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豪開車送大家回去,牛曉東下車後,張慧娟很快就進入夢鄉(xiāng)。汽車駛過荒川大橋開始進入東京,從遠處看,東京就像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鋼筋混凝土叢林,既神秘又充滿危險,關東地區(qū)集中了全日本四分之一的人口,東京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之一,同時也是一座巨型城市。
“你平時休息都幹些什麼?”林雨豪打破了車裡的沉默。
“沒啥可乾的,有時和家裡人上網(wǎng)聊聊天。”李夢華說。
“悶不悶啊?”
“是有點兒悶,悶也沒辦法,沒地方可去。”
“你不喜歡逛街嗎?”
“東京太大了,道路也不熟,我害怕走丟了。”
“哪能走丟吶?到處都是漢字,其實日本治安比中國好多了。”
“是嗎?只是我一個人也不願意去哪兒。”
林雨豪從後視鏡看了李夢華一眼,李夢華手託下頜正出神地望著窗外,在路燈映照下形成一幅美麗的側影。車子來到一處十字路口遇紅燈停下,斑馬線上,一個老太太手拄柺杖慢慢走過去,滿臉皺紋、彎腰駝背的老太太竟然也染著黃頭髮,一個年輕媽媽帶著孩子過馬路,她懷裡抱著一個,身後連跑帶顛跟著一個攥著媽媽雙肩包帶的小男孩,旁邊還有一個更大些的男孩,手裡吃力地拎著一個旅行袋。爲方便盲人過馬路,日本十字路口的紅綠燈用布穀鳥叫聲做提示音,“布穀、布穀”的鳥叫聲爲繁忙的都市生活增添了幾分寧靜色彩。
“帶著三個孩子的媽媽,這在中國看不到吧?”林雨豪說。
“看不到,中國都是一個孩子,這媽媽和孩子去哪兒了?”李夢華說。
“看樣子是回孃家了吧?”
“日本人都生這麼多孩子嗎?”
“也不是,日本人要麼不生,一生就生好幾個,李夢華,你是獨生女嗎?”
“是,其實有兄弟姐妹也挺好的。豪哥,你是獨生子嗎?”
“我不是,我還有一個姐姐。”
“姐姐好啊!你姐姐在國內(nèi)嗎?”
“沒有,她也在日本。”
“是嗎?那你父母吶?”
“我父親和我在一起,我母親去世了,我爸爸是日本遺孤,我在上高中的時候全家來日本了。”
“怪不得你日語這麼好。”
“原來豪哥是日本人呀?你拿日本護照吧?”張慧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
“你醒了?”李夢華問。
“聽你倆說話老半天了。”張慧娟說。
“我是拿日本護照,可我母親是中國人,我從小在中國長大,雖然有日本血統(tǒng),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中國人,不是日本人。”
張慧娟下車後,車裡又恢復了平靜,李夢華聽著車裡的音樂,放的是河村隆一唱的秋櫻:“淡紅的秋櫻在秋日平淡的陽光中搖曳,此刻易哭的母親在花園中輕咳一聲,露臺上,相冊被打開,同樣的話語,一遍遍訴說童年的夢想。”這是一首寫給母親的歌,歌聲中有一種悲傷的情緒,看來林雨豪和母親的感情很深。
“這首歌好像山口百惠也唱過吧?”李夢華說。
“對,山口百惠是原唱。”
林雨豪車開得又快又穩(wěn),日本車是右舵,靠左側通行,實行大英帝國標準。日本和服源自中國,唐朝當時是世界強國,日本就向唐朝學習。如今美國最強,日本就和美國結盟。崇拜強者向強者學習,對應著對弱者的殘酷無情,菊花與刀,這就是日本的民族性格。
“我要到了,前面路口往左拐。”李夢華說。
“你住的地方環(huán)境不錯,交通也挺方便。”
“還行吧。豪哥,謝謝你送我,今天玩得真痛快。”
“能留個電話嗎?”林雨豪問。
“好吧。”
“你慢點開啊!再見,豪哥。”
“再見。”
望著李夢華的背影林雨豪若有所思,李夢華在進樓前轉身向他揮了揮手。無論從哪方面講,李夢華都是引人注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