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劉晶娜的女子看來有二十七八歲,方臉大眼細眉,臉型飽滿而不臃贅,臉色白皙,淡妝含笑,風韻優雅,一副典型的古代淑女和現代美女合一的形象。
坐在高彤身邊的叫做馮韻的女人(或是女孩),年齡約二十三四歲,長長的黑髮紮成羊尾狀,臉型略小,呈上圓下尖,皮膚光滑細嫩,微微泛紅,眼如杏仁,總是跳躍著一種明快和清爽。身著紅色絨裝,外披藍色牛仔馬甲,下著牛仔長褲,一個典型的時尚女人。
當然高彤沒有用正眼端詳兩個女人,而是用眼睛的餘光所窺,因爲他內向的性格,使他從來不敢大膽地欣賞女性的美貌。
在高彤端詳房間內佈局的時候,另外三個人在聊著天,等高彤收回心意,菜已上全,有油炸猛蠍、椒鹽大蝦、龍蝦兩吃、還有魚類、肉類、野味等等,對四個人來講可謂豐盛已極。服務員走到裡邊,從茶幾上的塑料袋中取出一個紙盒問秦大通是否打開,秦大通示意打開。
高彤看清了那個紙盒,是“人頭馬”酒。
“高老弟,這是一位**朋友送的,這是正宗的法國貨。”秦大通喜滋滋的看著高彤,他那直立的上身給人一種壓抑感。
“這個……這個……價值不菲?。 备咄畯木频膬韧獍b上看得出,名牌酒加上高檔的包裝,這種酒很昂貴。
“不談價值,只談情誼?!?
多麼精準的用詞,“情誼”兩字的分量相當重,秦大通一下就把高彤拉得很近。如果他說“只談友情”,那麼會令高彤反感,因爲高彤和他之間只是企業和客戶的關係,僅僅幾面之緣談不上什麼朋友,彼此之間也沒有感情。但“情誼”兩字卻包含人情、常情、心情,並且暗含感情和友情,也包含著聯誼和友誼。
這時坐在秦大通旁邊的劉晶娜說話了:“高先生,請問你有多大了?”的確是搞珠寶的,連聲音都具有柔和的光澤和灼眼的精緻,聽起來充滿了珠光寶氣。
“二十六?!?
“那你就是老弟了,既然相聚就是有緣,一回生兩回熟,現在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我就不客氣,要直呼你高老弟了,不知你能否接受我這個姐姐?”一串錚明瓦亮的聲音直入高彤心脾,照得他心裡發熱。
“當然,那我就稱你劉姐好了?!?
秦大通和劉晶娜兩人的一唱一和把高彤變成了朋友。
“還有我呢,既然你接受她做你姐姐,一定不會拒絕我這個妹妹吧?”
高彤剛剛又放鬆一點,正準備表現一下,還未等開口,坐在左邊的馮韻就把一串銀鈴般的妙語送入他的耳鼓,他感到那聲音就像一段優美的音樂在耳旁迴盪,餘音不斷,令人心醉。
高彤心裡馬上一驚,三個人對我施展美人計吧?難道秦大通下週的美國之行回來之後有什麼陰謀不成?不會啊,他上一筆貸款不是及時的歸還了嗎?這就證明人家是有實力的,另外對我施展美人計有什麼用,我僅僅就是一個副科長,貸款一事是要手續齊全並要嚴格評估的。想到這他暗自笑笑,是自己多慮了。他怕思考的時間過久,造成尷尬的局面,於是他趕緊把頭轉向左邊,對著那張等著回話而凝固的秀面,用曖昧的語調回了一句:“我接受你這個漂亮的妹妹?!?
衆人一陣開心的笑。
“好,我們開始把,高老弟,今天沒有外人,都是自家人,我也不再掩飾,首先感謝你們的大力扶持,其次我把兩個妹妹喊來是爲了助助酒興,這位既是我的好友,又是我沒證的夫人。你知道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也可以說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鼻卮笸ò杨^扭向劉晶娜插了一句“我這樣說你不反對吧?”他得到劉晶娜一個嬌嗔的笑容和一個推搡的動作。
“我這個人快言快語,做事只求爽快,你身邊坐著的馮韻是一個非常聰明和激靈的丫頭,工作能力極強,也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女孩,她們兩個都可以說是珠寶行業的嬌嬌者,如果你以後要買些珠寶類藏品和工藝品,可以直接找她們。這樣,我先乾爲敬?!鼻卮笸ㄕf完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高彤還未等喝酒就被三個人搞得雲山霧罩,見秦大通首先飲下一杯酒,兩個女子也同時端起了酒杯,他略一遲疑也端起了酒杯,與兩名女子一起一飲而盡。
細細的高腳杯雖然只倒了一半酒,但也足有半兩之多。洋酒的味道多數是這樣,進口一股清香,柔柔帶著辛辣,沒有中國白酒那樣刺激喉嚨,但也不像果酒那樣順暢。高彤強忍著不讓眼睛流出眼淚,趕緊喝了一口茶水,藉以沖淡一下胃裡的酒。
酒局既然已經開始,自然就有推杯換盞之聲,也就會有高聲朗笑和侃侃而談。
高彤見三人對自己並無逼酒之意,身心自然放鬆。酒過三巡之後,他也端起酒杯回敬了秦大通。見秦大通依然像上午一樣,收起老闆的架子,高彤就站起身來,用中國傳統禮節的大小之分,向秦大通點頭致意,舉杯向前?!扒乜偅@個……這個……小弟不才,上次之事實屬原則所限,請寬恕可能冒犯之舉,如果有下次,請你做得細緻一些,這個……這個……這樣我們纔好幫你,在此我借你的酒敬你一杯,這個……這個……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备咄目陬^語讓人聽起來不太舒服,有一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秦大通當然知道高彤所說的“細緻”,就是乒乓球的擦邊球,他也站起身來,會意地一笑:“哪裡哪裡,不要這樣說嘛,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下面我會細緻的?!?
