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若見劉文時雖然武功不錯,可是對付兩個人著實有些吃力,正爲他擔心之際,見劉琦也趕了過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條街雖然沒有剛纔赫連楚出征的主街人多,但道路兩旁也都是人,此刻這些路人見有人打了起來,都紛紛逃離。顧靈若四下望了一望,跳下馬車趁劉文時與黑衣人不注意,偷偷又尋了一條看似較爲熱鬧的街道離開。
這一路上她東躲西藏,不時注意周圍動靜,但是因爲對這些街道不怎麼熟悉,一連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將軍府的位置。她擡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差不多已經(jīng)到了午時,於是整了整衣服和頭髮,直接去小茶館。
顧靈若交代嵐泠過了午時不見自己就來尋自己,現(xiàn)在小茶館裡客人不多,裡面也沒有嵐泠的身影。於是顧靈若尋了個可以看見門口又方便從後門離開的位置,坐下來等待嵐泠。
店家將茶水送上,顧靈若爲自己倒了一杯,熱熱的茶水捧在手心,讓顧靈若有了些許鎮(zhèn)定。今日之事太過刺激,顧靈若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人刺殺。
此時她的心跳已經(jīng)慢慢的緩下來,腦子也靜了下來將今日之事細細的回憶了一遍,顧靈若才突然明白,臘八那日祭臺高臺倒塌其實是針對自己。
因爲劉文時猜測幽國人要針對的是赫連楚,故而將主要的侍衛(wèi)都集中在了皇宮附近的街道兩旁,而爲了避免顧靈若受到牽連,劉文時爲她安排的包廂已經(jīng)快到了城外。
如今想來,赫連楚經(jīng)過顧靈若窗前的時候,似乎並沒有受到幽國刺客的襲擊,反而當赫連楚走後,人都散去,她卻被人刺殺,這分明是針對自己而來。
可是顧靈若自問她從未得罪過任何人,即使當初與舞鳳沁一同對付錢嘉善的時候,她也僅是出謀劃策而已,至於幽國她更是從來都沒有去過,怎麼會得罪幽國什麼人,還招惹來刺殺之事。
究竟會是什麼人想要她的性命呢?
顧靈若舉著茶碗正細細思索其中緣由,忽然看見門口出現(xiàn)了嵐泠的身影,顧靈若立時站起來朝她走去,可是走了兩步卻發(fā)現(xiàn)劉文時也跟著嵐泠,就站在嵐泠身後的門檻處。
嵐泠看見顧靈若很是開心,但見顧靈若一直盯著自己身後,這才轉過頭去,不由嚇了一跳,她明明沒有驚動任何人,劉文時怎麼會找到自己,跟著自己呢?
劉文時看見顧靈若時眼裡竟是難以置信,半響,他帶著顧靈若與嵐泠尋了一個僻靜的小巷。
短暫的沉默之後,劉文時張口道:“敢問娘娘今日之舉是何意?”
顧靈若不想說那麼多,只道:“我想回將軍府看看,這也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對,娘娘說的是,娘娘想要回將軍府看看自是可以”,劉文時的臉色非常難看:“只是,這樣簡單的事情您爲什麼不給我們說一聲?”
“我,我忘了。”顧靈若面對劉文時的質問覺得有些尷尬,只得乾巴巴的說了這樣一個藉口。
果然,劉文時聞言不禁哈哈大笑:“娘娘,您是把我當傻子嗎?有人刺殺您,我?guī)似此老嗑龋墒谴炭椭品耍锬锬銋s不見了,您不覺得你有必要告訴臣,您與那些刺客是什麼關係嗎?臘八那日的事故是不是也是你故意謀劃的?”
“還有”,劉文時指了指嵐泠身上揹著的小包袱,道,“娘娘您回將軍府至於要讓自己的婢女去銀號換一些零散的碎銀子嗎?”
卻說劉文時與兩個黑衣人拼死搏鬥,漸漸有些體力不支,差一點就被他們砍傷,幸好劉琦適時感到,救了自己。因著劉琦的加入,劉文時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不多時二人便將這兩名黑衣人制服,雖然兩名黑衣人已經(jīng)死掉,有些可惜,可是總算是將顧靈若救回來了。
然待劉文時來到馬車前想要去救顧靈若的時候,去發(fā)現(xiàn)馬車上已經(jīng)空空如也。劉文時在車廂的一側找到了兩條繩子,只見繩子似被利器割斷,刀口整整齊齊。劉文時這才知道顧靈若竟然趁他們惡戰(zhàn)之時自己弄開了繩索逃走了。
劉文時不知黑衣人是否還有同夥,不禁擔憂顧靈若會被再次劫走,與劉琦分開帶人滿城尋找顧靈若,卻始終不得一絲線索。正當他擔心焦慮之時,卻見嵐泠揹著小包袱進了一家銀號。
嵐泠不是應當在劉府裡面呆著嗎,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劉文時不免覺得奇怪。當他聽到嵐泠說將銀票換成碎銀子的時候,他更加不解。
之後劉文時又見嵐泠接了銀子,東張西望偷偷摸摸出了銀號,這才覺得有些不對,於是暗暗跟著嵐泠身後,想要去看看嵐泠究竟要去做些什麼。
劉文時一路跟隨嵐泠,對嵐泠這種奇怪的行爲他想過很多種原因,可是直到在小茶館看見顧靈若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所猜測地所有的原因都不對。
是以他盯著顧靈若想要她告訴自己一個答案,他眼神凌厲,似乎一點也並不在乎顧靈若的身份是皇上的貴妃娘娘。
顧靈若也確實有安排嵐泠準備一些碎銀子,可是沒想到嵐泠居然會跑到銀號去換。想來劉文時定是滿城尋找自己的時候見到了在銀號裡換銀子的嵐泠。
此時見劉文時這樣說自己,顧靈若覺得有些氣憤:“我跟這些幽國人連認識都不認識,怎麼會派他們刺殺我自己?”
