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若看到兩個不再言語的男人,又恰被馬車顛得厲害,於是整個頭腦都變得昏昏沉沉,昏昏欲睡。
突然,前面的馬嘶叫一聲,使整個馬車廂仰了起來,顧靈若一下子被驚醒起來。原本以爲會被摔個四腳朝天,可是下一刻就有一副結實的臂膀將自己護住。
發生了什麼事?顧靈若在心中納悶,本想掀開簾子出去看看,下一秒又被赫連楚雙手回抱,摟她在懷。
“好好呆在車內,不要出去。”赫連楚命令式地說出這句話,然後望向神情凝重的慕君揚一併下了車。
在前面趕馬的車伕已經倒下,鮮血從脖子處不斷涌出。眼神呆滯,好像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就被一刀斃命。
被束縛的馬左右搖擺,前蹄不住地踢打著地面,眼神中流露出的滿是驚慌失措。使得坐在馬車裡得顧靈若左右搖晃,痛苦不已。
赫連楚和慕君揚雙雙下了馬車,一個站在馬車左邊,一個站在馬車右邊。對著黑夜裡出現的十幾個黑人進行防備。
這條路上,晚上基本上沒有路人過往。所以這也成了赫連楚回宮路上最有可能設下埋伏的地方。兩面都是長得茂盛的樹林,道路兩邊雜草叢生,路也顯得坑坑窪窪十分難以行走。月光照在樹葉上,呈現著影影綽綽的影像,把這塊地界襯托得更加幽靜嚇人。
爲首的黑夜人吩咐著其他人將赫連楚和慕君揚團團包住,手中的利劍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寒氣逼人。
但是敵我雙方遲遲沒有行動,赫連楚一面嚮慕君揚示意,首先幹掉距離他後方的兩個黑衣人,奪取他們手中的武器。
雖然在如此險惡的條件下,慕君揚那一副清幽的姿態也未減半分。他接收到了赫連楚的示意,並且心中也恰恰有他的那種想法。
如今敵衆我寡,手中又沒有兵器防身,在加上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顧靈若,形勢越發顯得岌岌可危。
赫連楚敏銳的一個轉身,將身後的黑衣人迅速束縛,右手反握住對方的咽喉,左手麻利的從黑衣人手上取下利劍。待黑衣人剛想反抗之時,赫連楚用剛剛奪在手中的劍朝他脖子一劃,只見,黑衣人剛剛舉起的雙手瞬間隨著身體姿勢向下倒去。
慕君揚這邊反倒沒有赫連楚血腥,只見他步下輕移,一眨眼功夫便來到了另一個黑夜人面前,直接從他手中拿出長劍,還沒待那人反應過來,慕君揚便看似輕柔一掌,實則內力醇厚地將黑衣人打倒在地。這個過程幾乎是在短短的幾秒中完成的。
顧靈若雖然被赫連楚告知呆在馬車裡不要走動,可是聽到外面的聲響實在十分巨大,於是,強大的好奇心驅使著她掀開一小角的簾慕仔細觀察。
這一看,顧靈若就暗地裡被慕君揚和赫連楚的表現驚呆了,一個殺人嗜血獨顯霸氣,一個出招神速又不失溫文爾雅。顧靈若心中對這兩人大加讚賞了一番。
可是,本來還沒有行動的黑衣人見到自己損傷了兩名隊員,瞬間已是十分憤怒。小小的樹林裡,十來個黑衣人快速行動起來,朝著赫連楚與慕君揚持刀而去。
看到這種情況,顧靈若趕忙將視線收回,安安靜靜呆在馬車中央。如今她只得安心乞求慕君揚和赫連楚擊敗黑夜裡突然出現的黑衣人。
想到如果赫連楚和慕君揚如果遭遇不測,怕她今日也會死於黑衣人之手。想到這裡,顧靈若心想還不如偷偷下馬車,趁著混亂的局勢溜出去。如果有幸,沒有被人發現,那麼她顧靈若便可以安安心心的在這個朝代避世生活,如此快哉。並且,也不用在繼續飽受宮廷爭鬥之苦。
與此同時,原本還努力乞求上天保佑赫連楚與慕君揚的人兒,此時此刻已經改變主意,希望雙方奮力廝殺,不要發現她準備逃走的意圖。
看到赫連楚和慕君揚還在十幾個黑衣人中間來回廝殺,剛剛把腳邁出來的顧靈若又突有不忍。
十幾把來回舞動的劍,更加映得整個黑夜寒深深。赫連楚和慕君揚在黑衣人的圍攻之下,漸漸有些體力不支。
顧靈若把這一切看在眼中,不過還是擋不住對自由的嚮往輕輕跳下馬車。雖然看著赫連楚的目光中多了些不捨,不過,她心中還是沒有放下剛纔那個想法。
只是,當顧靈若剛邁出一小步,就有把明晃晃的刀欲要砍殺過來。
顧靈若看到快要到喉嚨的刀劍,嚇得一瞬間失了神,脫口而出“快救我”。赫連楚和慕君揚已經負傷多處,鮮血從傷口處溢出,染紅了那素色錦衣。
只是在聽到顧靈若那一聲驚呼之後,兩人心下都是一陣緊張。赫連楚推開又將迎上來的刀劍,一個轉身飛躍到顧靈若身邊,將那面露兇光的人兒一劍斃命。
