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若從劉記金飾回來,找了一酒家簡略吃了午飯便直接與侍衛返回顧府。一行人行至離顧府一道街的時候,顧靈若看見顧落裳正在一家茶肆外面。
“小妹,你怎麼在這裡?”
“姐姐,你回來了!”顧落裳看見顧靈若立馬站起來招呼道:“姐姐,快快坐下喝杯茶我們再回去?!闭f著竟打了一個飽嗝。
顧靈若發現每次見到這個小妹都忍不住想笑:“茶都喝飽了,莫不是有什麼事情?”
“嘿嘿,什麼都瞞不過姐姐?!鳖櫬渖褜擂蔚哪笾陆?,對顧靈若討好道:“姐姐,回去之後,你可千萬不要對母親說我剛纔提前回來了。她要是知道我把你丟在後面非得罵我不可!”
“所以你就在這裡等著我,和我一起進家門?”顧靈若見她精神已經恢復,於是打趣道。
“好姐姐,我錯了還不成?你就看在我在這裡等你這麼久的份上,幫我一回吧?!鳖櫬渖寻蟮?。
“行了,一起走吧!”顧靈若見她似要假哭,無奈道:“真不知你怎麼這麼怕母親!”
“不是我怕母親,而是母親現在說話刻薄的很……”顧落裳立馬捂住嘴,臉上滿是懊惱:“姐姐,我這話你也莫要告訴母親?!?
“快快將你的眼淚收回去吧,不論你說什麼我不告訴母親就是?!鳖欖`若搖頭:“說起來我們也是堂堂將軍府的女兒,怎能老是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姐姐,你說話語氣和父親真像!”顧落裳驚訝了一下繼續道:“姐姐你不在家,你是不知道,母親最愛遷怒別人了,我可不想平白又挨母親責罵。”
“看你把母親說成什麼了,你是母親的女兒,她怎麼會捨得責罵你?!?
“母親只在乎她自己還有大哥,都不怎麼關心我,我倒希望真希望自己是二姨娘的女兒?!鳖櫬渖言捯婚_頭,就猶如倒豆子一般,止也止不住。
“大家都知道,自小鴻軒哥哥就比大哥聰明,可母親非要拿大哥與鴻軒哥哥比。比不過了就自己生氣,連帶著我也遭殃。”
“單說這一次,鴻軒哥哥跟隨父親立了戰功,被皇上一頓嘉獎。大哥卻資質平平,毫無建樹,母親不知道又摔了多少茶碗。我都不敢靠前,父親也不願搭理母親。”
“要不是你回來省親,還不知道母親要鬧到何時呢!”
顧落裳一路向顧靈若抱怨自己的委屈,顧靈若心裡對大夫人趙以蘭有了更多的瞭解,難怪見到她,都是一副極力表現自己的樣子。
倆人一個說,一個聽,不多時就到了將軍府。顧落裳於是不再多說,兩人徑直先去趙以蘭那裡回話。
趙以蘭看到二人回來,和顏悅色的詢問他們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之後便讓她們去休息。顧落裳聽了立刻拉顧靈若出來。
“姐姐,你剛纔可看道大嫂也在母親屋裡?”顧落裳神秘兮兮的說道。
“大嫂確實在。”顧靈若回答。
“幸好大嫂在母親屋裡,要不然母親又要拉著我和我念叨二姨娘,二哥,大哥他們了?!鳖櫬渖研挠叙N悸。
“人小鬼大!”顧靈若忍不住拍顧落裳的頭。
顧靈若回到靈荷院,嵐泠正翹首以盼,見到顧靈若立馬迎上,:“小主,你今日玩的可好?”
顧靈若笑著從懷裡掏出一根碧玉玉簪遞給嵐泠:“給你挑的,看看喜歡不?”
嵐泠接過來一看,玉簪通身碧綠,簪頭處卻是白色,被匠心獨運雕刻成玉蘭形狀,潔白的玉蘭含苞待放,形態逼真。
“奴婢謝謝小主!奴婢太喜歡了!”嵐泠臉上滿是喜悅,小心翼翼將玉簪收起來。
“小主,今日顧二公子已經來了好幾趟都未見到您,如今您回來了,可要去二公子那裡?”
“應該一去?!?
“小妹又要去哪裡?再出去,哥哥我又要白跑一趟了!”顧靈若話音剛落,顧鴻軒的身影便從門外閃進來,後面還跟著二嫂宛卿塵。
“二哥,二嫂你來了?”顧靈若看到顧鴻軒非常開心。
“怎麼又叫二哥了,聽著怪生疏,還是和以前一樣沒外人的時候叫我鴻軒哥哥吧!”顧鴻軒說罷又對顧靈若介紹道:“這個是你二嫂,宛卿塵?!?
顧靈若連忙讓嵐泠安排座位,對宛卿塵笑笑,又對顧鴻軒道:“二哥,我和二嫂已經見過了!”
“靈若妹妹,前日倉促見上一面,也未能說上話,今日我便跟你二哥一道前來跟妹妹說說話。”宛卿塵柔柔的開口。
“聽你二哥講,妹妹最喜荷花,嫂嫂便做了幾個荷花香囊,還望妹妹不嫌棄?!?
