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蘭不敢跟得太緊,怕引起他的注意,只好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離得進了就走入旁邊的店中,緊接著又出來。就這樣又經過幾個電話亭,那個人終於停了下來,順手抄起公用電話的聽筒放在耳邊,但是他沒有撥號,而是聽了一會兒就又放回了原處,可能是什麼原因使他猶豫。
那個人又向東走去,到了中央廣場向右拐去,一直走到百貨大樓門前他站住了。還是前後左右望了一陣,轉身鑽進了百貨大樓。叢蘭也趕緊跟了進去。
他在樓下的小商品櫃檯前買了一隻墨鏡,又到五樓的服裝**場買了一件灰色風衣和一頂禮帽,走進試衣間出來的時候,所有的裝束都改變了,變成了一個眼跨墨鏡、頭戴禮帽、身穿灰色風衣的人,而且褲子也由藍色變成了黑色,手中還多了一隻黑色塑料袋,原來裝衣服的紙袋不見了。
要不是叢蘭緊緊盯著他,現在她根本就不能辨認眼前的那個人。叢蘭想:這怎麼有點像電影裡的便衣或者特務,他要幹什麼呢?
方右山聽到這裡,止不住地心中稱奇,這些情節和我小說中描寫的幾乎一模一樣,這是巧合還是預感?
叢蘭繼續講述。
那人走出百貨大樓後拐進一個衚衕,在一個不起眼的電話亭撥了一個電話,說些什麼,叢蘭沒有聽見。叢蘭突然想到他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爲什麼不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
叢蘭又跟蹤了一會兒,那個人圍繞著明鏡街反覆穿梭,一路向東,叢蘭都有些跟迷糊了,他究竟要幹什麼,在快要走到城東的時候,在一個商場的門前叢蘭把那個人跟丟了。叢蘭看看錶,已經是下午一點鐘,這時應該是東山上人最多的時候,她在路邊吃了一碗麪後意識到該給方右山打個電話,可是打開皮包一看,手機不見了,她仔細地回憶一會兒,纔想起來手機留在車裡了。算了,不打了。她這樣決定之後就向東山走去。
叢蘭又來到那個風景區和保護區交界那塊山石腳下的石坑邊上,低頭向裡望去,發覺裡面的荒草和碎石有被人踩踏的痕跡,自從上次她來過之後,留下的踩踏痕跡應該消失,莫非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下到這個坑裡。
她又跳進坑中,低頭查看那些痕跡,突然她眼睛的餘光發現旁邊有個黑乎乎的東西,擡頭定睛一看,是一個向東側平伸的被坑邊荒草垂下而掩蓋的洞口,那個洞口直徑在兩尺左右,裡面光線暗淡,但能夠看見暗洞底部的碎石。叢蘭心裡一陣害怕,但是強烈的好奇驅使著她,她還是把頭探進洞口,一股動物屍身腐朽的腥臭氣味瞬間直衝口鼻,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身體猛地又縮了回來。
她站起身來定定神,對著坑外的新鮮空氣猛地吸了一口,又俯身把頭探入洞中,這一次她幾乎大半個身子都鑽了進去。可是她突然又抽回身趕緊跳出石坑,一陣頭昏眼花外加一陣難耐的噁心。
原來那個洞又三四平方米,呈下方上圓不規則的拱形,在小洞的地面上有一隻死豬,已經腐爛得只剩皮骨,一片蟲蛆還在腐爛的皮骨和蛆殼間蠕動。
叢蘭說了聲“晦氣”就轉身離開那裡,走回到風景區的山路上。
好多疑問在她心中產生,爲什麼上次沒有看見那個洞中之洞,洞裡的豬看來死亡時間不長,否則洞裡空氣不流動,仲夏的天氣很熱,它早就腐爛黴臭,蛆蟲吃幹它身上的皮肉早就該脫殼而去。那頭死豬是自己掉下去摔死還是人爲扔進裡面的。夢中的王明初,夢中的我就是爲了尋找那頭死豬嗎?
叢蘭滿腹狐疑的走出東山,坐汽車回到公司,剛好趕上一個朋友給她送來兩隻野兔,她送一隻回家給了媽媽,就拿著另一隻來到了方右山這兒。
方右山非常驚奇,叢蘭的這段經歷和自己下午寫的那段文字內容驚人的吻合,除了叢蘭沒有經歷他所構思的那段謀殺過程。不過她要真的經歷那段謀殺過程,還不得嚇個半死。
方右山覺得這一段文字應該先讓叢蘭看看,因爲他覺得他和叢蘭存在心靈感應。
叢蘭看過方右山下午寫的小說的故事情節後也嘖嘖稱奇,就像兩個人事先早就商量好了,儘管故事中的人物和現實中的背景不同,那些情節就像她一天活動的記錄,她用深沉的眼光望著方右山,有些神秘的說:“究竟是我倆有心靈感應,還是你鑽到了我的心裡,抑或是你用妖術控制了我,然後讓我按照你的意志行事?!?
