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下過之後,天氣竟然慢慢的回暖起來,宮女太監也不再每日躲在屋裡,皇宮裡似乎逐漸熱鬧起來。
自顧靈若去過一次舞念蓉的紫軒臺之後,舞念蓉隔三差五便會派人送來一些吃的或者用的,但是顧靈若只回禮卻再也不踏足紫軒臺。
這一日午後,赫連楚在舞念蓉房裡剛批完最後一本奏摺,聽到舞念蓉走在他面前,趴在一旁的書案上,一臉幽怨道:“楚哥哥,都怪你!”
赫連楚一時有些迷茫,他將手裡的奏摺放好,轉過身子,看著舞念蓉道:“朕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招惹過你?”
舞念蓉指了指手裡的禮盒道:“你看,這是靈貴妃送來的回禮。”
赫連楚掃了一眼,只是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楚哥哥,都怪你!”舞念蓉再次控訴道,“若非你責怪靈貴妃,她怎麼不願來蓉兒這裡呢?”
舞念蓉給顧靈若送去那麼多的禮物,可是顧靈若就是不來見她,讓她感到格外鬱悶。
“楚哥哥,你怎麼不說話,蓉兒想見見靈貴妃。”舞念蓉拉著赫連楚的袖口,嘟著嘴巴撒嬌道。
赫連楚被舞念蓉磨得有些頭疼,那天他真的沒有責怪顧靈若的意思,只是當時有些驚訝,可能說出來的話太過生硬,所以纔會讓顧靈若誤會自己。
“你想見她就去汀臺軒找她,朕並沒有攔著你啊……”
“蓉兒不想去汀臺軒,蓉兒想讓靈貴妃來這裡!”舞念蓉不理會赫連楚的推脫,只管拉著他的袖子不停搖晃。
“蓉兒,靈貴妃不來,朕也沒有辦法不是?”赫連楚將舞念蓉的手從自己衣袖上拉開,想要繼續看奏摺。
“楚哥哥,你今日的奏摺已經看完了,不許再騙我了!”舞念蓉親手將赫連楚手裡的奏摺打開,指著上面的“準”字聲討他。
赫連楚被舞念蓉弄得沒有辦法,只得坐正了身體,認真道:“蓉兒,朕也去見過靈貴妃,可是她的侍女每次都說她已經睡了,朕也沒有辦法。”
舞念蓉聞言,心裡恨不得對赫連楚一陣捶打,人家不願見你,你更要去煩著她,一直讓她煩的受不了,自然會見你。
堂堂的一國皇帝,居然對一個女人沒有辦法,真是……
“蓉兒有一個辦法,楚哥哥你願意聽嗎?”
“你講。”赫連楚頓了一下又道:“朕已經向她道過歉了。”
舞念蓉忍不住對拍了一下赫連楚的手背道:“根本不是道歉的事情好嗎?”
舞念蓉見赫連楚又變成一張無奈臉,只好道:“今日就是冬至了,楚哥哥何不借此機會與靈貴妃和好呢?”
“冬至?”赫連楚有些疑惑。
“是呀!吶,楚哥哥你可以這樣,”舞念蓉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道:“皇上可以以過冬至節爲藉口,邀請靈貴妃來這裡。”
“胡鬧。”赫連楚伸手拍了一下舞念蓉的頭,之後又覺得這樣似乎也並無不妥。
冬至是一年之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長的一日,原本前朝每逢這一日都會舉行大型祭祀活動,但到了本朝,已經不再重視,通常是家人聚在一起吃個飯就行了。
赫連楚有些猶豫:“既然是過節,單請靈貴妃未免有些太過打眼,不如宴請後宮所有嬪妃,大家也好在一起聚聚。”
舞念蓉聞言,抱怨道:“人家不想見其他人,只想見靈貴妃一人。”
“好了,朕意已決,你不要再鬧了。”赫連楚板起面孔,一派教訓模樣,見舞念蓉果然撅起嘴巴不再言語,於是叫來曹小公公道:“你去通知各宮,今晚所有嬪妃到紫軒臺,朕設宴同過冬至節。”
“是!”曹小公公領命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曹小公公回來回稟道:“皇上,奴才已經通知各宮,除了蘭貴人不能參加以外,其他嬪妃都答應過來。”
“蘭貴人?”赫連楚聞言有些奇怪:“蘭貴人爲何不能過來?”
曹小公公有些尷尬道:“奴才到蘭貴人的宜蘭院時,蘭貴人正在屋裡發脾氣,屋裡的幾個丫頭跪在碎碗片上面,奴才都看見有個丫鬟膝蓋都流了血……”
“發脾氣?”赫連楚不緊皺起眉頭,舞念蓉也忍不住道:“這是爲何?”
曹小公公正要回答,外面傳來一陣尖細哭聲,舞念蓉起身揚聲道:“鶯兒,去看看外面是怎麼回事?”
鶯兒還未走出大殿,只見蘭貴人腫著眼睛捂著嘴巴,哭哭啼啼進的屋來。
赫連楚本來聽到蘭貴人在責罰下人已經有些不悅,又聽她哭的煩人,不由寒聲道:“蘭貴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蘭貴人覺察到赫連楚似乎並不喜歡自己,忍不住哭泣的聲音更大了一些,赫連楚更是不耐,正要趕她離開,舞念蓉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站了起來。
舞念蓉輕輕地走到藍貴人身邊,柔聲道:“蘭貴人,您可是有什麼事?皇上就在這裡,你只管說出來。”
蘭貴人聽了舞念蓉的話,這才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哀聲道:“還請皇上爲臣妾做主呀!”
