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悠看著這樣的二公子澹臺懷鳴,與身邊的二小姐會心一笑,澹臺懷鳴能聽從老夫人的吩咐,也能撇開許姨娘是他的生母身份,平靜對待許姨娘的事情,這讓瑾悠看到了希望。
作爲一家之主,就是要知道,自己的本份是什麼,每個人的本份是什麼,一旦超越了自己的本份,或是沒有守著自己的本份,這個家便算是散了,二公子澹臺懷鳴做得很好,澹臺府將來由他繼承,不愁沒有振興的希望。
許姨娘算是明白過來,無論她怎麼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都不能更改了現狀,有粗使婆子趕了上來,準備將許姨娘帶走,許姨娘撕心裂肺的喊著,“難道你不怕朝廷裡的同僚對你指指點點嗎?你好容易走到這一步,竟然這樣對待你的生身姨娘……”
瑾悠走了兩步,如荷葉般散開的裙襬,飄搖到許姨娘的跟前,慢慢俯下身去,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許姨娘,你知道嗎?你方纔說的這句話,若是讓這些個粗使婆子傳揚出去,二哥哥便無法在朝廷上立足了!”
許姨娘聽到這個,脣角帶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就知道,這話對於二公子來說,一定是頂頂要緊的,有了這一樁事兒,二公子就不能對他怎麼樣!
瑾悠見到許姨娘脣角的笑意,徹底的冷了心腸,作爲一個生身姨娘,便是葉氏當初,也是一門心思的爲了五小姐與六小姐打算的,面前的許氏,瑾悠原本以爲,她是當真心疼二公子與四妹妹的,否則也不會暗地了爲了四妹妹的婚事,出了那些個餿主意。
可是真真到了臨到自己的頭上時,許姨娘卻是選擇了自己……
這樣的一個生母,讓瑾悠著實瞧不起。
瑾悠的聲音漸漸的帶了一絲冰冷,卻依舊是壓低著聲音說道:“二哥哥若是前程盡毀,那麼澹臺府就不能是二哥哥當家了,許姨娘怕是忘記了,二夫人如今正當好年華,來日若是生下一個兒子,說不得會是二房的人當家呢。”
許姨娘愣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瑾悠會對她說了這樣的話來,一時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方纔的話,會被那些個粗使的婆子們傳了出去。
瑾悠的聲音如一縷冷冽的風,繼續往許姨娘的耳朵中颳著,“若是二哥哥前程毀了,當不得澹臺府的家,許姨娘覺得,你還能在家廟中好吃好喝的供著嗎?”
“我若是許姨娘,此刻一定會乖乖的,在家廟中好生過著悠閒日子,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著,不比當家夫人的日子差。只不過……”
瑾悠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冰冷,“若是許姨娘不想要過那樣的舒坦日子,定要與旁人爭奪一二,也不是不能的,只不過,許姨娘也要想一想,這澹臺府是個什麼身份,二夫人胡氏又是個什麼身份,澹臺府與胡府對抗,誰又能更勝一籌了去……”
許姨娘徹底被瑾悠的話嚇住了,許姨娘連連捂住了嘴,擡頭詫異的看向衆人,誰也不知道瑾悠與她說了些什麼,只見到許姨娘害怕的緊緊捂住嘴,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
瑾悠很滿意這樣的許姨娘,她沒有幫助許姨娘的善心,她不過是不願意二公子澹臺懷鳴會難過而已,不管澹臺懷鳴表現的多麼鎮定,可到底許姨娘是他的生母,他心裡不可能沒有半分心思!
許姨娘很自覺的站起身來,與衆人辭別,要去了家廟裡,讓衆人都有些驚訝,二夫人胡氏看著許姨娘的背影,掃向瑾悠,不冷不熱的說了句,“瑾悠縣主當真好本事,連這等潑婦都能收拾了去!”
瑾悠不理會二夫人胡氏,看向一旁的大老爺問道:“我父親還沒有回府嗎?”
澹臺府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便是瑾悠都從宮中趕了過來,可正主澹臺善昌竟然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澹臺善明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只回道:“已經派人去四皇子府傳話了,原本說晚膳前回來,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會兒還沒有見到人,方纔已經又派人去問了。”
正巧有小廝跑了回來,澹臺善明扭頭問道:“二老爺怎麼還沒有回來?”
小廝正是來回話的,連忙說道:“回大老爺的話,四皇子府說,二老爺已經回府了,沒有在皇子府,小的尋了一路,也沒有見到二老爺!”
瑾悠微微覺得有些詫異,不知道澹臺善昌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能重要到,老夫人去世,都不肯回來!
畢竟老夫人是他與大老爺的母親,老夫人去世,對於澹臺善明與澹臺善昌來說,都是有影響的,甚至於影響他們的官位,因爲老夫人一死,二人少不得要丁憂的……
是什麼事情,竟然比老夫人去世,還要要緊呢?