“當然是我鑽到了你的心裡,我要是有妖術,就不會悶在家裡寫小說了。”方右山調皮的說。
叢蘭報以一個羞澀的微笑,繼續看下面的小說內容,她沒有細看,故事中的人物暫時全部用選定的人物原型的名字,一旦小說完成,重新設計人物的名稱,再行更替,內容大體如下。
“趙從田在×××的誘導之下,終於要移居國外,他開始著手準備,早就辦好了護照,在他取得一筆鉅額貸款之後,辦了一個A國考察的簽證,他採用假象和曲線迂迴手法,將那些錢神不知鬼不覺的全部提出,他經人暗示,在臨走之前一定要到東山拜祭一次觀音。
早春的東山上,趙從田帶著他特別中意的情人許宜芬,漫步向百步懸亭走去,當他們走近移光換影景點之後,山路上暫時沒有別人,突然,他們發現一隻受了傷的野兔,穿過石質甬道向東面跑去,那隻野兔一瘸一拐,速度很慢,在許宜芬的請求下,他決定抓住那隻野兔,於是他丟下許宜芬一人向那隻野兔追去……
許宜芬在山路上等了好長時間,卻不見趙從田回來,她急得哭了起來,途經的路人問清情況後對他說不要等了,他肯定是拋棄了你,許宜芬一直等到天已擦黑,再不敢繼續等待下去,就憋了一肚子氣獨自回家了。
過了月旬,本市電視臺播報了一起兩人攜款外逃案件,證明趙從田與一名銀行人員同時出逃,時間是在與許宜芬走散一週之後,由於許宜芬在與趙從田失散後氣得病倒,她在家裡倒了六七天,根本就沒有理會趙從田去了哪裡,否則也不會造成他出逃之事。
又過了半年,許宜芬經常做一個奇怪的夢,夢中的趙從田已經被人殺害,就是他們一起上山,趙從田去追兔子的時候發生的悲劇。
那個兔子不是野兔,而是一隻酷似野兔的家兔,由一個長有死魚眼睛的人特意在風景區和保護區邊界附近的一個石坑裡飼養。
那天,死於眼睛得悉趙從田要去東山,就在那個石坑裡精心準備了一番,他把那個兔子餓了一個上午,並在坑中放了兔子最愛吃的新鮮蘿蔔和白菜,然後把兔子弄傷,抱著它隱蔽在趙從田欲經之路旁邊的樹叢中,當趙從田經過的時候,他放下兔子,由於兔子餓了一個上午,還由於它已經習慣它那個家,就一路向回跑。
那個死魚眼睛知道趙從田和許宜芬的一些秘密,知道趙從田對許宜芬的一切要求都一概應允,死魚眼睛也知道許宜芬一定讓趙從田去追趕,果然趙從田追了過去,當他追到風景區和保護區邊界時,兔子跳入坑中,趙從田見機會來到也跟著跳入坑中。沒有想到死魚眼睛早就抄近路潛回,在身後舉起一塊石頭砸向趙從田的後腦,趙從田昏了過去,但是他再也沒有走出那個石坑。
那個石坑裡還有一個暗洞,趙從田被死魚眼睛殺死後扔進那個暗洞,暗洞的洞口被死魚眼睛封死,並做了僞裝。那隻兔子和那些爛菜葉成了他的陪葬品。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趙從田的錢被死魚眼睛的同夥×××取走,×××早就物色好了趙從田的替身,用替身製造了趙從田出逃的假象……”
叢蘭看到這裡,對方右山說:“你真的神了,你去過東山的那個石坑?”
方右山遙遙頭。
“那麼以後的情節將怎樣?”叢蘭見方右山的思路很巧妙,她開始關心小說以後的發展趨勢。
“下面的正在構思,還不太成熟。要不是我今天的故事情節與你今天的經歷發生巧合,我不會讓你在這個時候看稿子,因爲這樣你會失去讀這部小說的信心?!狈接疑秸f出了他心裡的真實想法。
雖然僅僅是小說而已,叢蘭很想知道方右山怎樣安排那個以她爲原型的人物的命運。同時,方右山在小說中虛擬的謀殺情節引起了她的注意。長時間以來,她爲夢見東山之事做過好多猜想,就是沒有做過在那裡發生謀殺案的假設,更沒有想到趙從田被人謀殺的可能??磥砩洗蜗氲膶?,方右山的思路很適合寫偵探小說,寫恐怖小說可能是他大腦資源的一種浪費。如果方右山寫的小說真的與事實巧合,趙從田被人害死,那麼王明初也有可能早被殺害,自己經常出現的夢境就是王明初的幽靈所託,他的出逃和趙從田一樣都是人爲製造的假象,那麼王明初的案子就是冤案了,而殺害他們的人極有可能就是那個死魚眼睛??墒峭趺鞒跤殙舻臅r候爲什麼總把我引到王村和北山呢?那哭聲真的是陳老伯用來嚇唬我們的嗎?嗨,這僅僅是方右山虛構的故事而已,它與現實終歸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