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寧宮
已經是正午時分,端坐在大殿的太后,渾身透著威儀,這威儀背後有藏著一個女子的狠毒。
被召見前來的錢嘉善跪在大殿中間,從叩安後,太后就一直沒有叫過她起來。
良久,一個略帶蒼老確又威嚴的聲音響起。“皇后,近日裡哀家聽聞你和皇上走得很近,恩寵纏身。恐怕是這後宮不久就要換主人了吧。”話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聲量遠比之前高了好幾個分貝。
身爲太后,一直把握著朝中後宮的大權。對權勢嚮往的女人,哪裡容得下爭奪。
“臣妾實在不知道母后爲何這般訴說,這兩日來,皇上的確恩寵有加。不過,這些事難道不是母后願意看到的嗎?至於後宮掌印,皇上跟我提過,說母后年事已高,後宮很多事不宜操勞。”
對於錢嘉善來說,這個太后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處處寵愛自己的姑母。自從知道她處心積慮用藥給她,這心便有了異數。
而在太后看來,這個只有命好的侄女,只是她利用的對象,她可不想餵飽了她,反而傷了自己的權勢。
“放肆,你是說本宮老了嗎?有我在一天,這後宮掌印就決不會交於他人之手。”
這次的怒吼,吼出了太后對權力的渴望,而跪在殿下的錢嘉善內心卻是惶恐不安。
錢嘉善在太后的話語中,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霸佔欲。
對於太后爲什麼要對她用藥,以及爲什麼對皇上寵幸她耿耿於懷。錢嘉善漸漸明白了。她明白了一個女人爲了權利的瘋狂。
既然你不讓我好,我也不會任你魚肉。跪了一整晚的錢嘉善在走出太后宮門後狠狠說道。
守在宮門外的顧靈若看著被攙扶出來的錢嘉善,忙迎了上去。“皇后娘娘,你這是怎麼了?今天去太后宮中時還好好的。”
當然這聲關懷只是顧靈若可以觸碰錢嘉善的契機,果然不出她所料,事情發展的方向和她預料的幾乎相同。
在太后宮中碰了一鼻子灰的皇后,推開了眼前多出來的一雙手。朝東宮方向走去。
顧靈若收起停在空中的手,看著往日驕橫的皇后成了這副模樣,不僅心情大好。
不過,她要做的可不是隻瞭解今天皇后和太后發生了什麼,她還必須推動事情發展。
“皇后娘娘這麼著急回去,難道對今日之事,沒有一絲懷疑?”顧靈若慢悠悠的從後面追上了腿軟的皇后。
錢嘉善臉上出現一陣遲疑,她確實還沒想過爲什麼?“顧貴人,這麼晚了,還在這裡幹嘛?”雖然說對於這件事有疑點,不過此刻出現的人也就更讓他緋疑所思。
此夜的夜色朦朧又帶有些悽清的味道,顧靈若的眉梢微動,朝著錢嘉善一笑,“皇后,臣妾是專門在此等你的。”
“專門等我?”錢嘉善面露驚色,她知道最近確實和顧靈若緩和了些,但還萬萬沒到如此地步。
“同爲深宮女人,臣妾最看不慣的就是身旁的奴僕賣主求榮。”說出這話時,顧靈若的眼中還閃著憤憤不平。
話一說出,便引出了錢嘉善的好奇心。退了扶著自己的兩名宮女,道:“顧貴人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
看著眼前的人兒漸漸入圈,顧靈若道“我與皇后雖然之前有隔閡,可是我畢竟是恩怨分明的人。這事我覺得還是必須同皇后說一番。”
關係到錢嘉善本身的事,自然是迫切想知道是什麼事。“顧貴人,你且說來。”
彷彿是怕別人聽見似的,顧靈若在皇后耳邊耳語一番。果然,皇后的臉色變得愈加難看。
而顧靈若只對皇后說了寧梓潼三個字。其他的事還是等這位皇后自行清理吧。
東宮,夜
目的好像是達到了,赫連楚今晚便不再前去,只是帶了一道口喻安撫,“朕知皇后今日身體不適,便不前來打擾,好好休息。”
東宮內,對於赫連楚的不到來,錢嘉善倒沒有懷疑。而今她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寧梓潼的身上。
身邊養了一條狼,她怎可掉以輕信。不用多想,這寧梓潼一定把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報告給了太后。想到這裡,錢嘉善便是一肚子氣。
傳人將寧梓潼帶上寢宮,望著依舊是面不改色的容顏,錢嘉善更是憤怒。她是這奴僕的主人,可是卻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感覺到自己的尊嚴大大受損,怒氣也就隨之更盛。