瑾悠還沒有想明白,就聽得朱寒煙在一旁說道:“大老爺,二夫人,任家的事兒,拖不得,大公子不管回不回得來,咱們澹臺府都得出面了,否則,若是等著任家先鬧起來,咱們府裡,可就處於弱勢了。”
大老爺澹臺善明似是纔想到這一點,冷著臉說道:“既然已經說了,要讓大公子入贅了去,這會兒人沒了,直接退了婚事就好了!”
大老爺掃了身邊的二夫人胡氏一眼道:“這事兒少不得要麻煩二弟妹跑一趟。”
二夫人胡氏挑高了眉毛,嬌聲說道:“哎呦,大老爺,您這可真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當初大公子可是毀了人家任家大小姐的閨譽的,又在勇郡王府鬧了那麼一出郎情妾意的,這會兒說退婚就退婚?任家任府的嫡出大小姐,難道還比不得樓子裡的姐兒?”
“說不要就不要的?大老爺覺著,任家的人那麼好說話,不如大老爺自己去啊!”
大老爺澹臺善明的臉色極其難看,看向胡氏說道:“如今範氏已經身故,長房沒有合適的女眷,你既然掌握了府裡的中饋,總不能光管著錢不辦事吧!”
胡氏冷哼一聲道:“大老爺說話,還真真是什麼都敢往外吐,如今府裡還有幾個大子?不知道都被誰搜刮了去了!”
“大夫人與大公子可是走的乾淨,澹臺府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可是都等著庫裡的銀子吃飯的,這會兒下一頓的膳食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倒來說我管著銀錢!”二夫人胡氏沒好氣的說道。
大老爺澹臺善明被一席話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氣得臉色紫漲!
“不如就由婢妾出面吧。”朱寒煙適時打破了僵局,輕言細語的模樣一如往昔。
瑾悠在背後就那樣看著朱寒煙,覺得她背脊挺得直直的,似是胸有成竹的模樣,方纔朱寒煙與自己說的話,她仍舊記著,朱寒煙去任府,不僅僅是退親那麼簡單,怕是對付澹臺蓉纔是正經!
朱寒煙是個心狠的,從她給劉林泉出主意,對付三皇子的時候,瑾悠便深感朱寒煙心狠手辣,這會兒三皇子倒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可是,這人,登得越高,摔得越重,三皇子麼……
只是瑾悠有些好奇,朱寒煙到底要對大小姐澹臺蓉做什麼?
瑾悠在背後輕柔出聲道:“若是由朱姨娘出面,也是可以的,朱姨娘雖說是二房的貴妾,但到底是朱家嫡出的大小姐,便是代替澹臺府出面,也是能夠的。”
瑾悠看向二夫人胡氏說道:“二夫人,您說呢?”
二夫人胡氏自然樂得讓旁人出面,但是卻是有言在先的,“我醜話可說在前頭,府裡是沒有銀子的,若是任府獅子大開口,咱們府裡可出不來那麼多的銀子。”
二公子澹臺懷鳴聞聽此言,就要將老夫人給了他銀子的事情說出口來,卻被一旁的二小姐澹臺莉輕輕的拉了拉袖擺,示意他此刻不要說話。
二公子澹臺懷鳴沒做聲,瑾悠也衝著澹臺懷鳴搖了搖頭,依著澹臺善明與澹臺善昌這兩個敗家的,再加上二夫人胡氏這個不會掌理中饋的人,不論老夫人拿出了多少私房體己來,怕是都不能填補了澹臺府的漏洞,倒不如留在澹臺懷鳴手中,日後留著慢慢用。
朱寒煙自然也是這個想法,看到二公子等人沒有動地兒,方纔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不用府裡出銀子的,咱們府裡的大小姐還在任府,想來通過大小姐的路子,也能與任府周旋一二。”
朱寒煙這樣說,二夫人胡氏便鬆了口氣,“如此一來,自然是極好的,這事兒,便讓朱姨娘出面吧。”
瑾悠卻是看向朱姨娘,溫聲細語的問道:“不知道朱姨娘有什麼具體的法子,也說給我們聽一聽,任家的老太太是個不好相與的,說不準不會依了朱姨娘的法子,不若朱姨娘說出來,我們也幫著拿個主意,到底是澹臺府的事兒,我們總也得出些力氣纔是。”
朱姨娘明白,瑾悠是想套了她的話,順便知道,她要如何對付了大小姐澹臺蓉,可她卻是不肯與瑾悠說的,“婢妾也不過是去試上一試,能不能成的,還做不準。”
瑾悠還欲再問,朱寒煙卻是笑著說道:“這個時辰也晚了,瑾悠縣主還是早些回宮去吧,婢妾這會兒就去了任府,想來,明日就能知道結果了!”
瑾悠蛾眉輕蹙,到底沒有說什麼,這會兒確實是晚了,怕是醉竹姑姑已經在宮門口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