然劉文時也不說話,就這樣盯著顧靈若非要顧靈若給他一個交代。
顧靈若被劉文時弄的再沒有藉口可尋,見嵐泠則是一副不明所以卻很擔心的樣子,只得對劉文時道:“好吧我坦白,我告訴你一切。”
劉文時見聽顧靈若說要坦白,不僅沒有鬆了一口氣,反而,臉上表情更是難看。
顧靈若沒有辦法,只得道:“如你所見,我讓嵐泠換散碎銀子是想與嵐泠一道離開。”
“離開?”劉文時神情依舊,眼神卻變得有些驚訝,只聽他道:“娘娘想要離開哪裡?”
顧靈若垂下眼簾,看著小巷外面熙攘的人羣。因爲臨近年關,今日又是赫連楚出征之日,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實在多得很。
顧靈若看見有一個已經(jīng)頭髮花白的平民老叟用架車拉著相處大半輩子的妻子一同採辦年貨。夫妻二人穿著粗布衣服,一個頭上戴著氈帽,另外一個則裹著頭巾,不免心神一黯,眼睛裡面有說不出的落寞。
“自然是離開皇宮,不然大人以爲我要離開哪裡呢?”
嵐泠聞言這才知道顧靈若讓自己來這裡找她的目的是要帶自己一同離開,一時間嵐泠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喜悅和感動,她正怔忪間,突然聽到劉文時道:“所以娘娘便勾結一些幽國人做出這種刺殺的假象,製造混亂以達到您逃離皇宮的目的嗎?”
“劉大人,奴婢時時刻刻都跟著娘娘,她根本沒有勾結幽國人!”嵐泠忍不住替顧靈若作證。
劉文時自然知道顧靈若沒有機會做這樣的事情,況且臘八節(jié)那日的事情,若是顧靈若的安排,她又怎麼會讓自己受傷。他只是太難理解爲何顧靈若要出宮,所以纔會這樣刺激顧靈若以讓她說出原因。
顧靈若見嵐泠都爲自己作證,劉文時卻依舊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不免有些氣惱:“我已經(jīng)說了,這些幽國人,我根本都不認識,再者說,若是我能聯(lián)繫到這麼一批厲害的刺客怎麼會還在這裡待著,早就讓他們把我接走了!”
“刺客的事情是個意外,我本來早已決定要趁今日離開,所以,即使刺客不來,我也是要想法離開的。”
劉文時見顧靈若已經(jīng)發(fā)怒,於是也不再逼問:“好,臣就相信娘娘這一次。”
顧靈若見劉文時已經(jīng)知曉自己的打算,於是轉頭看著他道:“劉大人,既然你已經(jīng)相信我非與這些幽國人認識,不如您就當做我被刺客劫走,之後再也找不到我,助我離開如何?”
劉文時聞言,看向顧靈若的眼睛裡充滿了驚異,可是面上卻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道:“娘娘,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做?”
顧靈若被劉文時這樣的眼睛盯著,不由有些不舒服,她向前走了幾步,道:“這是自然。”
“我之前擔心從家裡溜走,會連累你們劉家,是以纔會想到借出現(xiàn)刺客這個機會離開。”顧靈若頓了一下繼續(xù)道:“這樣一來,你們在皇上面前也不會擔上什麼責任。”
顧靈若話音剛落,劉文時的神情立時突變,他嘴角的笑容越發(fā)難看,看向顧靈若的眼睛也變得格外的失望:“娘娘先是不計較我妹妹對您的衝撞,之後又提前洞察先機,救了我劉家上下,臘八節(jié)再次爲救我妹妹而受傷,現(xiàn)在,娘娘又爲了防止我劉家不受牽連,將一切責任都推到刺客身上,這一樁樁一件件,我劉家人都記在心底,我劉文時也實在是應該感激涕零纔對。”
“只是很可惜,臣不僅不覺得應當感謝娘娘,還對娘娘感到無比失望!”劉文時的聲音越來越大,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淡,最後竟然變成一張極其憤怒地臉。
顧靈若滿臉驚訝,不知自己哪一點說錯了,更不知自己究竟怎麼得罪了劉文時。
而嵐泠看見劉文時這種幾近發(fā)狂的樣子,不禁有些害怕,她站在顧靈若身側,緊緊盯著劉文時的手,唯恐顧靈若受到一絲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