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昨日說到東宮之事,不知有何計策?”舞鳳沁問正倚在門口的顧靈若。
“錢徳雍在前朝已經(jīng)籠絡了大批勢力,皇上的皇位如今已是岌岌可危。”顧靈若回過身子,對上了舞鳳沁的雙眸。
“錢徳雍勢力如果繼續(xù)擴大,皇后的地位就會更加穩(wěn)固。等到了那時,只會是太后和錢徳雍的戰(zhàn)爭。皇上勢力微弱,勢必會受兩方控制。”顧靈若接著分析道。
“那麼我們終究還是他們的傀儡,無論怎樣,都不能讓他們繼續(xù)擴大。”舞鳳沁想著錢徳雍一事危害甚大,眉頭緊鎖。難道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
“妹妹可有想到什麼好點子?難道……”舞鳳沁欲言又止,“妹妹是想……”
“正如姐姐心中所想,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時機最成熟的時刻。”顧靈若擡著一張篤定的臉,“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舞鳳沁沉思了片刻,終於是下定了主意。“妹妹,此番行事可得小心謹慎,千萬不可露出破綻。”
“淑妃姐姐放心,此事全由妹妹一人操辦。如果東窗事發(fā),還有姐姐可以繼續(xù)效力。”如今這種局面,只有用最小的力量,獲取最大的收益,才能爲日後打下堅實的基礎。
出了紫軒宮,顧靈若便急急回了汀臺軒。
“小主,你怎麼走得這樣急?”嵐泠打了一盆熱水,爲顧靈若擦拭著額前細細密密的汗珠。
“今日,順慶王又來找小主了。在這裡等了小主好久。因爲他要上晨課,所以又被他的奴才請回去了。我看他走的時候,還不停的張望。”嵐泠笑臉盈盈說著這些,將手中的綢帕擰乾,帶著那盆已經(jīng)用過的水離開了顧靈若的房間。
顧靈若心事重重,這件事,那個人會答應嗎?
湖面上寂靜無聲,顧靈若看著一位白衣飄飄的男子端坐在亭中。
遠遠望去,就似嫡仙,不食人間仙火。
偌大的湖面除了他,別無他人。湖面上偶爾有小魚躍起。
“沒想到,慕太醫(yī)居然也在這裡。”顧靈若緩緩走向前去。
從剛纔看到慕君揚到現(xiàn)在正式交談已經(jīng)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
“臣和顧貴人真是有緣,只是不知道這份緣分是上天註定,還是故意爲之。”慕君揚淡笑說道,語意不明。
難道他知道了自己前來的意圖?顧靈若揣著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慕太醫(yī),是否知道我會前來?”
“前些天,宮中就有傳言,說顧貴人甚喜順慶王。每日都會來這片湖邊休息遊玩。今日,臣能在此遇到顧貴人,實在不是巧合。”慕君揚的目光中透著溫柔笑意。。
原來他是在這裡等自己。
只是,現(xiàn)在這種尷尬情況,那件事……
“慕太醫(yī)……”顧靈若嚅囁著,顧靈若緩緩坐下。
“顧貴人,不用叫我官職。叫我慕君揚。”
“不……還是叫你慕太醫(yī)。”顧靈若委婉的拒絕著慕君揚的提議。
慕君揚清幽的臉上閃過淡淡的失望,“爲何,不可?”
“我……我是赫連楚的嬪妃。”
“嗯……那麼顧貴人委實不應該再和臣聊。”慕君揚下了逐客令,神色也變得異常煩躁起來。
這樣的他,顧靈若確實沒有見過。
“慕太醫(yī),你我相識尚淺。我仰慕慕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也感動於慕太醫(yī)對於我的細心照顧。也曾對你動過心,可是……”
“可是什麼?”慕君揚的面色變得有些激動。原來,自己並不是單相思。
“慕太醫(yī),顧靈若何徳何能?處於深宮,只是赫連楚的一顆棋子。想要走出這片天地,談何容易?”
“我可以帶你出去,只要你願意。天涯海角,執(zhí)手相隨。”
那雙真摯的眼神,裡面蘊含了太多的渴望。可是,下一刻……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慕太醫(yī)不必將一顆心苦苦拴在我身上。有時候,爲了權(quán)益,我也只會利用你。”
慕君揚苦笑一聲,“我最近也不知怎了,聽到顧貴人的名字都會變得坐立難安。聽到你出事,便會寢食難安。本想進宮看你,可又怕宮中流言四起,讓你在宮中待不安穩(wěn)。”
雨突然下了起來,湖面被雨點打得劈里啪啦。蒸騰起來的水汽將整個亭子掩蓋起來。顧靈若望著茫茫一片,有了陣陣寒意。
“慕太醫(yī),我想你幫我一事,或者說是幫當今天子。”霧氣中的美人,堅毅的臉上又透著猶豫,好生矛盾。
“你們到底是打算向我義妹動手了?”