“寧梓潼,你跟了本宮多久了?”睥暱了一眼堂下的人,夜色中錢嘉善的殺氣更重。
“回皇后娘娘的話,你還是丞相之女時,我就在你身邊服侍。”聽到錢嘉善這樣問自己,寧梓潼不改色的面孔變得恍惚起來。
畢竟錢嘉善作爲她的主子已經多年,可是從她到皇后身邊開始,幕後真正的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實力雄厚的太后,只有聽從她的,她才能在宮中獲得更多的權力和財勢。
寧梓潼知道,她想要的,這個沒有能力的皇后給不了。
“服侍了我這麼久,你可有真心對過我。”想到這麼多年都在被監視,而且是被她一直相信的僕人。錢嘉善就覺得眼前的人留不得。
雖然對於如何當好一個皇后她還不擅長,不過對於一個不忠於自己的僕人她可是有萬千種方法整治。
今晚錢嘉善把寧梓潼叫來,本來是想聽聽這個僕人會做何解釋,結果面前的人連與她解釋都懶得多說。這樣直裸裸得不屑,使得她更覺顏面掃地。
夜色伴著一場大雨顯得喧囂,已經是三更天了。錢嘉善沒了心情,更顯得有些乏了。
“今晚算你好運,來人將寧梓潼關進暗牢,明日在審。”說完,便由人扶進了寢宮。
第二天,晨。
囚禁在暗牢裡的寧梓潼被在擡出來時顯得疲憊不堪,昨天還是一雙明麗的眼,如今顯得軟弱無力。
而一旁的錢嘉善卻是光鮮亮麗,像是爲了故意反擊昨天寧梓潼的不屑。今早的妝顏略帶自傲。
“把刑具拿上來,”隨著這一聲令下,宮女們搬來了早已準備好的工具。而這些刑具向來是只對宮中死刑犯使用的,個個沾染了污穢之血。就連擡刑具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何況是使用在人身上。
當寧梓潼看到這些刑具時,瞳孔不由的睜大了,雖然極力掩飾,可是依舊流露出驚慌。
她本以爲這個皇后若是懲罰她,也不過是罰跪打掃院子這些輕鬆活,可沒曾想到會這般惡毒。
“來人,動刑。”隨著各種刑具的輪番上陣,院落裡昨天還是獨攬大權的東宮掌事,今天就成了院落了鬼哭狼嚎的罪婦人。
鮮血一直嘀嗒不停,就在面前的人要昏死過去時,顧靈若招呼那些奴才們退
“本宮之事,你摻合什麼?”本來看著正起勁的皇后,被來人突然打斷,不僅惱怒。待看清來人時,錢嘉善鬆了語氣,道:“顧妹妹這是何意,怎麼妨礙我處理宮人?”
顧靈若倒不含糊,走向前去,雖然知道寧梓潼有今天這遭全是拜自己所賜,但是,知道這人若是多加利用必定是一顆不可多得的好棋。當然,必須好好掌控,才能使她物盡其用。所以,此刻,顧靈若決定保她。
“皇后娘娘不必如此動怒,她雖然是做了背棄主子的事,可是如今若把她殺了,怕是太后那邊不好交代。”
顧靈若這話說到了皇后心口,如今皇后和太后畢竟還沒有到完全撕破臉的地步。再說這寧梓潼畢竟當年是太后賜給她的。就算是重罰也是罪不致死。
看著面前的寧梓潼,全身傷痕累累。衣物已經被鮮血濡溼,地上的血也是大大一攤。錢嘉善心中的惡氣終於出了。然後想了想,離開了院內,這副爛攤子既然有人想收拾,那就等她收拾好了。
用手扶過那些刑具,顧靈若看到了在她來之前,寧梓潼痛苦的猙獰模樣,以及皇后出氣之後大爽的神情。
“寧梓潼,你忠心守護的主人,並沒有出面救你。而你,應該知道,憑那人的實力,不會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這樣的主人,你確定還要跟隨嗎?”顧靈若蹲在躺在地上的人兒的面前,言辭委婉的說著,這些話無不透露著收買之意。
通過撫摸寧梓潼的身體,顧靈若知道她是一個重利輕義的人。只要提出合適的條件,這個人一定會倒戈相向。
“如今你受了這般重傷,皇后這邊你肯定是留不得了。太后身邊你倒是可以回去。不過,你確定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不會棄車保帥?”
見面下的寧梓潼正在考慮,顧靈若加大力度,“如果你成爲我的人,我保證你得到你想要的,而且身心在不會受如此侮辱。”
有時候收買一個人,只需要知道她需要什麼,然後你給她什麼就行。
就如現在,顧靈若收買了一隻會啄主人的鷹,可是她有能力馴服她,利用她。爲日後提供一顆優良的棋子。
寧梓潼沒有吭聲,只是定定的望著顧靈若,眼神卻不似原來那般堅定,顧靈若看得出,她有些動心。
但顧靈若也不願在此關頭多言,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