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七,武博候府。
皇后親自爲(wèi)瑾悠插上赤金嵌東珠髮簪,及笄禮禮成!
瑾悠的及笄禮,怕是除昭陽公主外,最熱鬧的一個,皇后娘娘親自爲(wèi)正賓的及笄禮,誰能有這樣的運道?
多羅郡王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臺上,笑語盈盈的衆(zhòng)人,距離他回寧朝的日子,只有幾日了,他一定要在今日,將董珺昊找出來!
董珺昊一定是那個人!即便不是!多羅郡王深深的瞇了眼睛,他也要讓董珺昊是!
他已經(jīng)失去了右臂,若是不能夠?qū)⒋耸罗k妥當(dāng),寧朝的皇帝定然不會再理會他,那麼他就永遠(yuǎn)不會再坐上那個位置了!
多羅郡王狠狠的咬了咬牙,向四周逡巡,這武博候府四周圍,他安排了很多人,只要董珺昊敢出現(xiàn),他就能夠?qū)⒍B昊拿下,只要解決了董珺昊,寧朝的皇帝,定然會對他另眼相看!
多羅郡王死死的盯著四周圍,他相信,董珺昊一定會來參加瑾悠縣主的及笄禮,可是已經(jīng)到了這會兒,及笄禮都已經(jīng)完畢了,董珺昊竟然還沒有出現(xiàn),他就這樣沉得住氣?
而瑾悠縣主這廂,皇后娘娘與董太夫人,正與馬元童說著話,馬元童與瑾悠並肩而立,兩個人笑語盈盈,看著似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兒。
多羅郡王不過瞥了一眼,就將目光移開了,不過是個擋箭牌,想要擾亂自己的視線罷了,瑾悠縣主怎麼可能會捨棄董珺昊,而選擇了馬元童這種人!
多羅郡王繼續(xù)在武博候府四處遊走著,卻沒有發(fā)現(xiàn),馬元童的不同……
董太夫人拉著瑾悠的手,與“馬元童”說話,“瑾悠年幼喪母,憑著自己的心思靈巧,躲過了一場又一場的算計,老身原不願意她這般過一輩子,可她選擇了你,老身也不多言其他,只問你一句,能否護(hù)著她周全?”
“馬元童”墨玉般的眸子溫柔的看向身邊的瑾悠,一字字鏗鏘有力的回道:“必定如珠如寶,以性命護(hù)她周全?!?
董太夫人微微頷首,看向瑾悠的目光,透著憐惜。
皇后在一旁掃了一眼“馬元童”,又看了一眼那廂與孫嘉怡說話的納蘭墨塵,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有些嗔怪的看向瑾悠問道:“今個兒是你的及笄禮,從今往後,你便長大了,本宮問你一句,是不是已經(jīng)決定好了,再無更改?”
皇后在問著什麼,旁人許是不知,瑾悠又如何不知道皇后的意思?這麼些日子以來,皇后娘娘已經(jīng)旁敲側(cè)擊的問過幾次了。
瑾悠微微屈膝行禮,清澈的眸子迎上皇后的狹長鳳眸,“臣女知道,皇后娘娘寵愛臣女,可是感情一事,很難更改?!?
皇后深吸一口氣,掃向“馬元童”,有些不甘願的說道:“罷了,本宮知道,你們兩個不知道將本宮恨成了什麼模樣!”
皇后緩慢的站起身來,從“馬元童”身邊走過的時候,低聲說道:“你若是敢負(fù)她,本宮定會讓塵兒將她搶回來!”
“馬元童”微微退後兩步,躬身行禮,低沉的聲音中透著堅定,“皇后娘娘放心,微臣絕不相負(fù)!”
皇后腳步微頓,“最好是!”
皇后說完,恢復(fù)了平日裡的雍容端莊,輕輕的向醉竹招了招手,醉竹會意,上前幾步,從袖籠中掏出一明黃色聖旨道:“皇后娘娘懿旨!”
衆(zhòng)人紛紛行禮叩拜,只聽得醉竹揚聲說道:“茲有澹臺三小姐澹臺靜,溫正恭良,淑慎惠雅,曾奉太后懿旨冊爲(wèi)瑾悠縣主,今奉皇后與太后懿旨,晉爲(wèi)瑾悠公主,欽此!”
懿旨畢,“馬元童”與瑾悠皆現(xiàn)震驚之色,皇后原喜歡瑾悠,想要晉封其爲(wèi)公主,後來想要將瑾悠賜婚給納蘭墨塵,自然是不能再冊封公主的,可今個兒……
瑾悠盈盈叩拜,端正行禮,不僅僅是爲(wèi)了公主之尊,而是因爲(wèi),這公主的身份,就等於成爲(wèi)了納蘭墨塵的妹妹,她永遠(yuǎn)都不會再被賜婚給納蘭墨塵了!
便是孫嘉怡也被這樣的陣勢震驚了,只不過片刻,她便回過神來,不是爲(wèi)了瑾悠不會嫁給納蘭墨塵而開心,而是因爲(wèi),瑾悠終於可以迎接自己的幸福了,這樣的及笄禮,真真是意義深刻。
“馬元童”也跪地行禮,忠心叩謝,“微臣感激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伸手拉起來瑾悠,不在意的掃了“馬元童”一眼道:“本宮是爲(wèi)著瑾悠,以免日後有人欺侮於她,從今個兒起,她便是我大理的公主,誰敢欺負(fù)她,都得先問過本宮才成!”