“你猜到了,是嗎?”顧靈若反問。
“我如果不幫助你們,很快這個天下就會改朝換代。很快,赫連楚的妃子們都會隨他陪葬。然而,我不想讓你死,可是,也不願讓義妹死去。”慕君揚言語裡是滿心的悲哀。
那麼,剛纔慕君揚是在試她。如果,自己願意同他亡命天涯,那麼他即可保全自己,又可保全義妹。
他還真是用心良苦,只是自己非要他做個艱難選擇。
“那麼慕太醫(yī)你的決定呢?無論怎樣,我都尊重你的選擇。”將手中的絲帕握緊,顧靈若等待著他的答案。
“當今皇上有治世能力,國家在他的帶領(lǐng)下,必能國泰安康。而丞相錢徳雍貪戀錢財,美色。他日一旦統(tǒng)領(lǐng)大權(quán),必定民不聊生。太后那邊年世已高,新帝登基,朝政必將不穩(wěn)。到那時,又會引發(fā)一場新的宮廷政變。”慕君揚不動聲色的談論著天下局勢。
“依慕太醫(yī)之言,是打算助皇上一臂之力?”顧靈若心中藏著暗喜,終究他還是願意幫她。
慕君揚微微頷首,“只是我有一個條件,饒我義妹一條性命。她本來也是單純善良之人,只是捲入宮中,纔會大變性情。”
顧靈若點頭,這個請求對於慕君揚做出的犧牲實在算不得什麼。
“後宮爭鬥此起彼伏,我?guī)偷昧四阋粫r,幫不了你一世。你執(zhí)意要走向這條路嗎?”慕君揚直視著顧靈若的眼睛,眉眼間微微抖動。
他想要聽到顧靈若否定的答案。
“對……我已經(jīng)別無選擇。”慕君揚一身儒雅,若是她選擇和他一生浪跡天涯。那麼,慕君揚這一輩子都會處於逃亡之中。可是,她畢竟不愛他,爲什麼要毀了他的閒適生活。
“慕太醫(yī)不必對我如此,我顧靈若無以爲報。”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慕君揚就決定要陪你度過兇險。不是因爲你的美麗,也不是因爲你的傲骨。而是因爲你曾酣睡在我的房中。那樣甜美無害的面容,讓我瞬間淪陷於是,你便成了我夢中的女子,幻想中的妻子。”
顧靈若不知該怎麼面對慕君揚的感情,看著雨點已經(jīng)變小,趕著回宮。
慕君揚的愛意,她接受不起。可是又偏偏要利用這份愛意,這讓顧靈若內(nèi)心十分煎熬。
“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順慶王嘟著小嘴,滿臉的不愉快。
顧靈若將撲在自己懷裡的小肉球一把拉開,“怎麼了,想我了?還是想著那張牀呢?”
“哼,說好了幾日就做好。可是我等了好多天,都沒有看到宮人給我擡來。”
顧靈若看著他裝腔作勢的模樣,忍俊不禁。“好了,今日就將他送去你宮中,今晚你就可以安心入眠了。”
“那真是太好了。”順慶王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可是下一刻,就變得安靜起來了。
將順慶王的手拉在自己手上,顧靈若拿起桌上的糕點,半蹲著身,秀髮順勢滑落在胸前。“又不高興了?快吃塊糕點。”
順慶王將眼前的糕點推過,“我明天不能來汀臺軒了。這是太后親自下的旨意。”
一張小臉委屈的要死,“可是我真的好想來,但是被宮女發(fā)現(xiàn)又要受到責罰。”
顧靈若心下一寒,那個太后……
“沒事,你要是不能來汀臺軒,我可以去你宮中看你啊。”擦乾順慶王臉龐的眼淚,顧靈若柔聲說道。
“太后是不是沒有下旨讓我不去看你啊?這樣,你乖乖在宮裡學習。我一有時間就去。”
聽到這話,順慶王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然後一掃憂鬱,被嵐泠帶著去看水池裡的金魚去了。
“他還是那麼不長心眼。”語氣中有些嗔怪。不過,想著畢竟是小孩心性,顧靈若也懶得管那麼多。
只是太后爲什麼突然禁足順慶王,難道那件事情,她開始懷疑了?
不過,依照太后的心性,一定會做出一番大的動靜。可是,現(xiàn)在宮中還算太平。
“小主,快出來。順慶王捉了一隻金魚,說是晚上就要把它煮了。”嵐泠拿著木棍,在水池邊大呼小叫。
“順慶王,你又招惹嵐泠姐姐了?”顧靈若倚在門框,慢條斯理的道來。
“我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嵐泠姐姐就當真了。嵐泠姐姐可真是太好玩了。”那個捧著魚兒的孩子,朝著顧靈若哈哈大笑。繼而,看著嵐泠陰氣沉沉的臉,便止了笑意,朝一邊跑去。
“嵐泠姐姐不要生氣了,這魚要是燉了,你吃魚,我喝湯,行不行?”順慶王人小鬼大,朝著嵐泠繼續(xù)說道。
“哼!別跑,看我捉住你,你還亂不亂說。”
“來呀,來呀,嵐泠姐姐要我捉住我,這魚兒就不煮了。”
院落裡,響滿了嵐泠和順慶王的笑聲。顧靈若看著這吵鬧的一幕也是笑了。
也就只有這一天,順慶王可以到她宮中了。而她也不知道何時會去看望他。要是那個小傢伙等久了,會不會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