“究竟發生了何事?”赫連楚十分不耐的吼道。
蘭貴人正在傷心,被赫連楚的吼聲嚇了一跳,於是只得哆哆嗦嗦道:“皇上,臣妾這幾日身體都不甚爽利,不是這裡疼就是那裡疼,一連找了幾個太醫都沒有查出來是何原因,誰知道……”
“蘭貴人,你先別哭,繼續說,皇上會爲你做主的!”舞念蓉被蘭貴人哭的也有了些煩意。
“誰知道,今日臣妾的髮簪掉到了牀下,臣妾的侍女爲臣妾拿出來的時候竟然發現了這個。”蘭貴人說著從懷裡將一個白色的東西拿了出來。
赫連楚和舞念蓉一看俱是一愣,曹小公公將蘭貴人手裡的東西遞給赫連楚,舞念蓉也湊上前去。只見那分明是一個巫蠱娃娃,上面赫然寫著蘭貴人的名諱,頭上、四肢、身上都扎著一根銀針。
“還請皇上爲臣妾做主,抓出這個對臣妾施咒的惡毒之人!”蘭貴人見赫連楚和舞念蓉臉上都格外震驚,又不禁哭泣道。
“好了,你莫要再哭了,這件事朕自會處理妥當。”赫連楚看著手裡的巫蠱娃娃神色有些凝重。
巫蠱娃娃在楚國屬於禁術,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都十分牴觸這類物品,後宮裡更是不得使用,就連太后掌管後宮之時也是三申五令,一旦發現有人使用此術,勢必株連九族。
舞念蓉也深知此事事關重大,立刻跪在地上道:“臣妾失職,請皇上責罰!”
赫連楚看了一眼舞念蓉,嘆息道:“你們都起來吧,我們先一同去宜蘭院看看。”
蘭貴人的宜蘭院中人心惶惶,宮女太監全都跪了一地,赫連楚與舞念蓉一行直接來到蘭貴人的寢宮。
地上依舊跪著曹小公公說的幾個宮女,舞念蓉看向他們的膝蓋,見果然有血從裡面滲出來,已經將外面的青色罩衫打溼。可是這個時候她也不再多說什麼。
“蘭貴人,你是在哪裡發現這個巫蠱娃娃的?”
蘭貴人見赫連楚要爲自己捉查歹人,趕緊上前指著寢室的牀下道:“皇上就是這裡。”
赫連楚仔細瞧了瞧蘭貴人的雕花梨木大牀,這種牀是宮中的同一樣式,牀有四腳,下面剛好可以放置一些物件,但因爲不好打掃,故而,這下面一般不會被丫鬟放置東西。
赫連楚見下面雖然不是特別乾淨,可是並沒有其他物品,又道:“平日裡都有誰可以進入你的寢室?”
蘭貴人指了指跪在瓷碗碎片上面的四名宮女道:“皇上,臣妾這裡除了她們四人,再無其他人進入。”
地上的四名小宮女聞言,皆向赫連楚磕頭道:“皇上饒命,奴婢真的沒有做過。”
想來蘭貴人剛纔已經審訊過她們。
“蘭貴人的寢宮是誰負責打掃的?”赫連楚看著磕頭的四人道。
“回皇上,正是奴婢。”跪在最左側的一名小宮女哆嗦著身子顫聲道,赫連楚向她瞧去,見她滿頭大汗,膝蓋處的血跡相比其他三人尤其多。
“蘭貴人的牀下你可有打掃?”
“皇上饒命,奴婢……奴婢一時偷懶,今日未曾打掃……”小宮女說著忍不住磕頭道。
“那昨日呢?”赫連楚沉聲道。
緊挨著她的另一名宮女也垂下腦袋道:“皇上饒命,昨日……奴婢……奴婢也未曾打掃……”
赫連楚聞言冷著聲音道:“難道你們蘭貴人的房裡多了一個巫蠱娃娃,你們竟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嗎?”
四名宮女縮成一團,不敢言語,有膽小的已經忍不住哭泣起來。
“將她們暫時押入牢房!”赫連楚揮手道。
赫連楚話音剛落,立時有侍衛進入,這幾人知道自己失職也並不呼喊冤枉,任命的被侍衛拖了下去。
赫連楚走到座椅上坐下,對蘭貴人道:“你這宜蘭院這幾日可有什麼可疑人進入?”
蘭貴人垂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道:“回皇上,奴婢這宜蘭院,平日裡除了晴妃等一干親近的姐妹常來,並未有旁人來過。”
一旁站著的舞念蓉看了看外面跪了一地的侍女太監,道:“蘭貴人,那你宮中各處可有搜查過?”
“回娘娘,這個倒是未曾。”蘭貴人有些懊惱道。
現下已經過了這麼久,整個宜蘭院全都知道蘭貴人的牀下發現了巫蠱娃娃,想來那防置娃娃的歹人已經將一切銷燬乾淨,不會輕易找出線索,然而赫連楚依舊道:“給朕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