樂清郡主笑著上前,嬌嗔說道:“皇后娘娘可真真是的,先前總埋怨臣婦收下了瑾悠這孩子爲(wèi)義女,您今個兒可好,總算是搶回去了!”
皇后也笑著,與董太夫人等人一同說話,卻是狀似無意的將瑾悠的手鬆開,讓瑾悠與“馬元童”說話去了……
瑾悠行完及笄禮,需要更換了衣衫,便緩步出了正殿。
八月桂花香,濃郁的桂花香氣繚繞鼻尖,卻不能遮掩住身邊男子的淡淡竹葉清香,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瑾悠總認(rèn)爲(wèi),那是詩人的矯情,可這一次,瑾悠與他,卻是真真的體會到了。
“我把多羅郡王的右手臂廢了,他這次怕是要恨毒了我了?!辫戚p聲說著。
“馬元童”墨玉般的眸子盯著瑾悠,蓮瓣一般清秀的臉龐,微微有些清減,讓他心疼不已,“多羅郡王今個兒若是找不到人,定然會更加惱怒,他回寧朝的時日無多,怕是會鋌而走險?!?
“這樣逼迫多羅郡王下去,想來,過年的時候,便會有結(jié)果了!”瑾悠輕聲微笑,她與他的三年之約,竟然變成了不足一年,想起來,便是有些興奮的。
“只怕接下來的事情,會更加的艱難,他定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你千萬要小心行事!”他能留在這裡的時間不多,也只有這幾句話的功夫。
轉(zhuǎn)眼到了廂房門前,瑾悠心裡難過,甚至不願意榻上那臺階一步,“馬元童”在其身後跟著,微微一頓,輕聲說道:“我等你?!?
三個字,兩人不知道說了多少次,這一次,不知道是否能夠得償所願。
瑾悠不敢停步,不敢讓旁人瞧出端倪,有一早安排好的侍衛(wèi),上前來稟告:“馬大人,大理寺有樁公事需要大人的印鑑,不知道大人可否移步回大理寺一遭?”
瑾悠不敢回頭,低垂著眉眼,輕聲說道:“馬大人早去早回?!?
“馬元童”微微握緊了拳頭,這樣隱忍的日子,這樣壓抑的感情,他受夠了,多羅郡王,接下來,咱們就好好的鬥一場吧!
“馬元童”一字字鏗鏘有力,“我一定會很快來見你!”
瑾悠嫣然一笑,扭身進(jìn)殿,殿門關(guān)上的一剎那,淚滴滾落,一寸相思一滴淚,用不盡相思淚……
瑾悠更換好了衣衫,由桂媽媽等人服侍著,又進(jìn)了正殿,多羅郡王發(fā)覺,瑾悠身邊的馬元童不見了,有些驚訝,吩咐人去找,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馬元童再次從大理寺歸來,沒有人發(fā)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甚至沒有人知道,這一日的功夫裡,是有兩個馬元童的!
多羅郡王氣急敗壞,他早早的佈局謀劃良久,想要將董珺昊一舉擒獲,只要能得到董珺昊這個沈大將軍的後人,他便能在寧朝的皇子與親王面前揚眉吐氣,可是……
可是月上中天,衆(zhòng)人消散,他依舊沒有見到董珺昊!
多羅郡王眼眸中恨不能藏了暗箭,將這所有參宴之人盡數(shù)射殺!他準(zhǔn)備了滔天大網(wǎng),竟然沒有等到董珺昊這條魚!
多羅郡王從衆(zhòng)人身上掃過,最終將目光定在澹臺善昌與二夫人胡氏身上,這兩個原本的主人,正經(jīng)八百的澹臺靜父母,在澹臺靜的及笄禮上,卻如普通人一般,甚至於沒有人提及她們二人半句……
看著澹臺善昌有些蹣跚的腳步,再看到二夫人胡氏刻薄的一張妖媚臉龐,多羅郡王突然笑了,大理人,不是最重孝道嗎?
便是瑾悠如今成爲(wèi)了公主又如何?她一樣要對澹臺善昌與二夫人盡孝道,瑾悠再怎麼強(qiáng)勢,難道還能不承認(rèn)自己的出身不成?
多羅郡王含笑向二人走去,“澹臺大人與二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澹臺善昌擡眼,認(rèn)出是多羅郡王,眼中含著戒備,但是面上卻沒有顯現(xiàn)出來,笑著回道:“不知道多羅郡王有何要事?在下身子不濟(jì),怕是不能久待!”
多羅郡王陰鷙一笑,“萬兩黃金,全部嫁妝的贈禮,不知道對於澹臺大人與二夫人來說,是不是要事?”
澹臺善昌微微一愣,不過一聽便明白了多羅郡王的意思,瑾悠的嫁妝,說不出的豐厚,所有人都知之甚詳,只是澹臺善昌這個做父親的不能染指罷了!
二夫人胡氏卻是眸光一閃,如今澹臺府沒有銀子,她現(xiàn)在也沒有兒子傍身,若是能夠多一些銀子,定然……
二夫人胡氏見澹臺善昌不動聲色,似是還在猶豫,忍不住掐了他一把,訕笑著對上多羅郡王的臉道:“多羅郡王這邊請,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三人隱在夜色中,卻沒有注意到,門廊之後,轉(zhuǎn)出一個月白色身影,身邊跟著一個三歲的小丫頭……