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府,舞家女兒入宮的消息不脛而走,前來觀禮道喜的人可謂是門庭若市。
舞家是雖是大夫人管家,可是二夫人今日也出來一同招待衆(zhòng)人,待舞念蓉的儀駕走後,衆(zhòng)女眷團(tuán)坐在大夫人院子的正廳。一陣寒暄後,有夫人瞧著二夫人頸間的圍脖驚訝而豔羨道:“二夫人,您這條圍脖可真是漂亮!”
今日天氣驟然變冷,不少女眷都穿上了夾襖,是以二夫人此時戴上圍脖倒也不顯得突兀。
“是呀,這種雪色可是少見,應(yīng)當(dāng)是天山雪狐纔有的。”一位夫人奉承道。
二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眼睛往下瞧了瞧,用手摸著道:“還真叫王夫人說對了,這正是天山雪狐的整條尾巴所做的。”
衆(zhòng)人聞言一片唏噓,皆道也只有二夫人這樣的貴人才配得上這雪狐做的圍脖。
同樣坐在主座的大夫人瞧見二夫人一臉得意的樣子,心裡忿悶,可是礙於滿座賓朋只得忍住。
她女兒被封爲(wèi)皇后的時候,這些人也總對她百般奉承,如今女兒屍骨未寒,自己丈夫便力薦弟妹的女兒入宮爲(wèi)妃,一點也不顧十幾年的父女情分,底下這些人也見風(fēng)使舵真是好得很!
大夫人正在感傷,又聽那位王夫人道:“二夫人,我瞧著您腕上的手串也不似凡品,可否讓咱們姐妹們長長眼?”
在座婦人聞言無不看向二夫人手腕,二夫人見狀,滿臉俱是得意之色,取下手串任由衆(zhòng)婦人傳看。
這位王夫人是朝中御史之妻,實在是一位妙人。剛纔她見二夫人眼睛不時看向自己的手串,便知道二夫人心中所想,於是便做那牽針引線之人。
接到手串,王夫人只看了一眼便傳給其他夫人,口中一派讚歎,可是她心裡卻是對二夫人一陣嘲笑。自古沉香自是顏色越深越貴重,這條手串顏色深紅,香氣上佳,但也只能稱得上貴重,並不談得上珍奇。這位二夫人連這種手串也當(dāng)成寶貝,可見是多麼沒見過世面,不說是不是她在舞家沒什麼地位,也叫人忍不住深思這舞家是不是已經(jīng)不再風(fēng)光。
就當(dāng)衆(zhòng)人正在誇獎這手串的難得和珍貴時,門外忽然進(jìn)來一個小丫鬟說是要找王夫人。
王夫人擡眼去瞧,竟是自己的女兒的丫鬟,於是站起身向舞家大夫人與二夫人道了一聲歉。
到了外面,小丫鬟將王夫人引至一處無人的地方,滿臉焦急道:“夫人不好了,小姐被人綁了。”
“你說什麼?”王夫人大驚失色,連忙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給我速速講來!”
小丫鬟這才道:“剛纔奴婢正要陪小姐去廂房休息,結(jié)果正走著突然小姐被一個蒙面人劫持住,讓奴婢給她安排一輛馬車,否則便要害了小姐性命。”
王夫人今日來舞家還帶了年方九歲的幼女,只是想讓她跟來看看熱鬧,沒成想,竟出了這等禍?zhǔn)隆M醴蛉顺烈髌痰溃骸跋炔灰晱垼胰グ才啪褪牵雭砟侨藨?yīng)該只是想要出府而已,並不會真的害人。”
言罷,王夫人進(jìn)屋對舞家大夫人道:“大夫人,二夫人見諒,我家小女適才覺得身體不適,恐是今日吹風(fēng)著了涼。還請大夫人幫妹妹安排一頂小轎,我這便帶小女歸家。”
大夫人聞言,忙道:“孩子要緊,既如此姐姐也不再挽留妹妹。”言罷,招來一名丫頭給給王夫人安排小轎。
王夫人與屋內(nèi)一衆(zhòng)夫人道別後便隨小丫頭一同離開。
待到了舞家供客人休憩的廂房,從裡面出來三人,王夫人見一女子以方帕遮面拿了一把匕首眼神兇狠,正指著自家女兒,她女兒口子塞著手帕,口中嗚嗚作響,臉上俱是驚慌害怕之色,她這才突覺一陣慌亂,忙對那女子道:“女俠手下留情,您要的小轎一會兒就到,還請您快快放了小女。”
蒙面女子聞言鬆開女子的脖子,將她口裡的手帕拿掉,不等女子反應(yīng)過來,立馬朝她嘴裡塞進(jìn)一物。見她嚥下,蒙面人道:“你女兒已經(jīng)服了我下的毒,沒有我的解藥,不出一個時辰便會毒發(fā)身亡,識相的便聽我安排,保你女兒不死。”
王夫人見她女兒又摳又吐極是難受,連忙應(yīng)承。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去安排小轎的丫鬟的聲音,王夫人緊張的看向蒙面女子。
“你,幫我將她扶上轎子。”
王夫人這才發(fā)現(xiàn)廂房的屏風(fēng)後面的牀榻上還有一人,此人穿著侍女衣衫,散下的頭髮遮住臉頰一時看不清長相。
王夫人同蒙面人一同將女子扶起來,只見蒙面人找來備用的外衫蓋在女子頭上,這纔打開房門一同出去。
