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說過難聽話?”卉子娘呸了一聲,將她剛來時與王氏爭吵之事全都告訴卉子爹。
趙三德聞言趕忙道:“親家母,這麼多年了,滿子娘是什麼人難道你還不清楚?”
“她也無非是嘴上那麼說說而已,哪裡真的就那般做了呢!”
“哼,趙三德,你就編吧,反正我是不信卉子的死跟王氏沒有一點關係。”卉子娘坐回椅子將頭扭向一旁不再搭理趙三德。
“平兄弟,你最是明白不過的一個人,親家母與滿子娘一言不合又吵又鬧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可是她們娘們之間的鬥嘴咱們男人怎麼能當真?”
趙三德於是又小心翼翼的對卉子爹道:“如今卉子已經死了,咱們還是應該趕緊將卉子的後事料理好,也讓卉子走的無牽無掛好好上路,你說是不是?”
“卉子死的時候慕大夫可有來?”卉子爹並沒有回答趙三德的話,反而坐回凳子皺著眉頭道。
“當然請來了,慕大夫來了一看只摸了摸孩子的鼻息便搖了搖頭,我們也這才知道卉子已經是不行了。”趙三德說著又露出極爲難過的樣子,嘆息道,“滿子與卉子成親三年了都沒孩子,我見咱們鎮上這位新來的慕大夫醫術高明,就一直拜託他給卉子看病,結果……眼看著卉子懷了孕,卻……”
“真是家門不幸啊!”
卉子爹與卉子娘見趙三德說到最後竟然也著臉面隱隱哭泣,不禁也悲從中來。卉子娘想起自己將這個女兒從小打到大的點點滴滴越來越泣不成聲,再次哭道:“我可憐的卉子呀,你咋這麼命苦呢!”
良久之後,卉子爹嘆了一口氣道:“既然慕大夫也無法醫治,想來卉子的病確實來得太突然了。”
“誰說不是呢?”趙三德聽了卉子爹的話趕緊接口道:“我已經讓全子去張家那裡買了松木棺材,待卉子換過衣服之後就準備入棺。你們……你們也再去看看她吧。”
卉子爹聞言,極爲頹廢的站起身就要去再看一眼卉子,然卉子娘見了她的動作,依舊有些不甘心道:“孩子他爹,難道就這麼算了嗎?我可是聽說當初胡屠夫的女兒就是被王氏給害死的,你怎麼就這麼輕易地相信趙三德的話了?”
“親家母,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小蘭當初明明是自己在村頭打水時不小心滑了下去,這都是有人看見的,怎麼能怪到滿子娘身上?你若是這般無禮取鬧,我趙三德還真是不奉陪了!”
趙三德的話說完,恰好外面傳來一陣喧譁之聲,他沒好氣的看了了一眼卉子娘什麼話都沒有說徑直離開。
“孩子他爹,你看趙三德的德行,卉子的死肯定有不少貓膩……”卉子娘還要往下說,突然看見自己男人瞪向自己,便收了聲音,訥訥的抽噎道:“我這不是因爲咱閨女覺得難受嗎?”
“你呀你”,卉子爹無奈道,“剛纔你已經打了趙三德,就權當出過氣了,如今卉子已經死了,連慕大夫都已經來過了我們還能說些什麼?”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是趙家在給咱們女兒辦喪事,你就也別再鬧了。”
“可是……”卉子娘還想說些什麼,見卉子爹已經出了門,於是便嚥下口裡的話。
待她與卉子爹一道出了房門,瞧見院子裡面圍了一大羣人,便湊上去看。
“滿子,你要做什麼?”只見趙三德怒斥著滿大哥,而滿大哥正彎著腰要將卉嫂子抱進屋裡。
“不幹什麼,我要自己給卉子換衣服。”
衆人聞言,皆是一片驚訝,這種事情本來都是女子來做,可是滿子卻……
“滿子,我們大夥兒知道你捨不得卉子,可是你畢竟是男子,咱們又不是沒有人,還是按著習俗來吧。”
“是啊,滿子,你別讓卉子走的不放心。”
滿大哥聞言頹然至極,將卉子重新放在席子上,紅著眼睛勾著頭回了裡屋。
從後面跟上來的顧靈若三人有些不太明白這裡的風俗,顧靈若悄悄地對一旁的一位大娘詢問道:“大娘,不知習俗是什麼?”
“原來是顧姑娘呀”,那大娘轉頭瞧了顧靈若一眼回答道,“這不是卉子是因爲卉子是女子嗎?況且她還懷有身孕陰氣太重,若是讓滿子給她換,怕會衝撞了他。”
顧靈若對於這些習俗不是太懂,但是看見鎮長見滿大哥已經回了屋,便也隨著周圍的男人們一同從人羣裡退了出去,拉著慕君揚的衣袖示意他們一同去見鎮長。
“慕大夫!”三人才走出人羣,一個極爲熟悉的尖叫聲從一旁傳過來,顧靈若轉頭一看,竟然是卉子娘跑了過來,她不由心中一動。
“慕大夫,我可找到你了”,卉子娘拉著卉子爹走到慕君揚跟前道,“慕大夫,我們女兒究竟是得了什麼病呀?怎麼會突然說沒就沒了呢?”
