連楚行了一禮道:“回皇上,靈貴妃的處所已經搜查完畢,未曾找到任何可疑之物。”
赫連楚聞言不禁皺下眉頭,後宮各處已經搜查完畢卻沒有找到半點線索,真是太奇怪了。
舞念蓉有些焦慮,大殿之上又是一陣嗡嗡的議論之聲。
顧靈若環顧一週沒有見到綠柳的身影,不禁脣角勾起。
“你們聽好了,宜蘭院之事,不要以爲朕什麼都沒有搜到就可以矇混過關,朕警告你們,若是等朕找到是誰,定不會輕饒,識時務的就儘早站出來坦白。”赫連楚掃視了一圈殿內衆人,又道:“若是誰有線索也可彙報於朕,朕定有重賞。
然赫連楚說完,等了半響依舊沒有人站出來說上一句。
正當赫連楚再要加大處罰的時候,綠柳不知從何處站了出來,行至大殿中央,跪在地上,低頭道:“奴婢有要事稟奏皇上。”
衆人一看到綠柳立刻擡眼去看明妃,綠柳是明妃的侍女,難道……
赫連楚也掃了一眼明妃道:“綠柳,你有何事要稟?”
綠柳擡起頭看了一眼明妃道:“回皇上,奴婢雖然是明妃娘娘的貼身侍女,可是明妃娘娘做了這天理不容之事,奴婢也不敢隱瞞。”
衆人聞言一片譁然,只見明妃手指死死的扣著椅子的扶手,臉上一團戾氣:“綠柳,你說本宮究竟做了什麼天理不容之事?”
然綠柳並不理會明妃,反而直視著赫連楚道:“皇上,奴婢在明妃的住所裡曾見過明妃娘娘拿著一個用布做的小人,口中唸唸有詞,而且還不準奴婢靠近,想來應是皇上所要搜查的違禁之物!”
蘭貴人此時臉上一片興奮之色:“皇上,臣妾就說,謀害臣妾的一定是明妃娘娘,果不其然,您看,連她的貼身侍女都看不下去,出來指證她了。”
舞念蓉見狀,生怕赫連楚再如上次處理顧靈若之事一樣隨意,立馬出口道:“皇上三思,這個侍女只是口上一說,事實究竟如何,我們也不清楚,不如聽一聽明妃說些什麼。”
赫連楚點點頭,神色複雜的看向明妃道:“明妃,你的侍女所說,可確有此事?”
明妃狠狠地瞪向地上跪著的綠柳,若不是顧靈若在身後拉著她,她一早便上前將綠柳一腳踢死。
心中懷疑與親眼所見,親耳所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六年的感情在明妃的眼裡並不僅僅是陪伴,還有信任和情誼,今日她雖然與顧靈若說了一下午要讓綠柳好看,可是事實上明妃對綠柳還懷抱著一絲希望。
可是如今……
明妃從椅子上站起來,面對赫連楚,沉聲道:“皇上,這個奴婢編出這樣的謊話,誣陷與我,她已經不再是臣妾的侍女。”
顧靈若這才發現明妃面上總是咋咋呼呼,大大咧咧,可是一到正事上面,她也能夠撐起氣勢。
然綠柳臉上卻絲毫沒有悔意,只聽她道:“娘娘,奴婢是您的貼身侍女,你做過的事情瞞得了別人,可是卻瞞不了奴婢,你除了讓人將一個小人偷偷放入蘭貴人的寢宮,還有一個詛咒蓉貴妃的小人。”
“啊!”“明妃居然還詛咒蘭貴人還要詛咒蓉貴妃!”“是呀,怎麼這麼大的膽子!”
殿上衆人聞言一片譁然,議論之聲越來越大。
“都給朕閉嘴!”赫連楚厲聲喝道。
舞念蓉聽到到這個宮女竟然說明妃還有一個娃娃是用來詛咒自己的,忍不住有些驚訝。
赫連楚顯然也是想到明妃與舞念蓉的那點糾葛,難道明妃就是因爲這事才……
“明妃你有何話要說?”
“回皇上,臣妾以爲雖然人都長了一張嘴,可是這說出來的話卻是要講真憑實據的,否則就和畜生沒什麼區別。”明妃說著這裡,有嬪妃發出一陣鬨笑之聲,劉*待她們笑夠,纔看著地上的綠柳道:“你若是能拿出證據,我便當你是個人。”
綠柳朝赫連楚磕了一個頭道:“皇上,奴婢自己就是證據,若皇上不信,便可去明妃娘娘的寢室搜查那些帶鎖的櫃匣。”語罷又擡眼看向明妃,面上一片嘲弄,道:“明妃娘娘,您敢將您的鑰匙交給曹公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