舞大夫人身邊的丫鬟見王夫人一行人出來,極爲(wèi)驚訝,她的女兒才九歲,難道就有這麼高了?怕被別人看到就不要帶出門嘛,怎麼丫鬟小姐一起遮住臉,但見王夫人神情自若便也沒有多問,幫她們掀開轎門。
入了小轎,王夫人悄聲道:“還請女俠將贈予解藥。”
“出了舞府,我自會給你。”
聞言,王夫人只得老老實實坐在轎中,對外面的侍女道了聲謝,便讓轎伕起轎,心裡卻甚爲(wèi)擔(dān)憂還在廂房裡難受的自家女兒。
終於出了舞府,王夫人又被蒙面人要求安排一輛馬車,一切安排停當(dāng)後,這纔得到一粒解藥,於是慌忙又回到舞府去救自己女兒。
馬車之上的女子見王夫人離開,這才解下自己臉上的手帕,又揭開身側(cè)之人身上的衣衫,摸了一下她的脈搏,心中稍感安定。
這兩人正是旖旎與被舞志誠用花瓶砸死的舞鳳沁。
那日舞鳳沁被舞志誠用花瓶砸破腦袋流了一地血,舞則是以爲(wèi)舞鳳沁已死,離開書房之後,舞志誠湊近發(fā)現(xiàn)舞鳳沁還有氣息,於是叫來身邊的常隨將舞鳳沁隱秘安置在府中。旖旎受到舞念蓉的提點,暗中跟隨舞志誠便發(fā)現(xiàn)了舞鳳沁的蹤跡。
今日舞府人多眼雜,她便尋機(jī)將舞鳳沁帶入廂房,尋機(jī)離開。
暗夜無聲,東市一家小小的客棧裡二樓的一間屋子裡面,傳出一片柔和的亮光。
舞鳳沁靠坐在牀上,腦後的傷口早已包紮好,可是因爲(wèi)失血過多,她的臉色格外的蒼白。旖旎手裡端了一碗湯藥一勺一勺喂進(jìn)她嘴裡。
舞鳳沁看著旖旎道:“沒想到你又救了我一次。”
旖旎手裡動作不停,將一勺藥汁吹冷,送進(jìn)舞鳳沁嘴裡,道:“娘娘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豈能棄娘娘於不顧。”
藥汁入口,苦澀難忍,卻抵不住心頭的苦澀。
舞鳳沁心中無限感傷,這次她回到舞家,本來不甘心,可是知道內(nèi)情後,已經(jīng)覺得愧對家人,可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打算要自己的命。所以,那些話依然還是假的,他們其實也並沒有真如他們所說有多將自己放在心上。
想來他們也沒有想到與自己斷絕關(guān)係後,自己能夠有一天成爲(wèi)皇后,如今皇后的身份沒有了,對他們也就沒有任何作用了。
旖旎見舞鳳沁眉頭緊皺趕緊有遞給她一塊蜜棗,道:“此處條件簡陋,還請娘娘莫要嫌棄,奴婢擔(dān)心丞相追捕,所以才帶娘娘往偏僻的地方躲。等娘娘傷勢完全恢復(fù)了,我們便可另做打算。”
舞鳳沁聞言,嘴裡發(fā)出一聲冷哼,“他們都不要本宮與幽國國主合作,本宮偏要去幽國,到時候,本宮重新當(dāng)上皇后時,我要舞則是他們跪著來求我!”
旖旎捧著藥碗,止不住心頭嘆息,又聽舞鳳沁道:“舞則是老謀深算,這幾日你出門務(wù)必要男裝示人,切勿引起旁人注意。”
“是。”
小客棧窗臺漏風(fēng),燭火搖曳,將舞鳳沁與旖旎的影子照的竟有些模糊。
而舞府,忙了一天的舞至誠正與大夫人一同用膳,大夫人想起今日王夫人的怪事,道:“王家這位夫人今日格外奇怪,妾身明明已經(jīng)派人送她離開了,誰知她竟又返回府裡扶著她的女兒出府,也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
“哦?還有這事?”聞言,舞志誠心中正有些疑慮,突然看見門外自己的長隨榮安立在門外對他一直打眼色,於是放下碗筷,出得房門。
榮安見到舞至誠一臉愧色道:“奴才辦事不利,還請老爺懲罰。”
舞至誠隱約猜到發(fā)生了何事,道:“可是密室之事?”
榮安見舞至誠已經(jīng)猜到,愧疚之色更濃:“今晨奴才給小姐送藥,忽然出來一個蒙面女子,一棒將奴才打暈。奴才醒來時,密室裡的小姐已經(jīng)不見了。”
舞至誠聞言,聯(lián)繫到今日王夫人在府中發(fā)生的怪事,已知舞鳳沁是被王夫人送出了府,立時問道:“你可有查清她們?nèi)チ四难e?”
“回老爺,奴才只查到她們二人應(yīng)是被王夫人叫了馬車送走,然卻並不知去了哪裡。”榮安有些憂慮道:“不知要不要去問問這位王夫人?”
“你是說兩個人?”舞志誠只注意到榮安說的這一點。
“是的,老爺,將奴才打暈的正是小姐的侍女旖旎,奴才一醒來就派人去查,發(fā)現(xiàn)旖旎已經(jīng)不見了。”榮安回道。
“難道旖旎沒有隨蓉姑娘一同進(jìn)宮?”
“奴才聽說老太爺安排了玉姣姑娘跟隨蓉姑娘一同去了宮裡。”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舞志誠聞言,心知此事事關(guān)重大,他已經(jīng)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