慕君揚正要開口,趙三德突然也趕了過來,擋在慕君揚身前對著卉子娘道:“你找慕大夫做什麼?”
卉子娘不理會趙三德的話,只道:“慕大夫,我聽趙三德說你之前幫我們卉子開藥調理身子,想來你也是知道我們卉子身體很好的,這樣的人怎麼會突然間說沒了就沒了呢?”
“我說你還有完沒完,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卉子是得的急病,怎麼你還想不依慕大夫嗎?”趙三德聞言立時滿臉怒氣,他對著卉子娘道,“親家母,給卉子開藥調理是我拜託慕大夫的,這事卉子也是同意的,你這般質問慕大夫是什麼意思,誠心要給我弄得沒臉是不是?”
看到趙三德如此模樣,卉子爹拉開卉子娘對慕君揚拱了拱手,面帶歉意道“慕大夫,卉子娘並不是要質問埋怨你,而是不能接受卉子這麼年輕就突然沒了,所以還請你多多包涵。”
“平大叔不必這般客氣”,慕君揚聞言,同樣對卉子爹拱了拱手道,“你們痛失愛女的心情我其實是十分理解的,我醫術不精沒有救得卉嫂子真的是很抱歉。不過……”
不等慕君揚說完,趙三德立即接過話茬對卉子爹孃道:“好了,都不要站在這裡了,一會兒卉子就要入棺了,你們還是快些去看看卉子的的最後一面吧。”
顧靈若眼見卉子娘聽了慕君揚的話頓時渾身無力想要癱軟在地,被卉子爹扶了起來,忍不住道:“平大叔,卉嫂子其實並不是得病死的。”
許是顧靈若的這句話讓人意外,卉子爹孃聽了她的話立時呆愣住,卉子孃的哭聲也戛然而止,“顧姑娘,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趙三德面上似乎露出一絲不滿,他道:“顧姑娘,你這話是何意思,卉子不是得病死的還能是什麼原因?慕大夫都已經看過了……”
趙三德說著說著突然感覺到慕君揚身上散發出一陣冷意,於是改了口道:“有什麼話我們不如還是進屋再說。”
顧靈若覺察到慕君揚輕輕地拉了自己一下,於是便同卉子爹孃一起與鎮長進了趙家的正廳。
“顧姑娘,你剛纔說的話究竟是何意?”卉子娘一進屋便拉住顧靈若的手神情急切地問她。
這一次顧靈若見慕君揚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卉嫂子其實不是得病死的,而是中了毒。”
“中毒?”
卉子爹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便對趙三德怒目而視,他道:“趙三德,我女兒怎麼會中毒而死?”
“平兄弟,這……這我怎麼會知道呀!”
慕君揚見此,替趙三德解釋道:“平大叔莫要生鎮長的氣,他確實不知道此事,是我覺得這件事情太過異常,所以一直到現在才說出來。”
“哼!”卉子爹對趙三德冷哼了一聲,復又轉向慕君揚道:“慕大夫如何得知卉子是中了毒?”
“尋常人死的時候,面色與正常人一樣沒有什麼大的區別,可是我剛來時,見卉嫂子面色發紺,手指指尖發黑,所以纔會認定她是中了毒。”
此時的趙三德聞言,立時道:“究竟是何人竟然這麼歹毒,不僅要害我兒媳,還要害我孫子,若是要我知道,我絕不輕易放過他!”
卉子爹也面帶恨意,又對慕君揚道:“那慕大夫可知卉子是所中何毒?”
慕君揚看了看趙三德與卉子爹孃道:“所中何毒尚且不知,不過我聽說卉嫂子之前有過嘔吐,所以很有可能是吃了什麼東西所以纔會中毒。”
“食物?”卉子娘聞言,立時又撲向趙三德想要打他,被慕君揚與錢長清趕緊攔住。
“你們攔我作甚?都說了是吃了什麼東西,那肯定是趙家人下的毒手,別人誰能跑到這裡給卉子的飯裡下毒不成?”
“大娘,你且消消氣”,顧靈若拉住卉子孃的胳膊安撫道,“卉嫂子確實是吃了什麼東西中的毒,但也不能就說是鎮長家裡人所爲,也有可能是卉嫂子又吃了別的什麼東西,你先彆著急,我們問問不就知道了。”
趙三德此時也道:“顧姑娘說得對,你這個瘋婆子真是絲毫道理也不講,說打就打,你就不能聽聽慕大夫他們怎麼說?”
“慕大夫,你學識淵博,又見多識廣,我請求您能幫幫我,一定要幫我們將害死我女兒的兇手查出來!”卉子爹說著便跪在地上,懇求慕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