兩個人又是一飲而盡。
酒過數巡,醉意已濃,香菸又變成了他們的好友。秦大通和劉晶娜已經在那裡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馮韻起身提議要爲高彤獻上一首歌,得到大家的贊同。
一首女生反串“向天再借五百年”瀰漫在三十米平方米的房間內,憾人心腹,催人奮進。也勾起了高彤向“錢”看的高昂鬥志。
人,在某些方面表現得如同一張白紙,是因爲上面還沒有墨跡,所以就能夠潔身自好,一旦那張白紙被寫上一個筆畫,潔身自好四個字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高彤正走在那張白紙被人寫上一筆的邊緣,但他卻全然不知。原因就是酒。
酒是怪物,情是魔鬼。
激昂的曲調依然迴響,高彤的心隨著那鏗鏘的曲調而飄蕩,任思緒在音符上跳動,任眼光在空間裡搜尋。他從未聽過反串的“向天再借五百年”,原來女聲模仿男聲來唱這首歌兒更有韻味,更具魅力,她唱出了狂野、放肆和衝動。
高彤身不由己的端起兩杯酒,看著馮韻挪轉身形,她那比蜜還甜的笑臉上就像鑲嵌了一個魔音盒,嘴巴張開、雙脣微動,那聲音就行雲流水般的飄了出來,捲走身邊的一切,包括高彤的身心。他慢慢走到馮韻的身邊,紅紅的臉上溢著驚訝、蕩著癡迷,一杯酒舉到她的面前,口中唸唸有詞?!懊琅硬排蟾缇茨阋槐?,我們共飲?!?
歌聲驟止,音樂猶存。
兩杯“人頭馬”灌入兩個飄飄欲仙的人的喉嚨。
一陣掌聲配合幾聲喝彩。
“高哥,你也唱一首吧。”
“那就來一首周華健的‘朋友’?!?
一首“朋友”唱得悠揚委婉,同樣引來一杯酒。
馮韻端著兩杯酒來到高彤的身邊,報以一個甜甜的微笑,把酒遞給高彤,高彤右手舉著麥克風,左手接過酒,淡淡的液體透過酒杯,隨著高彤的慢舞漾出細細的波浪,高彤舉著酒杯的左臂高高擡起,馮韻就勢走進,身體站在他的臂下,高彤的手臂縮了回去,卻又被馮韻拉了回來並搭在自己肩上,高彤感受到了女人特殊的體香,左手手臂被粘在了馮韻肩膀上,馮韻的右手摟住高彤的腰,兩人就這樣一起在那裡搖晃。
又是一個幅度較大的舞動,馮韻只覺得自己的胸部一涼,高彤也瞬間止住歌聲,停止了扭動。
一杯人頭馬,正在滲入馮韻前胸的衣服。
高彤的酒瞬間就醒了一半。他急忙跑回餐桌邊上取來餐布,伸向馮韻的前胸就擦了過去,馮韻沒有動,高彤也不動了。他看見女人胸脯的豐滿,看見了女人的雙峰在紅色絨衣下起伏,就在他的手快要觸到馮韻前胸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然後把餐布放在馮韻手裡,說了聲“對不起”,驚慌的走回到餐桌前。
秦大通看見了剛纔的一幕,他馬上把別人的論調變成自己的總結。他笑瞇瞇的探過身來對高彤說:“人生把酒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男人征服世界就是爲了得到女人,女人征服男人就是爲了得到世界。高彤,這個世界既悲哀而又精彩,既貪婪而又放肆。人生的一切都如過眼雲煙,驀然回首已是百年。所以我們必須盡情的展示個性的奔放,在百年過後回首之時,可以發出這樣的一聲長嘆‘此生足矣——’”
高彤面紅耳赤,手足無措。他沒有反對秦大通的理論,因爲人的世界觀不同,別人怎樣活著不幹自己的事。他還在想著剛纔那杯酒,還在爲自己的失態而懊惱。
馮韻早已坐回高彤的身邊,並看到了高彤的不安,於是她輕聲安慰幾句,並說明是自己的錯,是酒的刺激讓她想跳舞,動作幅度大了就把就碰翻了。
高彤被馮韻挽回了一點面子,心生感激,覺得不能再喝了,否則將不知再出什麼洋相,就對秦大通說:“秦總,我們今天就這樣吧,這個……這個……謝謝你的‘人頭馬’。”下面那句“差點沒有把我弄成人頭馬面”沒有說出口。
酒席散去,後面的事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