顧靈若驚魂未定,望著赫連楚突然覺得有些安全感。只是,現在容不得他們再想其他,赫連楚指了一個方向叫顧靈若逃去。
“你從那條小路逃走,不要回頭,如果朕沒有死,定來尋你。”簡單的朝顧靈若交代了幾句,赫連楚又加入了那場生死鬥爭之中。
雖然黑衣人已經被消滅了七八個,可現在仍然有四個黑衣人虎視眈眈的看著赫連楚與慕君揚。與他們不同的是,此刻的赫連楚與慕君揚體力已經達到極限,只是爲了保護顧靈若,他們現在也只能殊死一博。
此時,現在站在一起的赫連楚與慕君揚陡然增加了兄弟情意。慕君揚記得剛纔有一把差點要了他性命的劍,是赫連楚替他擋了去。他明白也許赫連楚此時此刻的舉動全是因爲他們是綁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生死同命。可是,心中多少也有些敬意與感動。
月光微動,慕君揚輕輕整理一下不再素白的衣裳,眉眼裡藏著清雅與冷靜,他知道此刻是決一死戰的時刻。
而一旁的赫連楚,面色桀傲,透著一個君王的不屈,與藐視天下的氣度。
面前的四個黑衣人,此時在顧靈若眼中越發覺得不讓人恐懼,因爲與那兩人的姿態比起來,他們看起來更像螻蟻。一直爲別人賣命,永遠也尋不到出路的下人。
本來在聽過赫連楚的話後,準備出逃的顧靈若。在踏出一小步後,便突然後悔了。她面前的兩個男子都在護她,而她實在不願意就此拋下他們,獨自茍活。
天下雖然很大,但是那一處不是屬於君王。在宮廷中會接受無窮無盡的爭鬥,那麼出了皇宮難道就不會面對現實生活中官員欺壓百姓的情況?既然天下之大,沒有一處可以讓她安生,那她何不就呆在他的身邊爲他出謀劃策呢。
等到他功成名就那一刻,她便尋他要一個保全之法,不受官員束縛,不受金錢束縛。到那時,她也許纔算找到自己真正的自由。
顧靈若此時還是決定呆在原地,不論是生是死。只是她的這一打算又被徹底的打破。
赫連楚將顧靈若抱回馬車,朝著樹林深處疾行。馬在夜裡嘶鳴,聽起來哀怨極了。
這是何故?顧靈若越來越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前方的馬兒飛馳得很快,抱著他的男子十分緊張,擔憂,桀傲,嗜血。彷彿這一刻所有的這些都出現在了赫連楚身上,讓人安靜卻又不覺得他格格不入。
“皇上,慕太醫呢?”雖然赫連楚身上的寒氣逼人,可是顧靈若一直沒有看到慕君揚跟上來。所以不免擔心的朝他詢問。
對顧靈若而言,慕君揚是於她有恩之人,也是第一個對她示好的男子。他,清雅脫俗,又溫暖如玉。他贈她千金難買的靈藥,他們都以爲她不知道。可是,顧靈若清楚,她確實知道慕君揚用家族靈藥替她打理傷口,讓她的傷痛減緩。
慕君揚對她有心,她自然更加關心他的生死。
“他替我們擋住黑衣人,爭取時間讓我們逃走。”赫連楚不動聲色的說道,眼神裡皆是複雜的神色。
那麼他會死嗎?顧靈若聽到赫連楚的話後失了神,眼神更加空洞。顧靈若記得慕君揚的傷勢比赫連楚的還要嚴重,如今,只留他一個人與剩下的四個黑衣人搏鬥,不是讓他送命嗎?
他竟然捨得如此這般,他竟然會如此這般。顧靈若的雙眼飽含淚水,心中泛下酸楚。她自然是以爲慕君揚會死。
等到馬車趕出了小樹林,赫連楚將顧靈若從馬車上抱下。算下時間已經過去近半個時辰,往回一次需要一個時辰,以慕君揚的功力,現在他返回,他還不會死。
赫連楚用雙手抹乾顧靈若的淚水,沒有說一句話朝回走去。
如果他是安全的,那麼她就不會這麼悲傷吧。赫連楚稍帶悲哀的這樣想到。
顧靈若被赫連楚放置到一塊平躺的大石頭上,或許是覺得夜過於清冷,隨顧靈若留下的還有赫連楚那一襲衣裳。
望著回去的赫連楚,顧靈若選擇了安靜的待著。慕君揚爲了救她,讓赫連楚帶她先離開。而顧靈若以爲赫連楚利用了慕君揚,以爲赫連楚想要用慕君揚命換取他自己活下去的權力。
如今,看到回去搭救慕君揚的赫連楚。顧靈若才意識到,赫連楚是爲了救她,纔會選擇留下慕君揚,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而她剛纔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潛意識裡已經表露出對他的不屑,那麼赫連楚他應該是看出來了,所以纔會略帶落寞的離開。
顧靈若覺得她越來越不瞭解赫連楚了,他難道忘記了他一直把自己當作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