“這時你嫂嫂自己做的花樣,一針一線親自繡的,可不許嫌棄!”顧鴻軒也在一旁幫腔道。
顧靈若接過一看,果然與其他常見的不一樣,尋常香囊都是袋子模樣,袋子上面繡著各色花鳥圖案,而宛卿塵卻奇思妙想,香囊做成荷花狀,香料裝在花瓣之中,又配以流蘇,極爲別緻。
“嫂嫂心靈手巧,這香囊我極是喜歡!多謝嫂嫂費心!”顧靈若看向宛卿塵發自內心的感謝道。
“好了,妹妹休要客氣,這是你嫂嫂應該的。哥哥也有禮物要送與你。”說著顧鴻軒從懷裡掏出一個用絲綢包裹的事物來。
顧靈若輕輕打來,裡面乃是一本字帖。字貼已經老舊,反覆被人細心修補,可見其書本主人的珍視。
“怎麼樣?你幼時喜歡唐大家的字,這可是哥哥好不容易纔得來的唐大家的遺世孤本!”
顧靈若心知這本字帖極爲珍貴,當下對顧鴻軒再次謝道:“妹妹多謝哥哥、嫂嫂!”
“幾年不見,妹妹竟也與哥哥客套起來,叫哥哥真是傷心?!鳖欨欆幰荒槹首魇脺I狀。他本來身材高大,氣質儒雅,這一拭淚,竟有了幾分西子捧心之感,逗得顧靈若和宛卿塵掩嘴直笑。
幾人鬧夠,宛卿塵開口道:“昨日前來,聽聞妹妹身體不適,今日可有好些?”
“多謝嫂嫂牽掛,靈若今日已無大礙,上午還跟落裳妹妹一同去了朱雀街?!?
“落裳生性單純,天真活潑,你多與她相處也好,免得無聊寂寞。”顧鴻軒點頭。
“哥哥可知錢佳這個人?”顧靈若將今日在街上看到的情景告訴錢鴻軒。
顧鴻軒聽了嘆道:“爲兄怎會不知,雖然我們常駐金沙關,可也時刻關注朝中動態,如今錢德雍權勢擎天,行事越發不知收斂。錢佳是他的小兒子,因是老來子,格外偏疼於他,御史大人也不敢輕易招惹?!?
“你可知此次歸省,你爲何能有足足月餘假期?”顧鴻軒問道。
“難道不是父親立了大功,皇上纔開恩的?”
“這只是其一,”顧鴻軒繼續道:“自父親與我回朝之日,皇上已經召見我們。根據朝中局勢,皇上與父親商議決定剷除錢德雍這枚蛀蟲。”
“可是這與我回家歸省有何聯繫?”顧靈若隱隱猜到原因。
“這次行動,我顧家是主力,因錢德雍勢力波及後宮,父親與我擔心你身處後宮被牽扯進去,故而向皇上請求允你歸家?!?
“這一個月已經是皇上爲我們爭取的最大時間,若非皇上出面,太后那裡也不會放你回來?!鳖欨欆幗忉尩?。
顧靈若這才知道,原來在自己不知曉的情況下,顧父與顧鴻軒已經爲自己提供了這麼多庇護,是以再次對顧鴻軒表示感謝。
“妹妹何須如此客氣,你我乃是家人,父親自小疼愛你,我也承諾要護你一生。大丈夫言出必行,妹妹只管接受就好,不要再如此客氣。”
“你哥哥說的極是,如今,朝中風雲變幻,皇上事務繁忙,自是無暇他顧。即使有心對你特別照顧,恐怕於宮中也不甚方便。如今妹妹呆在家裡,你父親母親哥哥總會安心許多?!?
顧靈若聽得宛卿塵此話,只得拉住她的手,不再多言。
“妹妹可曾去母親處請安?”顧鴻軒想起一事問道。
“昨日母親曾來過靈荷院,妹妹邀我去出府遊玩,因我身體不適,母親似有不虞?!鳖欖`若如實道,“今日回府我與妹妹去母親處,見母親與嫂嫂有話要談,便草草說了幾句就回來了。”
“嗯。”顧鴻軒提醒道:“妹妹若有時間還是多去母親處坐坐。近來母親常常心緒不寧,父親也不會安慰,每去一次,總能激得母親更加暴躁。妹妹多去那裡坐坐,也好幫助母親紓解心懷?!?
顧鴻軒說的極是委婉,顧靈若因顧落裳之故已經知曉趙以蘭病根所在,但卻實在不想再去沾惹是非。
她此次省親歸家所信奉的一個原則,無非就是要置身事外。
顧鴻軒看出顧靈若的猶豫,以爲顧靈若心中多想又解釋道:“你畢竟是母親的親生女兒,如今被皇上喜愛,想必她定能聽你的,倘若我們過去勸說,總歸不妥?!蹦┝擞值溃骸笆郎现档酶吲d之事,莫過於家人和睦。妹妹姨娘那裡可以不去,母親那裡還需多多交流?!?
顧靈若還想再說,宛卿塵也拍拍她的手心道:“母親有心結,你父親、哥哥都不好過。妹妹若能勸解開來,乃家中之福?!?
顧靈若聞此,也只得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